“幹爹,你老保重,孩兒這告辭了。”上了馬後,張大少爺又畢恭畢敬的向魏忠賢行禮告别,直到魏忠賢含笑點頭後,張大少爺又向魏黨五虎和魏忠賢侄子女婿等人抱了個羅圈揖,這才領着張石頭策馬離開。看着張大少爺離去的背影,魏忠賢若有所思,久久不肯回房,旁邊的狗頭軍師崔呈秀湊上來問道:“九千歲,你怎麽看你新收這個幹兒子?”
“你怎麽看?”魏忠賢反問道。崔呈秀斟酌一下用詞,小心翼翼的答道:“依臣下看來,這張好古既然在國子監公然與東林賊黨爲敵,那麽對九千歲的忠心應該毋庸質疑,而且爲人機敏,口才也非常了得,應該可以值得一用。但此人過于油滑,工于阿谀,不知道能不能幹實事和大事。”
魏忠賢點點頭,沉吟道:“咱家對他印象也差不多是這樣,就是擔心他言過其實,隻會嘴皮功夫做不了實事。不過沒關系,等他考完殿試得了實職,咱家再給他委派幾件事務,就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能幹實事的人了。”說到這,魏忠賢拉長了一點臉,哼道:“最讓咱家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而是他在咱家面前提起熊廷弼的事,他如果想耍花樣給熊廷弼翻案,那咱家也容不得他!哼,熊廷弼老賊,連咱家都敢騙,咱家饒不了他!”
…………
“阿嚏!阿嚏!”夜風中,騎術不精的張大少爺在馬上連打兩個大噴嚏,差點摔下馬來。吓得旁邊的張石頭趕緊扶住,關心的問道:“少爺,是不是被夜風吹着涼了?要不你委屈點,讓小的把外衣脫下來給你披上?”
“沒事,就是鼻子有點癢。”張大少爺揉着鼻子答道。張石頭又好奇問道:“對了,少爺,剛才你怎麽和九千歲魏公公父子相稱?你拜他做幹爹了?”張石頭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來張大少爺就滿肚子火氣,看看左右無人,張大少爺便壓低聲音罵道:“放屁!誰會認一個太監做幹爹?是那個死不要臉的老太監硬要收我做幹兒子,我沒辦法,隻好答應。”
“少爺,你也别生氣,其實這事你不吃虧。”張石頭安慰道:“我聽人家說,當朝首輔顧秉謙顧閣老,明明比九千歲大着十七八歲,還死皮賴臉的認了九千歲做幹爹。少爺你的年紀比九千歲小得多,認九千歲做幹爹也沒亂輩分,而且以後你想升官發财就容易得多了。”
“唉,莫看現在跳得歡,就怕将來拉清單啊。”張大少爺愁眉苦臉的哀歎,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魏忠賢倒台以後魏黨被崇祯清算的慘劇,又猛然聯想起一事,趕緊向張石頭吩咐道:“石頭,明天早上起來以後,你就出去打聽一下什麽叫殿試。今天魏老頭子提到幾次殿試,說是我還要通過什麽殿試才能安排官職,你仔細打聽一下,看看究竟什麽東西叫殿試!”
“殿試?那是什麽玩意?”同樣是土包子半文盲出身的張石頭也是滿頭霧水,隻能點頭答道:“少爺放心,小的明天一定替你打聽清楚。”
“越快越好。”張大少爺臉色嚴肅,擔心的說道:“我總有一種預感,這個殿試,好象要壞我的事。”
…………
張大少爺的烏鴉嘴不幸言中,到了第二天清早,張大少爺還光着屁股躺在床上打着呼噜流着口水的時候,出去打聽消息的張石頭就跌跌撞撞的沖進了房間,人還沒進房就大叫大嚷道:“少爺,快起來,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出什麽事了?”張大少爺睜開眼睛,含含糊糊的問道。張石頭慘叫道:“當然是殿試的事了!小的打聽清楚了,少爺你上次參加的考試叫會試,不管是中了狀元還是探花,都還得參加三月十五的殿試,由皇上親自出題考你們這些中了進士的人,考得好可以重新排名次,考得不好的還有可能落榜。”說到這,張石頭壓低了聲音,附在張大少爺耳邊顫抖着說道:“要是在殿試的時候被查出作弊,那就得人頭落地了。”
“什麽?你确定沒搞錯?”張大少爺如遭雷擊,又一次光着屁股從床上跳起來驚叫。張石頭趕緊關上房門,壓低聲音哭喪着臉說道:“少爺,這可關系你的腦袋問題,小的敢搞錯嗎?”
“完了!我這次真是被劉寶瑞那個老頭子給坑慘了!”張大少爺放聲哀嚎。其實張大少爺早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的,因爲張大少爺以前看辮子戲的時候,曾經看到過考生在金銮殿上考試的情節,隻是教科書上那個連升三級的故事裏壓根沒提到殿試,所以張大少爺才以爲考生得在金銮殿上考試是清朝的事,明朝不需要這麽考——不過這也不能全怪咱們的張大少爺曆史知識淺薄,關鍵是二十一世紀的電視上是滿遺一統天下,壓根沒有漢人曆史劇的地盤,所以張大少爺才不知道明代也有殿試…………
由此可見,腦殘滿遺劇的洗腦危害不隻一般的大啊。
“完了,完了,這回徹底完了!”張大少爺抱着腦袋,把頭埋進被窩裏無聲的慘叫,“這次慘了!我連簡體字的作文都寫不好,拿什麽去寫繁體字的八股文?而且還得是拿毛筆寫,我隻會用鋼筆和圓珠筆啊!這可怎麽辦啊?!”
“少爺,你别急,今天是三月初六,我們還有時間想辦法。”張石頭雖然也是心亂如麻,但還是忠心耿耿的找來衣服給張大少爺披上,又壓低聲音說道:“少爺,要不這樣,反正你已經拜了九千歲做幹爹,幹脆你就去向九千歲說明真相,請九千歲出面替你說情。”
“你想害我啊?”張大少爺沒好氣的答道:“魏老太監爲什麽要收我做幹兒子?因爲他覺得我有很大學問,想讓我給他當狗咬人,現在我跑去告訴他說一個字都不認識,探花的功名是蒙來的,他第一個就得殺了我!”
“是……是這個道理。”張石頭打個寒戰,趕緊改口道:“那這麽辦行不?反正我們手裏的還有點銀子,去想個辦法買到考題,事先做好了帶進考場去,到時候把考卷調換了就行了。”
張石頭的這個辦法有點靠譜,所以張大少爺不免有些心動,但仔細一想,張大少爺還是搖頭說道:“不行,殿試是皇帝親自出題,我們上那裏買考題去?再說既然是考試,就肯定要搜身,還有幾百個文武官員在旁邊盯着,要是被發現了,我這顆小腦袋還保得住不?”說到這,張大少爺又在肚子裏補充一句,“你以爲是我上輩子參加的公務員考試啊?筆試考過了還有面試,考得再好面試不過關也是白搭,考得再爛面試過關就成。”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兩個主意都被否決,張石頭也沒了主意,無奈之下,張石頭隻好建議道:“少爺,既然沒有其他法子,那我們幹脆跑吧!乘着還有九天時間,我們先跑回臨清和老爺商量再說。”
“跑?”張大少爺眼睛一亮,心說對啊,我既然沒辦法考過殿試,我還可以跑啊?先跑回臨清躲幾天,如果魏老太監派人來抓我,我就化裝改名躲到其他的地方去,中國這麽大,我就不信魏老太監的手所有地方都能伸得到?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沒辦法在中國呆下去,我還可以逃到海外去啊!反正這個時代出國不需要護照,我逃到現在的美國和加拿大去,将來子孫後代再回國的時候,就是歸國華僑了啊!哈哈,就這麽辦!盤算到這裏,張大少爺又一次跳了起來,喝道:“石頭,收拾東西,現在就回臨清!”
“是。”張石頭這次沒有反對,趕緊收拾行李準備開溜。張大少爺又命令道:“衣服不能帶,店錢也别去退,把錢帶上就行了。要讓别人以爲我們還是住在這裏,隻是出去玩了幾天。”張石頭手忙腳亂的收拾着答應,又問道:“少爺,那我們這次走什麽路?”
“走水路!”張大少爺斬釘截鐵的答道:“先去運河碼頭上雇一條船,就說是遊覽運河風光。等出了京城,我們再拿銀子砸暈船家,讓他把我們送回臨清去。”
欲知張大少爺能否逃出生天,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