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路悠遊着從山中回來時天色已是黃昏時分,方一繞過那塊巨大的青石看到自家草廬時,唐松便覺眼前蓦然一亮,居然有些晃眼。
草廬前,榆樹下,此時正有一個妙齡女子在灑掃落葉枯枝。兩人距離不遠,是以唐松将她看的清楚。
此女大約在十五六歲年紀,因這時代的女子遠比後世早熟,是以眉宇間的稚色已褪的差不多了。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梳成了飄逸的雲環髻,上插着一支木制的步搖簪子,簪上低垂部分的尖端鑲着一個個小小的鐵鈴铛,舉步之間随風而動發出細細輕響。看着雖沒有金步搖那般的富貴氣象,卻也勝在雅素清靈。
額頭淡抹額黃,額下雙眉畫成隐約而意遠的遠山眉式,雙眉之間貼着一點弦月形花子,真是眉目如畫。身穿着一襲七褶,當世又稱七破的桃花紅間裙,因這裙子腰收的高且緊,益發顯得身段婀娜如扶風楊柳。
這女子容貌身形都極美,此時輕輕的做着灑掃,動靜之間風緻逼人。許是唐松的打量驚動了她,女子停了灑掃站直身子眼睛也随即看了過來。
一眼之間,四目相對。女子剪水雙瞳般的眼睛裏居然時時含蘊着盈盈水光,一輪一轉之間的情緻實是動人到了極處。這女子本就已極美,再有這樣一雙天生無限風情的眼睛,恰如畫龍點睛,将其原本的美豔提升到了逼人的地步。
是啊,美豔逼人,四目對視之間,唐松甚至覺得有些刺眼。柳葉的這個妹妹真是太漂亮了,漂亮到鋒芒畢露讓人乍眼的程度。難怪那麽多青樓敢打包票說三年之内即能将之捧爲紅阿姑。其實豈止是紅阿姑,有她這樣一份天生麗質在,隻要她願意委身青樓,就是煙花魁首的位子也盡能夠争一争了。
夕陽漫天,綠蔭蒼翠的榆樹下,柳眉亭亭而立,連帶着那自然樸拙的草廬也多了幾分顔色。四目對視過後,女子盈盈拜下身去。
說來雖長,這其間的過程不過是短短瞬間而已。女子拜下身去時,唐松也已邁步走到了草廬前的柳樹下,“你就是柳眉吧,果然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見過唐少爺”。
“我既答應了你姐姐,就當盡力不使你失望”,唐松伸手出去虛擡了擡,示意柳眉起身,“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柳眉聞言臉色微微一變,“請唐少爺示下”。
這女子太漂亮,想必打她主意的人很多,是以戒備心甚強。唐松看破她的心思也不點明,微笑着說道:“我想請你教我彈琴,必須教會!”。
柳眉聞言臉色頓時輕松下來,展顔一笑,“奴實是并不擅琴,但若隻是教會的話,定當竭盡所能”。
“那就好”,唐松點點頭後先向草廬内走去,“我還有一個條件”。
跟在他身後的柳眉愕然站住,“什麽?”。
“以後跟我說話時不許笑”,唐松閑步走着,口中随意道:“五色使人目迷,你這笑的讓人眼花,眼睛都花了還怎麽給你寫詩?”。
唐松這話說完時人已經進了草廬,跟在她身後的柳眉卻聞言猛然停住了步子。欲惱卻惱不起來,以前打她主意的都是些臉上一本正經,心底龌龊不堪的人。眼下唐松說的光月斐齊,實打實是誇她麗質天生,光明正大的一點龌龊心思都沒有———至少她沒看出來。就是想惱心裏也氣不起來。但要是不惱吧,聽了這樣的話總該有個表示,因爲這話多多少少總有些調笑的味道。一時間柳眉頗是有些糾結,最終還是帶着臉上騰起的那一抹泅紅進了屋。
時間已到飯時,莊海山早就準備好的,隻等唐松回來。當下三人坐在一起安靜的吃了飯,誰也沒說什麽。心中本還有些忐忑的柳眉在飯桌上偶爾與唐松的眼神無意中觸碰了幾次後,心裏徹底松下一口氣來。
經過剛才在門口的見禮之後,唐松現在偶爾看向她的眼神裏很幹淨。以柳眉的身份及容貌,這兩三年中戒備男人實已成了本能,從男人的眼神裏讀心思也已練就出專家級的水平。不管男人表面上表現的如何一本正經,僞裝的有多麽好,他們的心神是僞裝不出的,若真有那龌龊心思,必然會有所顯露,尤其是這偶爾之間的眼神交流最爲準确。
此時這個唐少爺的眼神如此幹淨,足以說明他的内心了。
唐松自然不知道柳眉的這點小心思。後世裏男女同事之間見面誇人漂亮真是再正常不過了,甚至都成了一種禮儀,他既無心也真沒覺得剛才的話是調戲。加之後世裏資訊發達,美女也是見慣了的,看得多了免疫力自然就強。剛才的花眼是不僅是因爲柳眉的确漂亮,還是那種一點都不含蓄的驚豔式漂亮,更重要的是她那一身典型的唐代穿着打扮。
後世裏美女自然是看的多,但如此正宗而又原汁原味的唐裝版美女就少了,陡然之間乍遇一個,一時有點驚奇眼花也是正常反應,此時看的習慣之後自然也就正常了。
沒有飲酒飯吃起來就快,待三人吃完時看看草廬外天色,正是黃昏時分。
“随我到書房來”,唐松交代了一句後便先到了書房中坐定,将窗外的夕陽黃昏凝視了一陣兒後,邊援筆引墨的寫着什麽邊對跟進來的柳眉問道:“可帶什麽樂器來了嗎?”。
“琵琶、手鼓”。
唐代歌女最常用的伴奏樂器便是琵琶及牙闆,她這麽說再正常不過了,至于手鼓嘛,想必是代替牙闆用來打節拍的。唐松點點頭,手中的東西也已寫好了,吹幹了上面的墨迹後,将之遞了過去,“你且用琵琶伴曲唱唱這個讓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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