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登不在意道:“子揚謬矣,我徐州出錢出糧,損失更大呢。”
劉晔答道:“我等可以還的。
陳登連連擺手道:“那就不必,子建過,談錢傷感情嘛。隻要日後多弄幾份如那織機圖紙般的東西便可以了。”
劉晔有些無奈道:“你倒是算計得好。”陳登聞言,隻是打着哈哈。
好不容易等二人停下了鬥嘴,曹植才微笑道:“元龍先生這次拿了圖紙,看來徐州府庫又能增加不少。植也不求些什麽,先生回去讓人打造百十來艘海船,那便可以!”
陳登聽到臉sè一變道:“子建,你我不厚道,你更甚?百十來艘海船?你以爲是走舸不成?一艘海船最少要十萬錢,這還不算工匠所用的糧食。百十來艘,不如你來當這個徐州刺史好了。”
曹植連忙領首道:“好!隻要先生肯退位讓賢便可以了。”
陳登倒沒有料到曹植這麽幹脆,直接忽略此言,沉吟了一下道:“别怪吾不厚道,五艘海船,最多了!”
曹植聞言,搖頭道:“五艘太嚴,連組成船隊都不能,十五艘!”
陳登眼珠子一瞪,粗着脖子道:“不行,八艘,最多八艘。”
曹植不爲所動,凝聲道:“十艘,少一艘也不給圖紙!”
陳登臉sè變幻多次,最後隻能咬牙道:“你狠!不過要告訴我,要這海船何用?”
别看曹植和陳登好像都在斤斤計較,實質上現在徐州和淮南關系好得可以。曹植用海船,陳登立即便從中察覺到些什麽,自然要打聽打聽了。
對此,曹植也不隐瞞,微笑道:“先生可知道,我大漢的絲綢若是到了西方大秦,價值幾何?”
陳登想了想答道:“具體如何不知,但根據典籍記載,絕對不會低。”
曹植凝聲道:“可與黃金相抵!”
“什麽!”聽到這個,陳登也是震驚不已。這時代對百姓所言的金”大都不是指黃金,而是銅。而真正的黃金,由于采集困難,且礦藏量燒,可是極爲昂貴的。非皇家或是大家族不能擁有。漢代人更是用黃金與玉片制成金縷玉衣作爲身份高貴的人陪葬”由此可見黃金之昂貴。
現在聽絲綢拿到西方大秦國,竟然可以與黃金相抵,即便是陳登也吓了一跳。其實又何止是他,下面劉晔等人俱是如此。
陳登聽完之後,卻是喃喃道:“可惡的西域人,看來以前沒少詐我大漢!”
曹植倒是聽明白了陳登話裏的意思,大漢開辟了通往西方的陸上絲綢之路。然而這條路”并非由漢人全部走完。絕大部分漢人,都隻是出了玉門關,到樓蘭國之後,将手中貨物賣掉便會進一些西域奇珍,而後返回大漢。而不會再向更西的地方,深入沙漠。
從西域往西”那條路卻是西域人走多,到了大宛國之後,再往西的路便由貴霜帝國、、安息帝國、大月氏、烏孫國的人來走。基本上,一條陸上絲綢之路,分成數段。而在漢人的認知中”除了知道西面有個大秦國之外,最熟悉的還是大宛國。
其中,西域諸國商人還有安息、貴霜等國的人”由于其所在之地幹燥多山,不利耕作”大多依賴陸上絲綢之路而生存。曆史上到了東漢末年,陸上絲綢之路幾近荒廢。三國後期到西晉時期恢複了一段時間,當五胡亂華之後又被隔絕,往後走到了唐代才恢複。
從西晉到唐代隔絕的這段時間,西域諸國、安息、貴霜等國相繼滅亡,歸根究底便是沒了陸上絲綢之路。
這條西域諸國人賴以生存的道路,漢人的貨物被他們賺去些錢,曹植也能理解。畢竟西域地理惡劣,從樓蘭到大宛,都是用命拼的。如若不讓他們賺錢,也就不能生存了。
不過對于陳登的話,曹植并沒有反駁,隻是笑了笑道:“故此,植準備利用海船開辟商路,直接連通貴霜國。如此,我大漢獲益更多。”
陳登聞言,皺眉道:“直接連通貴霜國?會不會太困難了?”
曹植微笑道:“不算太難,我大漢以前便有商人到過貴霜國那邊,隻是比較少而已。先漢之時的南越國,更是曾到過錫蘭(今斯裏蘭卡)。隻要依據海圖而行,問題不大。而且植也有幾個方法,可保證海船不易沉沒。”
陳登聽完之後,皺眉想了許久才道:“子建,此事幹系重大,十艘海船造價不低。若全部葬身大海,那我們損失甚巨。吾這兩年倒是打造了三艘海船,不若先用這三艘海船探探路,若是可行,再繼續。”
曹植早就知道陳登比較謹慎,三艘海船若全部運上絲綢,倒是能賺到不少。而且新建的官窯的第一批瓷器已經出産,曹植并不算滿意。正好拿這些次貨賣給外國人,反正這些次貨拿到他們那裏,也是上等貨,這一曹植倒是不擔心。
于是輕輕頭道:“如此便照元龍先生所言,先探探路吧。”頓了一下,曹植目光卻是落到劉晔身上道:“子揚先生,這段時間倒是積壓了不少三等織品,一并拿到西域賣掉吧。”
劉晔聽得,皺了皺眉道:“隻賣三等織品?這好像有不好吧,恐有損我大漢威名。”
曹植撇了撇嘴道:“賣三等已經算好了,本公子還準備日後弄個四等、五等出來,以後大漢以外的地方就隻能賣三等以下的。三等以上,隻能賣給我大漢的人。我大漢百姓都不用最好的,難道還給那些蠻夷使用不成?”
聽到這個,衆人倒是沒有意見。既然是大漢百姓勞動做出來井東西,最好的當然是留給自己用,差的才不要賣出去。
其實這個傳統一直都有,。朝廷講貢方面不好,然而隻要涉及到民間商貿,最後的都不會拿來出口。這卻是跟一千八百年後的天朝相反。
陳登輕輕頭道:“既然如此,吾就讓海船開至九江郡境内,子建派人将貨物運到江邊上貨,先走一趟試試。”
曹植頭道:“行。
植這裏有一個水密艙設計,元龍先生回去之後,可讓工匠對三艘海船都改成這種設計,而後才起行。設計的圖紙,植等下給你。”
“嗯。”
接下來,又商量了一些問題之後”陳登卻是婉拒了曹植的邀請,自己帶着随從到城内的客棧居住去了。曹植也沒有阻攔,他知道陳登是要親自體會壽春的商業,以爲他對徐州施政的參考。
當衆人都散去之後,曹植卻是感慨良多。這一年半時間長不長”短也不短。然而一年半時間,讓原本破敗的淮南重新煥發生機,卻非容易的事。今年第一熟的稻米已經收割,産量出奇的多,就算不種第二季,也足夠支撐到明年夏天。
可以,最困擾的糧食問題”已經解決了。即便現在曹植重新開征田稅,隻要不太過分,百姓們都不會什麽。
除此之外,以織品爲核心的手工作坊,也辦了起來。并且在曹植的設計下,還弄得紅紅火火”加上商業系統的成功建設,手工業産品與商業、農業之間的聯系架構也基本搭建完成。
當初曹植建設淮南的理論便是,農爲立國之本;商爲富國之本;工爲強國之本。前兩樣基礎已經打好,隻需随着時間的推移,自能結果。至于最後一樣”其實已經初見成效。隻不過精力暫時還放在建設上,而非放在兵器制造上。
不過曹植以前就已經将自己所知的一些強大的古代兵器告訴了馬均,這些年他沒少制作試驗品。像元戎弩、手弩等等便是馬均的作品了。隻不過由于曹操手頭上一直都比較缺錢”這些東西雖然制作出來了,但還沒錢進行大規模生産。
但底子打好”剩下的問題都不大。
然而一個地方的建設,這些僅僅是基礎而已。就百姓所關心的四件大事“衣食住行”來,曹植就還有一樣“行”沒有解決。
後世有句名言,路通财通。這話用到這時代也一樣,相對于後世建設道路的方便,這時代就困難了許多。
原本的官道早就因爲大戰而破損,要修複需要一段時間。不過除了陸上的官道之外,曹植還有一個打算,就是開挖運河,将長江與淮河水系連通!
這個工程其實并不算什麽偉大構思,曹植也是拾人牙慧而已,這個人便是曆史上鼎鼎大名的隋炀帝。
曆史上隋朝在隋文帝時代,可謂極爲富庶。即便終唐代一朝,最富庶的唐玄宗天寶年間,歲入也未能超越隋文帝時代。由此可見,隋朝是何等富庶。隻不過楊家不幸,出了個敗家子楊廣,這才敗了楊家的天下。
楊廣雖然敗家,但不是沒有貢獻的,最起碼延續了數百年的高句麗王朝,便是被楊廣耗盡國力,最後滅國的。除此之外,楊廣最大的貢獻便是堅成了京杭大運河。京杭大運河,在後世作用已經不如古代那麽大,然而卻不能輕視這條大運河的重要xìng。
正是有了它,江南地區發展才變得迅猛起來,而〖中〗國經濟重心也由北往南移。除此之外,南北交流,也因爲它變得方便起來。除此之外,國内的南北貿易,也因此變得便捷,〖中〗國經濟才得以更快發展。
現在,這條京杭運河還未開挖出來。不過曆史上的京杭運河也不是由楊廣全部挖通的,而是曆朝曆代都開挖一些,最後楊廣将沒貫通的地方都連通上。這跟秦國連燕、趙、秦三國的長城道理差不多。
以隋朝的富庶,連通京杭運河也讓國力大損,曹植自不會在這個人口隻有黃巾亂前兩、三成的時代做此妄想。
然而,連通長江與淮河水系,卻是有莫大好處,容不得曹植不動心。即便不能完全連通,先挖通一段,讓船隻可以從淮南直接航行到九江郡的中部,好處也足夠了。
既便如此,這也是一個驚天工程,真要開挖,必定是勞民格财。就算給予工錢,恐怕也沒多少百姓肯做。
對此,曹植目光卻是閃爍了幾下,往地圖上的朝鮮半島瞥了瞥便收回了目光,喃喃地念道:“待得海船弄好,再作計較亦不遲。”
除卻道路問題之外,淮南還有很多地方不足。現在的繁榮除了超前的制度之外,責要還是因爲曹植肯砸錢。然而這種繁榮,僅是保證物質方面,發展還需要更欠缺一樣更重要的東西不錯,就是教育。
自從當年曹植出使河北,勸天下世家教化萬民之後,倒走出現過一陣興辦學院的風潮。然而随着袁曹兩家大戰,抽調了大量的男丁,這風潮現在卻是淡化了不少。特别是河北方面,由于戰亂,那些開在城外的學院早已倒閉。寒門士子們不是被拉去從軍,便是已經逃離了河北。
反倒是曹操治下還好一,由于曹操看重寒門,即便大戰之時,也沒有讓那些學子去前線作戰,相反還讓他們安心讀書。這讓一衆寒門士子感jī涕零。然而,曹家畢竟底蘊不夠,又沒有世家支持,境内官營的學院雖然出名,但sī學并不算多。
反倒在荊州,官營學院與sī學都極爲興盛,卻是讓曹植頗感欣慰。
現在大戰已經結束,即便曆史改變,以現在曹家的情況,曹操治下之地五年之内不可能動刀兵。這喘息的重要時機,自然要将教育的基礎也打起來了。
教育的重要xìng,可不遜sè于溫飽,一個國家是不是有前途,關鍵還是看對下一代的教育。
想到此處,曹植已有計較,整個人長身而起,大步往内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