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去,曹丕目光就落到了端坐在客廳中的一名青年文士身上”凝聲道:“仲達來了?”此人正是司馬懿!
司馬懿見到曹丕雖然滿身酒氣,但雙目之中卻是透着清澈,輕輕了頭道:“懿知道二公子有疑huò,故而在此守候。”
曹丕定了定神,坐下之後才lù出不滿之sè道:“父親将大哥放到睢陽”吾沒有意見。但是連四弟也這麽一來,吾豈不是落後太多了!”
司馬懿聽得,淡淡一笑道:“二公子此言差矣,大公子與四公子外放對二公子而言,非但不是壞消息,相反還是一今天大的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曹丕聞言,lù出不解之sè道:“大哥和四弟管治睢陽與九江郡,最容易立功,吾留在許昌,立功不易,這豈止輸了一籌。”
司馬懿輕輕搖頭道:“二公子謬矣!在司空大人看來,立功是歡喜,然而在一個父親看來,孝就更加重要。二公子可知道,今晚司空大人對四公子的試探,若他回答有所差池,非但不會得到九江太守之位,相反還會永不受用!”
聽到這個,曹丕錯愕了一下,随即想到曹植折箭的舉動,有些驚訝道:“仲達所言可是四弟折箭之事?”
司馬懿輕輕頭道:“司空大人所看重的,不是四公子立下那天大的功勞。而是那一句不忠不孝之物,不能留在曹家。故而功勞雖重要,但二公子留在許昌,有比大公子和四公子明顯的優勢”
到這裏,若曹丕再不明白那就真是傻子了”lù出了然之sè道:“盡孝道!”
司馬懿輕輕颌首道:“然也,二公子隻需做好本舁即可。至于立功之事”自有懿與長文來爲二公子謀劃。”
曹丕這才lù出微笑道:“如此就有勞仲達了。”
另外一邊,曹植的明德園内”司馬孚和蔣濟眼見曹植回來,齊齊上前拱手道:“恭喜四公子了,淮南富庶之地”此時雖曆戰火,但隻需一段時日”定能有所作爲。”
曹植今天喝了不少酒,但還保持清醒,微笑道:“還得諸位相助才可以。唉,努力了這麽多年”終于有機會将以前的想法付諸實行了。”
司馬孚輕輕頭道:“是啊。”
那邊蔣濟卻是道:“四公子,淮南雖是富庶之地,然南有别策”不可視。”
曹植輕輕子頭,隻不過現在頭實在暈得厲害,便擺手道:“好了,此事日後再從長計議吧。”
司馬孚二人見着,齊齊拱手道:“如此孚等先告辭了。”眼見曹植擺手”二人才退了出去。
當衆人離開之後,曹植躺在chuáng榻之上”目光有些mí離地看着外面星光璀璨的夜空。仔細回想”來到漢末已經十今年頭有餘了,沒想到此時已經闖下了偌大的名頭,曹植卻是感慨萬分。
此時官渡之戰已經結束,曹家基業也逐步趨向穩固,自己也無需将太多的心思都放在這些雜事上。嗯到這裏”曹植輕歎道:“終于可以做些實事了。”思緒停頓了一下,曹植又想到正在南來的甄宓,臉上lù出甜mì的笑容,聲道:“宓兒,等我。”完之後”醉意上頭,曹植昏昏沉沉便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曹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練了一次劍法之後”便被前來的許褚告知,曹操找自己。沐浴更衣之後”曹植立即往曹操的書房趕去。
當到得書房前的時候,正巧見着曹昂從裏面出來。曹植見着聲道:“大哥。”
曹昂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曹植的肩膀道:“好子,這次能取勝,全是你的功勞。唉”本來大哥還想跟你詳談呢”現在又要趕往睢陽,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見。”到這裏,曹昂臉上lù出落寞之sè。
曹植看得出曹昂臉上透着真誠,輕輕頭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大哥,我們兄弟之情誼又豈是這麽輕易能割裂的,當初大哥于文遠刀下救出植,植可是銘記于心!”
提到這個,曹昂臉上流lù出感歎的神情”拍了拍曹植肩膀道:“想不到一轉眼,子建就已經這麽大了,成就也超越了大哥。”
曹植輕輕搖頭道:“無論如何,大哥在植的心中都是那個大哥。”
曹昂心中感動,輕輕頭道:“子建也是大哥心中的好四弟。”完頓了一下,曹昂聲對曹植道:“好了,父親在裏面候着呢,若有機會我們兄弟再詳談吧。”
曹植了頭,這才跟曹昂作别,大步走到書房前。剛接近,就聽見裏面曹操的聲音道:“子建,進來吧。”
曹植推門而進,眼見裏面隻有曹操一人端坐正中。曹植将門帶上,聲喚了句:“父親。”
曹操了頭,指着旁邊的位子道:“坐吧。”待得曹植坐好之後,曹操并沒有話,一雙眼睛隻是照着曹植看。曹植見狀,将心境放平,與曹操對視。
父子倆這麽一望,就是一刻鍾有多。最後,卻是曹操輕歎了口氣,當先道:“子建,爲父早就知你不是池中之物,年紀就立下此等大功,古今罕見。”
曹植聞言答道:“父親謬贊了,植還需要學習更多。”
曹操沒有理會”反而直勾勾地望着曹植”凝聲問道:“子建,你認真告訴爲父,究竟你想做些什麽?”
聽着曹操此問,曹植反而松了口氣。也不再客套,臉sè一正道:“父親以爲,當今天下大亂之因由何在?”
曹操身爲當世最強諸侯,這事平日自然會思考,故此被曹植問到,略一思考便答道:“天下大亂之因由”當在世家!”
曹植輕輕頭,繼續問道:“那父親可有解決之道?”
曹操愣了一下,搖頭道:“若是以前,爲父的解決之道便是殺!但現在卻是不能再殺了。即便殺得再多,世家還是不可能滅絕的。倒下了一個袁家,還有千千萬萬個袁家。”到這裏,曹操也忍不住長歎口氣。
曹植見狀,立即道:“孩兒以爲,父親分析并沒有錯。但關鍵還是在于制度,大漢立制之時沒有世家。如今世家之出現,漢制未能規管,這才使得天下大亂。故此,孩兒以爲即便天下一統,若沒有可行之制天下亦不能大治。孩兒這數年來,都在探讨如何立新制之間題,這次前往九江郡,正好實踐一二,十年後或許就有結果了。”
曹操聞言,眼眉一挑道:“你一直所想”都是這些?”
曹植輕輕頭道:“以兵事一天下隻可保數十年之安甯。隻有重立适合時代之新制,方可如周、漢一般立國數百年而爲百姓所慕!”
聽完曹植的話,曹操愣在當場,良久才輕歎口氣道:“這一爲父确實不如子建。”靜了一會,曹操深吸口氣,凝聲道:“子建所想爲父亦深以爲然。既然如此”子建且在淮南好好作爲,爲父等待子建的結果!”
曹植聞言大喜”拱手道:“多謝父親!”頓了一下,曹植卻是轉而道:“父親孩兒有一事禀報。”
曹操微笑道:“何事?”
曹植臉上lù出些不自然的神sè,最後還是咬牙道:“孩兒與甄家姐兩情相悅,懇請父親作主爲孩兒向甄家提親。”
曹操聞言,愣了一下随即道:“甄家姐?甄宓?”
曹植輕輕頭道:“嗯,是宓兒。”
曹操眉頭當即擰緊,擺手道:“汝年紀尚,此事不急。”
曹植本以爲此事會十分順利,沒有料到曹操竟然推搪,于是急道:“父親……”
曹操擺手道:“子建,爲父沒有其他意思,你且在淮南做出一番成績,爲父自會代你向甄家提親。”
曹植知道曹操是一不二之人,話已出口,也隻能輕歎了口氣道:“孩兒明白了。”
曹操了頭道:“嗯,且去跟你娘親告别吧,然後盡快趕去淮南。”
曹植拱手道:“孩兒明白。”完之後便告辭而去。
望着曹植離開的身影,曹操臉上lù出淡淡的微笑,喃喃自語道:“子建”别怪爲父,你現在确實應該專心治政,兒女sī情隻會讓你分心,我曹家名垂青史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子修仁愛有餘,然魄力不足,隻可當守成之主;子桓城府極深,隻可行霸道;唯獨你,或可讓我曹家成就周、漢之偉業!”到這裏,曹操眼中精光閃動,氣勢張揚。
這邊曹植回到明德園,取過紙筆快速寫了一封書信,随後交給司馬孚道:“叔達,你持此書信去交給甄姐,然後和她一起到壽春找本公子。”
曹植跟甄宓的事,司馬孚自然清楚得很”微微一笑道:“四公子放心,孚曉得。”
曹植了頭,而後對一邊的蔣濟道:“子通,前段時間大戰”天然居不少據都暴lù了,汝且安排他們盡快撤離。多餘的人手便安排到淮南以及徐州一帶,本公子自有大用。”蔣濟輕輕了頭,應了一聲諾。
現在曹植已經成爲一地郡守,手底下的力量自然要集中起來了”再分散的話反而不好。随後,曹植目光又落到趙雲身上道:“子龍,汝且将原本山寨的人都帶到九江郡去。另外子通汝在安排人手前往九江郡之餘”且籌備些糧草,待得開春之後運往九江郡。”
二人應了一聲之後,趙雲有些不解道:“四公子,淮南自古以來就是富庶之地,糧草應該不缺,爲何要……”
曹植聞言,苦笑道:“子龍有所不知,之前大戰,父親還有溫侯的部隊都将兩淮抄掠個遍,而後父親又将淮南絕大部分百姓都遷到了兖州。後來植又出計,讓劉玄德兌換五秣錢,讓其損失慘重之餘,也加速了淮南百姓逃離。去年淮南雖然已經歸附”但遷回的百姓應該不多,如若本公子沒有料錯,現在的淮南可是十室九空。發展一地,必須要民,在将百姓遷回之餘,若缺糧草那隻會害死更多百姓。故此,這些都必須先準備好。”
趙雲聽完之後,了然地頭道:“原來如此。”
完之後,曹植目光又落到司馬孚身上道:“叔達,汝從河北來,隻管走徐州一路,若見着元龍先生,就以本公子名義向他借糧吧。”
借糧,若是在戰時這可走進攻的借口。但現在徐州也是歸屬于曹操,故此這個借糧卻是沒有其他用意。
雖然如此,但司馬孚還是皺眉道:“徐州雖然富庶,然今年大戰,司空大人之糧草多是由徐州所出,現在隻怕徐州糧草亦不多。”
曹植擺了擺手道:“無妨”汝且告訴元龍先生”三年之後本公子三倍奉還!”
司馬孚聽得,心中驚訝道:“三倍?那四公子準備借多少糧?”
曹植大手一揮道:“不用問,有多少就借多少!”
“這”,饒是司馬孚對曹植信任,也被他的舉動吓得夠嗆。
眼見司馬孚不敢應下來,曹植微笑道:“叔達不必擔心,本公子可以保證”三年之後淮南将是全天下最富庶的地方!”
司馬孚聞言,心中苦笑。不是他不信曹植,實在是發展這東西不像打仗”可以有奇計扭轉乾坤。發展必須步步爲營”不可有半差池,而且還會随時受到天災影響。一旦來個幹旱、水災或者蝗災,那麽一年的辛苦就白費了。即便是風調雨順,但短短三年時間就發展成爲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也實在有誇張。不過,轉念想到曹植一向以來都是創造奇迹的主”司馬孚也不再多問了”拱手應道:“諾!”
曹植輕了一下頭,道:“如此諸位且分頭行辜,三日後本公子就與子揚先生前往壽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