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曹植離開之後,這裏表面上都十分平靜。南面的張颌遵照袁紹的命令,以穩爲主,并沒有提兵北上。徐晃隻是加強了戒備,并沒有出手。而田豫跟鮮于輔,也是裝模作樣地在薊縣城下與徐晃對峙。正是如此,袁紹才放心不讓張颌北上。
此時,薊縣州刺史府中,衆人赫然在列。徐晃環視一下衆人,當先道:“不久前探子有消息傳來,并州五原、朔方郡一帶不太平靜,并州的兵力有往西北方向移動的迹象”
聽到這話,張燕當先道:“如此來,這豈非是我們的機會?”徐晃輕輕頭道:“機會或許有,但能不能把握卻是另外一回事。不知國讓先生有何看法?”
田豫沉吟了一下,道:“機會是機會,但公明要清楚,一旦進攻并州,那麽我等投了司空大人的消息恐怕就會被袁本初猜到。到時候首先就要面對張颌十萬大軍的狂攻,這必須先做好準備!”徐晃輕輕了頭,目光落到夏侯蘭身上,問道:“張颌還有南邊的戰事進展如何?”
夏侯蘭也是曹植的人,曹植離開之前已經給了他一個令牌,可以調用安插在河北的探子。聞言之後卻是抱拳答道:“張偶義還是在巨鹿郡,沒有異動。至于南面,關雲長大敗顔良、文醜之後,司空大人與袁本初兩軍隻在官渡互有交鋒,但戰況一直處于膠着。若無變故,恐怕難以分勝負。隻不過,…”
前面的消息還能讓徐晃滿意,當聽到“隻不過”的時候,眉頭已經皺起來了,問道:“隻不過什麽?”
夏侯蘭抱拳道:“有消息指,關羽擊退顔良、文醜之後,名聲大振。而逃到荊州的劉備收到消息之後派人找回關羽。現在傳聞關羽已經離開了許昌,前往荊州。”
聽到這話,徐晃冷目亨一聲道:“好一個忘恩負義的關雲長!”自從關羽擊退顔良、文醜之後,曹操如何待他的消息瘋狂傳出現在聽到他再投劉備,徐晃自然了。
夏侯蘭苦笑道:“關雲長重投劉備,讓官渡的我軍士氣去了不少,袁本初抓緊機會進攻,那邊前線頗爲吃緊。”
徐晃很清楚,現在袁曹雙方都處于角力狀态,誰先搶上一上風誰的優勢就增加許多。而原本曹植奪了幽州,頗讓外界看好。但自從袁曹對決展開之後,幽州這邊就一直沒有動作,這讓不少原本看好的人視線都離開了。外人的視線還好,但兖州的曹軍有很大一部分士氣都來源于幽州現在幽州這邊久未有動作,對兖州曹軍的士氣肯定有不少影響。
這次與曆史上不同,曆史上曹軍是背水一戰,所有人都拼命。但這次被曹植這麽一攪,優勢曹軍是有不少,但間接也讓曹軍士氣了背水一戰的決心。不過幸好兖州那邊還有其他優勢配合,故此影響還難以預料。不過可以想象的是幽州這邊必須有動作了,不然的話關羽離開了的兖州将更加難過。徐晃沉吟了一下,道:“現在形勢危急,若我等不出手待得司空大人那邊堅持不住,那再出手已經無用了。四公子的援兵是重要,但我們此處十餘萬大軍也不是擺設。經過這段時間的整訓幽州的部隊士氣已經重新凝聚,可堪一戰。即便張颌來攻,也可以僵持一段時間。”
頓了一下,徐晃淩厲的目光落到張燕身上,問道:“張大帥若此時讓汝親率黑山軍偷襲雁門,可有把握?”
張燕苦笑道:“此事某也不準,隻能拼一把!”
這時一直沒有話的田豫卻是道:“或許可以智取?”
徐晃聽得大喜,連忙問道:“先生有計策?”
田豫輕輕頭道:“之前時機未成熟現在或可一試。”徐晃有些着急地道:“先生且明言。”
田豫目光一凝道:“在外人眼中,我軍與公明大軍已經對峙了不短時間而未有辦法。若此時,吾前往并州求援的話………徐晃是聰明人,一聽便明白田豫的意思,連連頭道:“這必然會經過雁門,若此時與張大帥的精銳來個裏應外合,奪取雁門的機會的确增大許多!”
田豫微笑道:“然也。”徐晃握了握拳頭,輕喝道:“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是時候讓袁本初看清楚我們的實力了!”下一刻,徐晃大聲下令道:“周倉、裴元紹!”
“在!”
“汝二人上一千精銳,跟随國讓先生打袁軍旗号前往雁門,一切皆聽國讓先生安排。”
“諾!”
之後徐晃目光又落到一旁,喝道:“張燕!”
“末将在!”
“汝帶領黑山精銳,翻山前往雁門關下準備,等候國讓先生的命令行事。”
“諾!”
最後徐晃的目光聚焦到田豫身上,雙手抱拳道:“國讓先生,能否奪取雁門,一切就拜托了。”
田豫輕輕頭道:“公明放心,吾自當盡力而爲。”徐晃眼神瞥向夏侯蘭,凝聲道:“涿郡那邊加強戒備,一旦有張颌的消息,立即禀報。”
“諾!”
最後徐晃的望向司馬孚和蔣濟道:“政事和糧草之事,就拜托叔達和子通了。”
二人齊齊拱手道:“吾等自曉得。”徐晃輕輕了頭,大聲喝道:“如此立即依計行事,奪取雁門!”
“諾!”
幽州那邊徐晃調兵遣将,露出了獠牙。草原這裏,曹植等人終于在呼廚泉的帶領下,來到了南匈奴的王庭。
當然,王庭隻是南匈奴自己的自稱。
自從匈奴分開兩部,南匈奴歸順漢庭之後,南匈奴的王庭在漢人面前隻能稱呼爲單于庭。不過這些虛名曹植根本不放在心上,真正的主宰還是實力。實力足夠,管你是單于庭還是王庭一樣照打不誤。實力不夠,歸順了也照樣可以反。這今後世的五胡亂華給出了最好的〖答〗案。
南匈奴的單于庭位于朔方郡的東南部,這裏再往東或者南不遠,便是内長城了。在漢代長城其實是分兩條的,分别是外長城和内長城。所謂内長城,便是由秦始皇所築,連通舊日戰國時的燕、趙、秦三國的長城而建的。内長城可以是整個長城工程的根本。在秦漢兩代,内長城都能起到很好的抵禦胡人的作用。
内長城是沿太行山脈走向而築,而外長城則是在漢武帝時代,在衛青、霍去病等名将幾次大敗匈奴,讓漢人的疆土成功北拓之後才建立起來的。
外長城位于黃河那個“幾”字形上方的那一橫附近。漢武帝爲了加強抵禦,在黃河的北方和南方都橫向構築起長城來,以增加一條屏障。而外長城與内長城之間的地方,便是後來增設的朔方、五原、雲中等郡了。
這些地方郡其實已經得上是漢土,隻不過這裏原本生活了不少胡人,漢庭也沒有驅逐。而在南匈奴歸附之後,這些地方的胡人更是增加了不少,如此便成了胡漢雜處之地。而南匈奴歸附後,漢庭爲了方便管理,便讓他們将單于庭遷到距離内長城不遠處的地方。
其實曹植一直覺得,當初光武帝同意南匈奴歸附”并允許他們生活在河套地區比較失策。誠然,當初匈奴勢大,他們分裂并有一部分歸附對剛剛經曆完西漢末大亂的漢庭來是好消息。
但是也應該加強管理,最起碼要讓他們漢化,而不應該讓他們繼續保持風俗。從光武帝至今已經有二百餘年,南匈奴依仗着漢庭的庇護”風俗未改且實力重新變強。雖然大草原已經爲鮮卑人所占,但是南匈奴一直野性未訓曹植覺得這其實有養虎爲患的感覺。事實上後來五胡亂華,南匈奴單于劉淵得以快速攻占洛陽、長安等地,與他們所在的地方非常接近中原不無關系。
南匈奴單于庭,就是原來的美稷縣”漢庭在此設匈奴中郎将。不過南匈奴投靠了袁紹之後,這匈奴中郎将已經由袁紹所任命。
然而當曹植來到之後,這匈奴中郎将卻是需要換一換了。
在曹植和呼廚泉返回之前,呼廚泉已經去信讓單于庭的人快速将袁紹的人解決掉。故此當曹植來到單于庭時,是一個袁紹的人也沒見到。
來到美稷縣城之前”曹植隻留下三萬大軍在城外,另外更是肆無忌憚地率領兩萬大軍進入城内駐紮。
這可算是對匈奴人的嚴重挑釁,王庭在他們眼中是極爲神聖的,即便袁紹的人也不會提兵入内。現在曹軍如此,自然讓極多匈奴人不滿了。
隻不過這不滿都不是沖着曹軍而去,畢竟曹軍初來不知曉他們匈奴人的規矩,這不滿也就全部投到呼廚泉身上了。
呼廚泉命還握在曹植手上,此刻哪裏敢一個“不”字。着族人壓力,将曹植等人請入城内。
随後,呼廚集又下了設宴,讓左右賢王等一衆匈奴高層都出來作陪。
劉豹和去卑其實也不滿呼廚泉,但他們也收到了呼廚泉戰敗的消息,知道眼前這些漢人厲害得可怕。特别是知道其中一人乃是十餘年前橫行并州的呂布之時,他們更是不敢什麽,隻能暫時穩住曹植等人,待得日後将他們送走才計較。
南匈奴歸附有百多年了,自然有一定程度的漢化,最起碼他們也不再如先輩一般隻住帳幕,而是住入了城中,有尚算華麗的府邸。
進入府邸之外,曹植卻是發現,除了不時見到極具匈奴特色的擺設之外,這裏倒是跟中原沒多大區别。
對于匈奴人的漢化程度,曹植還是感到滿意的。在呼廚泉的安排下,曹植等人沐浴更衣一番,這才到正廳處赴宴。
一衆匈奴人顯然對招待漢人十分熟悉,當曹植等人進入正廳之後,原本擺滿的匈奴特色飾品已經去了大半,換上了漢族特色的裝飾。讓曹植等人都有一種好像回到了中原的感覺。
入席之後,曹植爲了不露破綻,便讓呼廚泉坐于主位,自己等人坐在客席。
酒宴這些東西曹植是習慣了,逢場作戲起來極爲自然。當酒過三巡之後,呼廚泉也有醉态了,大笑道:“四公子,本單于知道你才華橫溢,乃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大才子。普通的歌舞恐怕會污了四公子之眼,所以本單于特地準備了一場表演,保證可以讓四公子滿意!”
曹植雖然知道這是呼廚泉的讨好之言,但還是露出感興趣得神色道:“不知單于準備了何等精彩表演。”
呼廚泉聽得,大笑地舉起雙手,“啪啪啪”地交擊了三下。
下一刻,廳中變得寂靜。而很快,曹植便見到,外面一名身穿漢式衣裳披着輕紗,手捧瑤琴,身體頗爲消瘦的女子走了進來。
曹植目光頃刻間便落到這女子身上,驟眼看去此女大約有二十五左右,發髻上盤,臉容頗爲清秀,雖不及甄宓那等絕色,但卻有着大家閨秀的溫婉。而是這女子的臉上有着幾道淡淡的傷痕,雖然化了淡妝,但曹植還能看得清楚。連臉上都有傷痕,不難想象此女應該是受過非人的對待。
不過最讓曹植感覺到可惜的是,此女眼神呆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不過當曹植仔細看了一會的時候,卻發現此女的瞳孔深處,流露出淡淡的睿智神采。
曹植見着,臉色當即一沉。呼廚泉一直都留意着曹植,見到之後暗呼不妙。但他讓此女出來,本就有其他意思,而想到此女的琴藝,卻是暗道:“希望能讨好這煞星吧。”
那女子來到正廳之中,先向着衆人行禮,而她的目光落到曹植等一衆漢人身上,是愣了一下,旋即閃過莫名的神采。曹植見到她的目光投來,卻是露出和善的笑容,朝她輕輕颌首。
這一下在左賢王劉豹盡收眼底,而瞳孔深處也閃過了一陣殺氣。劉豹的殺意趙雲頃刻間便感受到,立即回頭朝他那邊看去,劉豹見着大驚,馬上收斂。
這時,女子也已經行禮完畢,輕輕将瑤琴放下。這時曹植又注意到,女子所捧之琴的尾部,有燒焦的迹象,這一下讓曹植眉頭緊皺起來。
女子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些,輕輕調子調音,随即輕啓朱唇道:“獻醜了。”
下一刻,一陣如同天籁般的琴音響起,其他人聽着隻覺得非常悅耳。但曹植卻是渾身一震,暗驚道:“好美的琴音!世上竟有如斯厲害得琴藝?就算我和宓兒,恐怕都難以企及!此女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