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平昨天打探到的資料十分詳細,曹植也開始對号入座。衆人之中,爲之人乃是段猥。此乃可以是現存董卓殘部裏面,資曆老的一個了。而且此人乃是涼州武威人,跟賈诩是同鄉。
正是因爲段煨資曆老,故而當初曹操找他牽頭,對付李?。而除了段煨之外,剩餘的降将,麾下其實都隻有股人馬,影響力不大。故此,曹植隻要成功勸服段煨,那麽其他降将亦會跟随。
想當年,董卓死後,李?、郭汜、樊稠、張濟四員大将分握大部分兵馬。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尚有楊定、種輯、董承、楊辛等一大批的将領。段煨在他們之中,也隻屬中流。現在這些人,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當年以一家之力可抗衡天下的西涼勢力,至此算是煙消雲散。
正在曹植思索間,鍾繇卻是臉帶笑容來到,施施然地到得主位之上坐下。衆人都知道此時身份不同,連忙向鍾繇行禮道:“屬下見過鍾大人。”
鍾繇擺了擺手,笑道:“大家都是日識,就不必多禮了……”頓了一下,目光卻是直接落到段煨身上,笑道:“忠明,此次汝立下大功,誅滅李?逆賊,司空大人已經奏禀天,天正式冊封汝爲安南将軍。…”完”鍾繇卻是從衣袖中拿出絹帛,着人遞給段煨。
段煨接過之後,打開看了一下,立即抱拳道:“多謝鍾大人!。”
鍾繇笑了笑,道:“本官隻是代爲傳诏,忠明不必相謝。司空大人了”諸位隻要盡心爲朝廷效力,定必有賞。至于過去的事,司空大人亦既往不咎“”聽到鍾繇這話,下面衆人齊齊露出大喜之色。鍾繇笑了笑,道:“至于諸位的獎賞,由于太多,本官就不一一念出,等會自有人将賞賜與诏書送到諸位府上!”衆人聞言,齊聲道謝。
見得一衆降将已然安心,鍾繇話鋒一轉”道:“關中經曆大亂,此時已然十室九空,正是百廢待興之時。
本官奉天之命,任京兆尹,負責關中政事,還望諸位能夠盡力協助本官,爲百姓謀福社。”
在座的大都是粗人,對于政事等一概不懂。鍾繇所謂的讓他們協助,也就是要他們不要搗亂罷了。這此人心中都明白,而且他們手中的兵亦不多,根本翻不起大浪,還是老老實實爲好。因此衆人大都頭應是。
鍾繇其實也沒有看其他人太多,目光很就落到段煨身上,現在也隻有他,有反的能力。段煨心知肚明”抱拳道:“鍾大人放心,下官定必大力配合鍾大人……”
鍾繇輕了一下頭,道:“如此甚好。現在關中各地還有殘軍,本官希望忠明能夠盡将這些殘軍處理好。或殺或降,忠明後報備本官就可以了。另外,司空大人也即将派大軍入駐關中,另外還有大量官吏,這些我等都要提前準備好。…”
聽到鍾繇提到曹操會派大軍入關中,段煨臉色變了數變,後還是頭應道:“末将明白,請鍾大人放心。”
鍾繇輕了一下頭,道:“如此也沒甚要事,收拾殘軍之事,忠明立即去辦吧。本官還有大量政務需要處理,就不作陪了,告辭!…”完,鍾繇長身而起,大步離開了正廳。
鍾繇一走,其他将領也沒有多留,紛紛告辭而去。後隻剩下段煨一人,也輕歎了口氣,準備離開。就在此時,曹植也跟着起來,叫道:“段将軍且留步!”聽到曹植叫喚,段煨愣了一下,轉頭一臉疑感地望向曹植。
卻是曹植來長安,也是臨時決定,加之他也不是什麽大官,身份雖然不凡,但鍾繇也沒有公布消息。因此,其實方段煨見到曹植這麽一個臉容稚嫩的人在此,也感到驚奇。但見着鍾繇沒有做聲,他也不敢多言。
此時見曹植叫住自己,卻是問道:“不知這位是“…”
曹植笑了笑,拱手道:“在下曹植,見過段将軍!”
段煨聞得曹植之命,錯愕了一下,繼而驚訝道:“是四公?…”見到曹植頭,段煨連忙回禮道:“段煨見過四公!”
曹植輕笑一聲,道:“段将軍無需如此……”
段煨自然清楚曹植話裏的意思,曹植官位雖然不高,但身份卻是非同可。加之自己投曹操,沒有半依靠,若然能讨好眼前的曹植,那麽,“想到這裏,段煨臉上立即泛起了笑容,客氣地問道:“不知四公有何指教?…”
曹植聞言,連連拱手道:“不敢當。”完指了指周圍,笑道:“段将軍,這裏“…”
段煨是老油條了,察言觀色自然明白,立即道:“四公若有閑暇,不若到在下府上一坐。…”
曹植輕輕頭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完,便帶着關平跟着段煨而去。
段煨乃是此次讨伐李?的鍾繇未到之時,他是大的。而他也明白,投靠了曹操之後,一切就不能這麽自由了。因此在攻滅了李?之後,卻是占了原郭汜在長安的府邸。郭汜的府邸雖不如李?的豪華,但在長安也是屈一指,雖經戰亂,但規模仍在,隻要修茸一下,便能恢複。與城内百姓所住的那些破房相比,簡直是天淵之别。
對于段煨私自截下郭汜的府邸,鍾繇也沒有什麽。而曹植來到之後,心中雖然感歎段煨的精明,但表面上卻一直露出淡淡的微笑,沒有半不滿。段煨見到之後,就加安心了。
到得大廳之中”分賓主坐下之後”段煨便笑着道:“四公能光臨寒舍,實在蓬筚生輝。
對于段煨的客套,曹植隻應付了幾句,便直接轉入正題,道:“段将軍這次立下大功,助我父入主關中”我父對于有恩之人,特别寬容,段将軍此生無憂矣!”
段煨聽到曹植這話,也加安心了。雖然方有鍾繇給的诏書,但飛鳥盡,良弓藏這些事,古今皆有之。曹操乃是枭雄,現在雖然獎賞,但段煨卻還是擔心自己過後會被曹操除去。現在有曹植之話,段煨就加放心了”于是直接道:“有四公之言,在下便放心了。”
曹植也沒有在意,笑了笑道:“段将軍雖然此生無憂,但是若要立功勳,再進一步,恐怕“…”
段煨聞言,錯愕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曹植會跟他這些,腦袋也開始不停地活動起來。良久”歎道:“四公所言,在下又豈會不知。隻是在下年紀已然不輕,多年來一事無成,現在能夠安享晚年,也知足了。”
聽到段煨的話,曹植神色不變,輕笑道:“段将軍要安享晚年,自然不難。至于段将軍的後輩,我父亦會多加照拂。然而段将軍手下的兄弟”恐怕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
聞得曹植此言,段煨心中一動,眼眉連挑,問道:“四公的意思”段某不明?…”
聽到段煨連自稱也改了,曹植神色還是不變。淡笑道:“段将軍是關西人”應該明白關東人與關西人之間的矛盾。”聽到曹植這話,段煨本能地了頭。曹植見着,繼續道:“方今關中雖定,然而涼州還未安穩。馬騰、韓遂都是有野心之人,而且羌禍還未真正平定,此間必有一戰。段将軍難道就不想,在此立功勳,以改變尴尬的地位嗎?…”
段煨雖然心中已經略微猜到,曹植是在招榄他,但沒有想到曹植會這麽直接。沉吟了好一會,決定還是繼續聽下去,于是裝糊塗道:“四公,請恕在下愚鈍,“…”
曹植聞言,輕笑一聲,他知道此時不能急,而道:“将軍乃是紀明公(段頰,東漢平羌功臣)之弟,段家在大漢也是聲名顯赫。難道将軍就不想,恢複段家名聲,而隻想就此跪跑歲月?”
段煨聞言,握了握拳頭,沉默了許久,拳頭又松開,搖頭道:“煨以身事董賊,早就敗去家兄威名,“…”
未等段煨完,曹植便搖頭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将軍以身事賊,亦非心甘情願,加之李?爲将軍所平,足以功過相抵。人生在世,所謀的不過是價值,我等皆有識之士,難道就此甘心一輩?将軍可明白,關西人之價值所在?”
段煨聽着,臉上露出錯愕,喃喃自語道:“關西人之價值?”
見到段煨喃喃自語,曹植輕笑着解釋道:“關西,自古就是民風彪悍之地,秦何以能掃,一天下。
此皆關西人之風!關東爲禮法盛之地,從來都鄙薄關西人。然而要治理一國,又豈能隻重文而不重武?先漢以長安爲都,文武并重,方有武皇帝之偉業。後漢以攤陽爲都,光武之時尚承先漢之風,進取有餘。然光武之後,無人能繼,且越加鄙薄關西。紀明公、威明公(皇甫規)等雖立大功,然官位仍不及關東之世家,以緻有董仲穎禍亂朝綱。若是植沒有相差,當年段将軍肯以身事賊,恐怕也是心中對關東世家之不滿所緻吧。…”
段煨聽到,卻是不自覺地了頭。曹植頓了一下,輕笑道:“董賊精明,正是利用了關西人對關東世家的不滿,糾合成勢,以達到其目的。亂國之禍,董賊隻是順勢而起,真正的禍根,還是關東世家對關西之鄙薄。旦有不公,自揭竿而起,想來段将軍等當時,也隻是爲了向朝廷宣洩不滿,沒有料到大禍至此吧“”
段煨聽到這裏,竟然是淚流滿臉,大呼道:“我段煨以身事賊,世人皆言段家名聲被我一人所毀。不想今日終于有人明白我段忠明心中之苦!”
曹植見着段煨大呼,心中感慨。雖然段煨這話未必完全真,但曹植方所言,卻是道出了東漢之所以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關東世家對關西人之鄙薄!
自先泰以來,關東的文化就一直領先于關西,而華夏曆來重文。特别是獨尊儒術之後,儒士對武人極爲鄙薄。西漢之時還好,國都就在長安,重用文人治國之餘,因國都在關西,對于關西的展并沒有落下,尚能讓東西方平衡。及至東漢立都睢陽,整個大漢的重心東移,關西之地除了長安之外,基本上放棄對其展,任由自生自滅,這導緻了有延綿百年的羌禍。而平羌禍的都是關西武人,對這些功臣,關東世家也極盡排斥,隻有寥寥幾人得到高位以獎賞,而且顯赫的戰功所得到的官位,反不如關東世家之人。這自然使得關西人心理不平衡了,董卓之所以能夠亂國,其所利用的就是這種關西人的不滿。
關東人沒有料到,正是他們所鄙薄的關西人,親手将他們所建立的繁華文明所握毀,這或許也算是一種因果循環的報應吧。
東漢末年所生的内亂,又豈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這麽簡單,黃巾、董卓都是多年積弊到了極而一同噴的結果。而禍亂的根源,看似是他們,實質上這些禍亂,幾乎都脫離不了關東世家這個大漢朝真正的既得利益群休。
這也是爲何,袁紹有大好機會,都沒有入住關西,反倒便宜了曹操的原因。關西,可以是完全不屬于關東世家的,袁紹自不會插足。反倒是曹操,這個宦之後,有氣度和能耐,将關中攬下來。
那邊段煨大呼完之後,卻是目光綽綽地盯着曹植,這個懂得關西人内心所想的少年。段煨很想知道,這個少年接下來會些什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