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興平元年(公元194年)的最後一天,1uan世給百姓所帶來的痛楚仿佛在這一天同時消失了一般,最起碼在表面上天下人都和和氣氣地與家人慶祝新一年的到來。而按照慣例,這天之後,曹植将大一歲,然而這些并不重要。
民間百姓喜慶,官方自然也不能少。未時剛過,邺城州牧府内便停了數十輛馬車,這些馬車從外部看,裝飾都華麗無比,而邺城百姓都清楚,這些馬車的主人乃是邺城内那些有頭有臉的官老爺。
這時,又有一輛馬車從不遠處駛來,緩緩地停在了州牧府之前,繼而便見到那輛馬車内當先跳下來一個xiao孩。
熱鬧的事自然會引來百姓圍觀,附近一些閑着無事的百姓見到馬車内竟然跳下來一個xiao孩,大爲吃驚。其中一人便疑huo道:“這娃兒是什麽人,看他模樣也就跟我家娃兒差不多,爲啥他可以受袁大人邀請的?”
他的話剛問出不久,就有人答道:“嘿,你這人好沒見識全天下能當得起袁大人邀請的娃兒根本沒有幾個,而邺城剛巧來了一個”
之前話那人不解道:“來了一個?那是誰?”
回答那人搖了搖頭道:“果然好沒見識,除了征東将軍曹大人的神童公子老爺,還有哪個?”
聽到此言,那些尚疑huo不解的人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神童公子老爺”完也不再1ù出奇色了。
冬天的黑夜來得特别早,這幫閑漢聊了一會之後,便道:“嘿,天黑了,俺家婆娘還等着俺回去吃年飯呢,先走了”有人帶頭,圍在州牧府外的閑漢們頃刻間作鳥散,各自歸家去了。
這些閑漢自然對州牧府内造成不了任何影響,且曹植下了馬車之後,和後面的郭嘉一同進府。這幾天,曹植的名頭已然在邺城内外打響,那門房見到曹植之後,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身份,畢竟邺城内受邀參加的孩童隻此一家别無分号。于是高聲叫喚道:“曹植公子,郭嘉先生到”
聽到曹植到來,州牧府内老一輩的人不爲所動,但是袁譚三兄弟以及一些與曹植同輩之人卻都長身而起,出來迎接。袁譚對于曹植是不鹹不淡,客套了幾句就了事,袁熙在人前倒是保持他一貫的沉默寡言。倒是袁尚,見到曹植之後卻是熱情地拉着他攀談起來,聽其話的語氣和内容,顯然還想從曹植這裏套取更多曹軍的秘密。
見到這一幕,後面的郭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道:“袁顯甫,真不知道該怎麽好。見到傻的,但沒見過傻得這麽徹底的。”
而曹植見到袁尚如此,自然樂得其成,又開始與其天南地北地扯了起來,隻不過由于這裏人多嘴雜,加上暫時還未想出什麽好子來騙袁尚這個傻帽,于是就隻往廢話裏面扯。而在袁尚聽來,還以爲曹植得到郭嘉指,這次不再犯傻暴1ù曹軍秘密了。不過正是如此,才更加jī起了袁尚的雄心,希望從曹植這裏再套取消息,同時也更加相信曹植之前爆出的消息是真實的。
袁譚見有了袁尚接待曹植,他自己也不費心機了,反正今天之後,曹植便要被軟禁,等同廢人,與他話簡直是1ang費時間。
落座之後,袁尚又走過來與曹植扯了一通,覺确實套取不了什麽消息,加上一些重要人物也陸續到來,袁尚才悻悻地告辭而去。
待得耳邊都清淨之後,郭嘉才悄悄向曹植豎起了大拇指,輕聲道:“四公子果然好本事”
曹植淡淡一笑,答道:“還不及先生厲害,待會可要看先生表演了。”
郭嘉輕捋短髯,謙遜道:“不敢當,除了嘉之外,倒是還需要看四公子的表現。”曹植聞言,笑而不語。
随着時間的推移,邺城内那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也開始登場了。除了文會上見到的荀谌、陳琳、辛氏兄弟等人之外,審配、郭圖、逢紀、沮授等人也陸續到來。除此之外,武将一邊來得更加有氣勢,由麴義這個河北正梁帶領,顔良、文醜、張郃、高覽四庭柱緊随其後,繼而便是淳于瓊等一大批河北将領同時入席,這一大幫河北文武登場,倒是看得曹植也有些眼hua缭1uan了。
此時的袁紹的确能稱得上是謀士如雲,猛将如雨。而反觀曹cao,大部分都是曹氏和夏侯氏宗族的人,除此之外,文臣也就那麽三、五個,武将撇除宗族将領之外也差不多,可見差距之大。
這一大幫河北文武入席之後,整個大廳也開始熱鬧起來了,他們之間互相認識,卻是開始熱烈攀談起來,倒是有些冷落了曹植和郭嘉。
不過對此,曹植并沒有絲毫不喜,相反還頗爲興奮,趁着衆人注意力不在自己這邊,開始觀察起這些河北文武來。武将一邊,麴義、張郃和高覽早就見識過,而讓曹植驚訝的卻是顔良、文醜。上次雖然在軍營内曹植已經猜出二人的身份,但一直分辨不出誰是顔良,誰是文醜。
而經過郭嘉的介紹,卻是讓曹植驚訝了,二人之中那個彪悍的壯漢,乃是顔良,而儒雅之人反倒是文醜。這卻是颠覆了曹植一貫的想法,在他看來,文醜這家夥既然改名叫醜,樣子應該長得兇神惡煞才對,接過恰恰相反,文醜非但不醜,反而有有儒将風度,看起來也十分順眼。這消息若然放到一千八百年後,恐怕會掉碎一地的眼鏡。
整個河北武将,除了麴義和四庭柱之外,其他的曹植倒沒有放在心上,于是直接略過了。隻是眼鏡瞥過淳于瓊的時候,見到他已經在不停地灌着酒,心中冷笑不止。
袁紹麾下文強而武弱,相對于武将而言,曹植更感興趣的是河北這一幫經常窩裏鬥的文士。此時入席之後,河北文士早就泾渭分明成幾派,袁譚跟郭圖、辛氏兄弟着話,對于就在旁邊的逢紀、袁尚等人,完全是一副不揪不睬的狀态,仿佛陌路人一般。袁譚如此,袁尚自然不會用熱臉去貼他們的冷屁股。長子和三子針鋒相對,次子袁熙則是默默地坐在一邊,偶爾有人搭話,也就賠笑幾句了事。總的來,袁熙倒是跟袁尚一邊的人親近一。
除了派系之外,曹植還現袁紹麾下有幾個散人,就是許攸、沮授、審配幾人了,他們雖然坐在一堆,但大都閉嘴不語,審配甚至閉目養神起來。
曹植觀察了一下之後,心中了然,而這是,門房又通傳道:“田豐先生到”此言一出,袁譚兄弟三人和一些xiao輩又要出去迎接。對于田豐,曹植也很感興趣,此人無論身份還是能力,都堪稱河北第一,曹植也想見識一下這個剛直的老頭。
未幾,就見到袁譚客客氣氣地将一個年過半百須皆白的老頭迎了進來。遠遠看去,但見田豐雖然年紀不輕,但走起路來卻是精神奕奕,臉上也1ù出一股懾人的鋒芒。當他前腳踏進大廳,原本嘈鬧的大廳竟然在頃刻間變得安靜起來。
田豐入門之後,環視了周圍衆人一眼,很快目光就落到曹植和郭嘉這邊,曹植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邊的郭嘉在與田豐四目相接的情況下,呼吸竟然少有地加快了幾分。曹植帶着不解擡頭,隻不過當他的頭輕輕擡起,就感覺到兩道如同刀子一般鋒利的目光直射入自己的瞳孔之中,曹植的心竟不由自主地“咯噔咯噔”連續急跳幾下。心中凜然的同時,在這還算冷的冬天,額上、背上竟然滲出汗水來。
幸好那邊田豐隻是掃了曹植一眼之後,就不再看這邊,轉而在袁譚的帶領下緩緩入席。當田豐目光移開之後,曹植才連續喘了幾口粗氣,喃喃自語道:“這老頭好厲害的氣勢”
隻不過此言一出,曹植耳邊便傳來郭嘉輕微而戲谑的聲音道:“剛直而鋒芒畢1ù,他日必犯上怒”
曹植很是驚異地瞥了郭嘉一眼,想到田豐曆史上的結局,心中凜然,暗道:“這郭1ang子,雖然平日行爲不檢,但是這能力真是沒得。”
田豐這個河北第一名士也入席了,片刻之後,外面就傳來門房的聲音道:“袁大人到”聞得此言,所有人都長身而起,準備出去迎接。
隻不過衆人剛起來,袁紹便已經自己走了進來,對衆人擺手道:“今日乃是喜宴,諸位不必多禮,都坐下吧。”袁紹雖然如此,但沒有人敢真坐,待得袁紹在主位上落座之後,衆人才依序坐下。
曹植從袁紹開始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偷眼打量他,并與曹cao暗暗比較一下。不得不,袁紹能成爲北方霸主,确實有其魅力所在。與曹cao矮xiao的身材相比,袁紹可謂高大威武,儒雅之中帶着陽光的帥氣。曹cao的相貌不是很醜,但與袁紹比較的話就相形見绌了。
不過男人嘛,與女人不同,相貌隻是其次,關鍵還是氣度。與曹cao大氣之中帶暴虐不同,袁紹給人的感覺是一種雍容大度且略有給人如bsp;面對眼前這笑呵呵的袁紹,曹植生不起一懼怕的感覺來,反而覺得他十分親切,就如鄰家的叔叔一般。除此之外,隻看袁紹無意之間流1ù出來的氣度就知道,這家夥是一個有錢人,或者是從xiao嬌生慣養,享受慣的人物。而這就算其他人不知道袁紹的身份,也能感覺出來,因爲這是袁紹自xiao養成的。而曹cao與其相比,感覺就有像鄉巴佬了。
當然,也不是曹cao氣度上不如袁紹,隻是二人給别人的感覺截然不同,或者可以是兩個極端。曹cao由于是要進取,因此給人鋒芒畢1ù的感覺,袁紹則由于身世好,以氣度服人,因此就有如風之感。這也跟二人的出身成長有莫大的關系,同時從二人身上,也可以體現出這時代寒門和豪門之間的區别來。
待得衆人都坐好之後,袁紹最先将目光投到曹植身上,含笑道:“你就是孟德的四子?”
曹植聞言,立即長身而起,恭敬地向袁紹拱手一禮道:“曹植見過伯父,父親來時要植兒向伯父問好。”
袁紹聞言,輕捋呵呵笑道:“吾身體硬朗,卻是好的很。倒是汝父,聽聞他在濮陽受了傷,可有大礙?”
曹植微笑答道:“多謝伯父關心,父親隻是受了些皮rou傷,不礙事的,早在植兒離開兖州的時候已經痊愈,伯父不必擔心。”
袁紹了頭道:“如此甚好,自從讨董一役之後,吾與孟德卻是數年未見,想念得緊。”
曹植笑道:“怪不得父親常,他一生之中最好的朋友乃是伯父,在植兒離開兖州之時,父親也跟植兒過同樣的話。”
袁紹聞言,眼中閃起緬懷的神色,靜默了一下之後含笑問道:“孟德當真如此?”
曹植連連頭道:“當然,因此父親讓植兒帶了些禮物送與伯父。”完曹植卻是拍了拍手掌。
shì立在曹植身後的曹軍士卒聞言,走出來向袁紹抱拳一禮,袁紹了頭擺手讓親衛帶這麽曹軍士卒出去拿禮物。不到片刻,幾名袁軍士卒被合力扛着一個大箱子走了進來,曹植示意這名曹軍士卒将箱子打開。袁紹見到箱子打開,也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希望看了一看bsp;曹植淡淡一笑,走到大箱子之前,而後在箱子内翻找了一下,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之中,曹植從箱子内抱出了一柄比他還要高的帶鞘寶劍來
這箱子由于是袁紹親自批準,因此并沒有士卒檢查,此時見到曹植竟然抱出一柄劍來,席上所有文武皆是大驚。而一衆袁軍士卒更是“刷刷刷”地chou出兵器,指着曹植,而廳外的袁軍聽得動靜,也抄起兵器一湧而入,隻待有人一聲令下,就要将曹植格殺當場
“住手”
眼看一衆袁軍就要動手,主位之上袁紹卻是大聲喝止住衆人。一衆袁軍士卒聞言,雖然不敢輕動,但也不敢放下兵器,卻是以戒備的神色盯着曹植。那邊袁紹見到之下,冷哼一聲道:“吾叫汝等退下,聽不到嗎?”
一衆袁軍士卒面面相俱,爲一人辯解道:“大人,此子手持兵器,隻怕……”
未等他将話完,那邊袁紹卻是大喝道:“hún賬姑且不植兒乃是吾之侄兒,你們面對區區一個孩童都要嚴陣以待,傳出去我河北威望何存?還不退下”到最後,袁紹已經變成厲聲大喝。
被袁紹這麽一喝,那名爲的士卒不敢再多言,立即收起兵器,其他袁軍見到也有樣學樣,未幾便大部分退了出去。
那邊袁紹喝退了袁軍士卒之後,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曹植身上。當他目光落到曹植所抱着的那柄劍上的時候,瞳孔之中緬懷之色就更加濃重了。周圍田豐、許攸等幾名謀士見到,忍不住眉頭緊皺,特别是許攸,當他目光落到那曹植所抱着的那柄劍上的時候,瞳孔不自覺地放大了一下,1ù出驚異之色。
主位之上,袁紹目1ùjī動之色,整個人霍然而起,繼而緩緩地走下了台階,來到曹植跟前。曹植見到,微微一笑,雙手捧着長劍,将其遞給袁紹。
袁紹緩緩将長劍接過,入手間隻覺得長劍沉了一下,袁紹眼眉一挑,繼而右手握住劍柄猛然往外一拔
“刷”
銀光乍現,寒芒一閃照着袁紹的眼睛,那邊麴義見到之後,忍不住輕呼一聲:“好劍”
不過袁紹并沒多看那劍身一眼,飛地将長劍歸鞘,繼而仔細地端詳起劍鞘上的hua紋樣式來。而曹植還聽見袁紹喃喃地念道:“果然是一模一樣”
聞得此言,曹植展顔一笑道:“伯父,這柄寶劍是父親今年年初的時候,找到兖州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劍身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吹mao斷可謂易如反掌而這柄寶劍的劍鞘上得hua紋,更是父親連續hua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畫下來這次植兒來河北,父親特地吩咐植兒一定要将這寶劍親手jiao到伯父手上”
曹植的話,卻是将袁紹從記憶之中喚醒,望着曹植的xiao臉上也1ù出了慈愛之色,和聲問道:“孟德可有,此劍喚作何名?”
曹植淡淡一笑道:“倚天”
袁紹聽完,并沒有1ù出絲毫意外之色,反倒是一副了然的模樣,繼而追問道:“孟德手上可是還有柄一模一樣的劍,名喚青釭?”
曹植臉上閃過驚訝之色,張口就反問道:“伯父怎麽知道?”
袁紹見到曹植的反應,仰天哈哈大笑道:“吾當然知道了”完把玩着手中這柄寶劍好一會,才輕笑自語道:“孟德倒是知我,未幫寶劍篆刻上名。”完扭頭對許攸道:“子遠,吾暫時将劍jiao與你。”完直接将手中的倚天寶劍抛給許攸。
許攸立即上前接住,拱手道:“主公放心,攸明白該如何。”
袁紹輕輕頭道:“吾當然知道你懂了”完卻是将目光重新放到曹植身上,問道:“隻不知孟德還讓植兒帶來什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