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cao早就料到許攸會有此回答,也不在意,輕笑道:“吾自然不會讓子遠難做,待得子遠回河北的時候,吾會另外派使節到河北,當面請本初借兵。隻不過吾希望,子遠可以看在我們的jiao情上能幫忙一二,而子遠應該也熟悉吾的xìng情,到時定不會待薄子遠。”
前面的話,許攸聽到之後是松了口氣,最後那句話,許攸一聽那雙眼睛立即半眯起來,1ù出一陣駭人的jīng光。沉默了一會,許攸微微一笑道:“孟德放心,看在我們的jiao情上,攸定必盡力。”
曹cao聽到,哈哈大笑道:“子遠果然仗義”許攸見到,也在一邊賠笑。
而在曹cao後面的曹昂,将許攸的變化盡收眼底,此時聽見許攸答允,忍不住喃喃地道:“這個許子遠,果然圓滑老道。”
在曹昂身邊的郭嘉卻是接口道:“不止圓滑老道,而且還眼光不凡呢。他當年的幾個好友,袁本初雄霸冀州,河北已然是囊中物;袁公路獨占淮南,也準備派兵攻略江東,同時目标鎖定徐州;再有主公,虎踞中原。關東三大諸侯都與其乃是少年好友,此人的眼光豈是簡單。”
曹昂聽到,愣了一下,繼而笑道:“想不到奉孝先生會對許子遠有如此評價。”
郭嘉輕笑一聲道:“隻可惜此人有才無德,他日必遭殺身之禍。”到這裏,郭嘉便閉口不言了。
那邊曹cao與許攸之間已經取得默契,許攸心中也在慶幸,當年自己好眼光,不止結識了袁紹,與曹cao也甚是相善。現在當年的好友都迹了,自然可以帶挈他一二了。至于袁紹jiao代的勸降任務,反正也不是死命令,袁紹自己對于失敗也是心中有數,而且就算自己失敗了,相信袁紹也不會拿他如何。因此得了曹cao承諾不會待薄于他,飽了sī囊之後,許攸便将袁紹的命令抛諸腦後,高高興興地和曹cao談論少時的趣事去了。
當許攸喜滋滋地回到驿館的時候,随從卻是向他禀報道:“先生,今日有一位司馬先生來訪,正在廳中等候。”
許攸聽到,眼眉一挑,驚訝道:“司馬?”轉念一想,便已經知道是何人了,于是連忙趕到大廳,見到果然是晚宴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司馬朗。不過除了司馬朗之外,他身旁還有一名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年。對于不認識的人,許攸一向不理會,于是隻含笑地向司馬朗拱手道:“不想伯達來訪,今日攸卻是被孟德喚了去軍營,怠慢之處請伯達莫怪。”
司馬朗也就等了半個時辰左右,此時聽得連連謙遜道:“子遠先生客氣了,是朗不請自來罷了。”
二人又客套了幾句,才分賓坐下。許攸頗爲不解地問道:“不知伯達此來,所爲何事?”
司馬朗拱手笑道:“其實是朗是有一事拜托子遠先生。”完指了指旁邊的少年,道:“此乃朗二弟司馬懿,由于此次來鄄城看望朗,誤了日子回河内。朗卻是有些擔心,因此想拜托子遠先生,回河北的時候一并将舍弟帶回邺城,到時朗的家人自會到邺城去接他,不知子遠先生可否答允。”
許攸還以爲是什麽大事,原來隻是帶上一個人。而且此人還是河内司馬家的人,袁紹一直想與河内司馬家接觸,希望取得他們幫助,這個送上mén的功勞,許攸又怎麽會不接受。于是輕笑一聲道:“伯達客氣了,此xiao事一樁罷。”
司馬朗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多謝子遠先生了。隻不知道子遠先生何時啓程,到時隻需派人轉告一聲,朗自會帶二弟前來彙合子遠先生。”
許攸了頭,剛想話,不想司馬懿忽然開口道:“大哥,不若讓懿留在驿館,跟随在子遠先生身邊,如此也可以向子遠先生請益。”
司馬朗聽到,有些爲難地望了望許攸,道:“這……”
許攸想了想,覺留一個司馬懿在身邊也沒什麽,于是笑道:“無妨。”
司馬朗連忙拱手稱謝,同時對司馬懿道:“二弟切勿頑皮,凡事要聽子遠先生吩咐。”
司馬懿連連頭道:“大哥放心,xiao弟曉得。”随後,司馬朗又與許攸客套了一下,便告辭而去。留下一個司馬懿許攸也沒有什麽心思招呼他,于是将随從叫了進來,吩咐他收拾一間廂房與司馬懿,就準備離開。
當許攸走至mén口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司馬懿忽然開口,用淡淡的聲音道:“子遠先生受曹植暗諷,莫非準備就此罷休?”
“嗯?”許攸一下子停住腳步,霍然回身,目光淩厲地盯着司馬懿,語氣凝重地問道:“你是什麽意思?”
司馬懿對于許攸那淩厲的目光視若無睹,還是淡淡地道:“曹植現在早就名聲大噪,他的一舉一動已經引來不少人的關注。當日在晚宴上的詩篇,恐怕很快就會流傳開去。到時子遠先生的名聲,恐怕會受到影響啊。”
許攸聽到,臉sè一沉,他也是智者,司馬懿之言絕對合情合理,而且他早前也有想過此事,但考慮到曹植乃是曹cao之子,沒有辦法罷了。此時見司馬懿提起,許攸冷哼一聲道:“此事何須你提醒。”
司馬懿見許攸還不肯放下面子,無所謂地聳肩道:“子遠先生送懿到邺城,也算對懿有恩。懿隻是不想看着子遠先生的名聲平白受損罷了,既然子遠先生不願聽,懿就不了。”講完,司馬懿長身而起,向許攸拱手一禮,就準備離開。
許攸眉頭一皺,當司馬懿走到自己身旁,就要出mén的時候,忽然輕喝道:“慢着”
司馬懿一回頭,微微一笑道:“子遠先生有何吩咐?”
許攸死死地盯着司馬懿,盯了一陣,語氣便放緩問道:“汝有解決之法,不妨細細道來。”
聽到許攸的語氣放緩,司馬懿也知道火候夠了,于是臉帶笑容,輕聲道:“子遠先生以爲,怎麽才能讓一個人未成氣候的影響力減到最低?”
許攸聽到,若有所思,然他卻反問道:“汝以爲呢?”
司馬懿笑容不減,一字一頓地答道:“死人”
“嘶……”見到年紀輕輕的司馬懿,張口便要殺人,眼睛還不眨一下,還臉1ù笑容。許攸忽然之間覺,這個喚作司馬懿的少年狠辣程度完全出了他的估計。不過對于狠辣之人,許攸接觸過不少,因此稍微的驚訝過後,便恢複常态,皺眉道:“此計雖好,然曹植每日都在鄄城内,殺之談何容易。”
司馬懿神sè不變,淡淡道:“讓他離開鄄城便是了,反正征東将軍有求于先生。”完之後,司馬懿也不管許攸,大步離去。
許攸聽到司馬懿之言,臉上立即1ù出會心的微笑,但是當司馬懿走遠之後,許攸臉sè驟然大變,少有地哆嗦了幾下,喃喃道:“他怎麽知道,孟德有求于我的?”頃刻間,許攸對司馬懿的忌憚上升到了極。
……
且不許攸與司馬懿如何,另外一邊,征東将軍府中,主位上的曹cao喜形于sè,大笑道:“這次讓許子遠知難而退,皆奉孝之功。而若然真能向本初借來五千騎兵,明年與呂布大戰,我軍也勝算大增,奉孝這一招将計就計,利用本将與子遠的jiao情,加上他的貪财,反向本初提出借兵,實在妙極”
郭嘉被曹cao稱贊,連忙謙遜道:“主公謬贊了。其實嘉借兵的本意,除了是用以對付呂布之外,還可以從中借鑒,爲主公組建騎兵累積經驗。”
聽到郭嘉此言,曹cao更喜,很早以前曹cao就已經有組建騎兵的念頭,隻不過沒有資本組建不了。當在徐州時見到趙雲指揮的白馬義從,卻是重新刺jī起曹cao組建騎兵的心。這次與呂布大戰,真正認識到騎兵與步兵的差距之後,曹cao更是升起了組建騎兵的決心。隻不過組建一支jīng銳騎兵,除了戰馬與裝備之外,士兵的素質也十分重要,而前兩樣還可以用錢來解決,後面的士卒素質問題,對于一直隻有步兵建制的曹軍來,也是一個不xiao的難題。而郭嘉此策,通過借兵之計,從而向袁紹手下的騎兵借鑒經驗,卻是一條不錯的辦法,最起碼離組建曹軍騎兵又近了一步。
那邊荀彧見到曹cao大喜,卻是一瓢冷水潑了下來,直接道:“奉孝此計雖妙,不過許子遠隻能當從旁協助,真正要借兵,主公還是需要派人當客到河北,遊袁本初方可。”
荀彧此言一出,曹cao當即收斂起笑意,臉上1ù出難sè。卻是遍觀曹營文士,有能力當客的人并不多,除了荀彧、程昱之外,就隻有郭嘉和劉晔比較合适,而荀攸則由于爲人沉默寡言,難以擔當客的重任。
而有能力的人裏面,荀彧主管内政戰略,絕對走不開;程昱能力是有,但脾氣太暴躁,到了河北肯定要面對袁紹麾下謀士的冷嘲熱諷,到時候恐怕會脾氣失控,加之他年紀也大,若然這老頭路上路上有個閃失,bsp;而郭嘉和劉晔,是不錯的選擇,但這兩人一個是寒mén士子,依袁紹的本xìng絕對看不起他。另外一個身世雖然不錯,但年紀太輕,袁紹恐怕也不會放他在眼裏,如此一來,bsp;見到曹cao犯難的樣子,郭嘉忽然大笑道:“主公,嘉舉薦一人,定能完成此事”
曹cao聽得大喜,連忙問道:“不知奉孝舉薦何人?”
郭嘉自信一笑,盯着曹cao大聲答道:“颍川郭奉孝”
曹cao聽到,哭笑不得地看着郭嘉,他怎麽也沒料到,這1ang子還有這一手,繼而苦笑道:“不是本将信不過奉孝的能力,實在是袁本初最重身份,奉孝的身份,隻怕……”完,連bsp;郭嘉自信一笑道:“主公不必擔心,嘉乃是主公使者,就算袁本初再不願,也要見。隻要見得了袁本初,嘉自有辦法勸服他借兵”
曹cao這次,還是沒有拿定主意,隻将目光投向荀彧。荀彧見到,輕輕頭道:“既然奉孝有此信心,主公不妨讓他一試。況且除了奉孝之外,也确實沒有何人可以爲使。”
曹cao苦笑着了頭道:“也唯有如此行事。”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曹cao便将許攸請到征東将軍府,客套了一番之後,曹cao便笑着道:“子遠,本将準備派奉孝爲使往河北,汝以爲如何?”
對于郭嘉,許攸自然知道,不過許攸與河北那些名士一般,看不起寒mén出身的郭嘉,聞言之後心中暗喜道:“如此一來就可以名正言順了。”心中雖喜,臉上卻1ù出苦惱的神sè道:“孟德,你也不是不知道袁公的脾xìng,若是你派文若、公達二位去,袁公肯定大喜。但若然派奉孝爲使,恐怕……”
曹cao淡淡一笑道:“無妨,奉孝乃是本将的使者,本初總要bsp;許攸搖了搖頭,輕聲道:“孟德,你還不了解袁公嗎?他爲人最重禮節,汝派奉孝爲使,縱使攸有心相幫,隻怕也無能爲力。”
曹cao聽到,皺了皺眉頭,他與許攸相識日久,知道許攸爲人雖然貪财,但答允過的事一般都能做到。如今提出反悔,隻怕真如他所,是袁紹的問題。對于袁紹的脾xìng,曹cao自然也清楚得很,袁紹最重面子,曹cao派郭嘉爲使,也可以不給袁紹面子了。如此一來,袁紹心中不喜之下不借兵,也很正常,這也是早先bsp;許攸見到曹cao皺眉,已然知道自己得計,于是好整以暇地坐着,靜靜等候。片刻之後,曹cao才擡頭問道:“子遠,汝以爲本将該派何人爲使?”
許攸聽得,微微一笑道:“最好自然是文若、公達、仲德他們……”
未等許攸完,曹cao便擺了擺手道:“文若和公達事務繁忙,chou不開身,而仲德年紀不xiao,本将卻是不想他受車馬之苦。”
許攸心中暗笑,不着痕迹地道:“如此,司馬伯達亦可,其乃是河内司馬家長子,加上年少有才名,袁公還有孟德與司馬建公(司馬防)曾經相善,想來也會照拂一下這位後輩。”
聽得許攸此言,曹cao暗暗苦笑,如果單純隻是借兵,司馬伯達的确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但除此之外,曹cao還想打探一下袁紹訓練騎兵的方法,還有打探一下袁紹的底細,這些東西就不是司馬朗一個新投之人能做的。
曹cao聽得,搖了搖頭道:“司馬伯達雖然不錯,但其年紀太輕,隻怕難以擔當此大任。”
許攸另有所圖,自然不想曹cao真派司馬朗去了,于是也頭應和道:“孟德此言不無道理。”到這裏,許攸便識趣地閉嘴不語了。
曹cao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再次将麾下的文臣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現确實沒有适合的人選,卻是在主位上輕輕歎了口氣。
許攸見到,知道火候到了,淡笑道:“孟德不必憂心,其實也非是沒有辦法。”
曹cao聽到,眼眉一挑,驚喜道:“子遠有何計較?”
許攸輕笑道:“孟德還是可以繼續派奉孝去,隻不過讓奉孝的身份是副使,而主使可以讓子修擔任。”
“嗯?”g芒乍現,以他多疑的xìng格,一下子便聯想到許攸是想将曹昂要爲質子想罷,曹cao雙目怒瞪着許攸,喝道:“子遠,你這是何意?”
面對曹cao身上徒然升起的壓力,許攸心中也是暗驚,同時也現,現在的曹cao跟以前認識的曹cao有了很大的變化。雖然如此,許攸也是見慣大風1ang的人,強着壓力笑道:“孟德隻怕想差了,攸并無他意。隻是覺得以子修的身份擔當主使,乃是不錯的選擇罷了。其實除了子修之外,憑植兒的名聲也足以擔當此任。”
“嗯”聽得此言,曹cao眉頭一皺,氣勢全消,同時喃喃地念道:“植兒?”
許攸連連頭道:“正是,植兒少有才名,而且乃是孟德之子,自然也是袁公的子侄輩。讓植兒爲主使,可以讓世人知道孟德确實唯才是用,而且孟德應該也清楚,以袁公的爲人,是不會拿植兒一個童子如何的。”
聽得此言,曹cao心中開始犯愁。平白,許攸的提議還是不錯的,但是曹cao擔心許攸此舉另有用意。而且曹昂和曹植,一個是自己的長子,一個是最爲得意的兒子,曹家大興的希望所在,曹cao自然不想二人有絲毫閃失。
想到這裏,曹cao擺了擺手道:“子遠所言亦不失爲一策,不過此事且容本将回去細思一下,再行決斷亦不遲。”
許攸也知道g明無比,不能bī得太緊,于是淡笑道:“這個自然。”于是二人又客套了一番之後,許攸見到曹cao心事重重,也就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