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麽會這樣?”正前進間,曹昂忽然勒住戰馬,出一聲驚呼。臉上閃過不可思議的神sè,不止是他,就連一衆士卒皆是如此。
卻是曹昂見到,原本亂哄哄的流民,竟然在這裏有序地排成數列,雖然他們排列得并不那麽整齊,但與方才相比已經是天淵之别了。而曹昂眼尖,見到最前面的流民正從幾名健fù手上領食物,而那些健fù的附近放着幾個大缸,食物便是從那裏拿出來的。
見到流民如此守秩序,曹昂驚疑不定,這兩日來他可是深刻地體會到,這些流民是何等難的指揮。他們根本不聽命令,而且要他們前進更是難比登天。如若曹昂不是放出消息,鄄城那裏有糧食,恐怕那些流民會賴着不走。但縱是如此,這兩天曹昂也就指揮一衆流民前進了三裏不到,度比龜爬還要慢。
這還算好的了,想起第一天派糧食的時候,曹昂是不寒而抖,那些瘋狂的流民,比之戰場上殺紅了眼的士卒還要瘋狂。老人、孩子、fù女皆是如此,這可算是曹昂生平見過最瘋狂的一幕。
曹昂雖然同情這些流民,但對于如何管理指揮他們可謂極爲頭痛,如今見到方才還亂成一片的流民,此時竟然如此守秩序,又怎能不讓曹昂驚訝萬分。
一把将文稷拉住,曹昂便問道:“這些流民是怎麽一回事,他們爲何如此守序?”
文稷聽到,微微一笑道:“回大公子,此皆是四公子的吩咐,我等都是聽命而行。”
“四弟的主意?”聽到文稷之言,曹昂心中立即閃過疑uo的念頭,繼而拍了拍腦袋,仿佛想起了一件事般,問道:“對了,本公子還沒問你。四弟是從何處得來如此多的糧食?”
文稷淡淡一笑,便将曹植進攻白家村奪糧的經過都給曹昂了一遍。聽完之後,曹昂臉sè立即漲得通紅,怒喝道:“可恨的白家,甯願米糧爛在糧倉,都不肯派一鬥出來與百姓,該殺!”
文稷見到,暗笑道:“果然是兩兄弟,聽聞此事反映如出一轍。不過,事事以百姓爲先,這對百姓來,難道不是好事嗎?”想到這裏,文稷臉上1ù出滿意的笑容。
曹昂并沒有注意到文稷臉上的笑容,還怒容滿臉地大喝道:“四弟何在,爲兄卻是要問問他,爲何就此放過白家那等魚肉百姓的賊子!”
見到曹昂jī動,文稷連忙攔着他道:“大公子切勿沖動,四公子如此做卻是另有謀算。”
曹昂神情一滞,不解道:“另有謀算?”
文稷頭道:“正是。四公子言,我等乃是喬裝成呂布麾下大将魏續去取糧,若是将那白家之人放出去,自能挑起兖州世家對呂布的不滿。”
曹昂并非愚笨之人,一聽之下哪裏還不明白過來,擊掌贊道:“果然是好計!父親在外強攻,而四弟此謀則可從内部瓦解,内外夾攻之下呂布必敗無疑!四弟果然厲害!”
後面跟着曹昂的幾名曹軍士卒聽到,面面相俱,而那校尉更是悄悄翻了翻白眼,暗道:“好像兩天之前,大公子還羞辱了四公子一頓,現在……”想到這裏,校尉輕輕搖頭,這是曹家内部之事,他隻是一校尉,不可過問。
而曹昂,此時也仿佛想起了兩天之前自己罵過曹植一頓,爽朗地笑了幾聲之後,那笑聲便成了幹笑。
文稷倒是沒有注意這麽多,對曹昂道:“大公子,四公子便在前面,我們過去吧。”
曹昂聽到,臉上閃過了一不自然,面sè有些複雜,但很快就消失,輕輕頭道:“走吧。”
在文稷的帶領下,曹昂一行人穿過流民群,卻是直入了人群中,一輛顯眼的馬車很快便出現在衆人面前。
還未等曹昂等人靠近,就見到前面立着一名孩童。但見來人身穿一号的文士服,年紀雖,且臉容稚嫩,加之身上也風塵仆仆,但無損其獨特的形象。文稷和曹昂後面的士卒見到,齊齊下馬,就連曹昂猶豫了一會之後,也跳下了戰馬。
這時,那孩童已經來到曹昂面前,微笑着拱手道:“植見到大哥,大哥别來無恙乎?”曹植雖然是在行禮,但是那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是來回掃視,當見到曹昂一行中有一名士卒沒有牽着戰馬,曹植的目光當即一緊,不易擦覺地皺起了眉頭。
曹昂上前幾步将曹植扶住,繼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向曹植作了個揖。曹植原本還留意戰馬之事,見到曹昂如此也是大驚,立即側身讓過曹昂的一禮,道:“大哥對弟行此大禮,莫不是想弟折壽?”
曹昂搖了搖頭,誠懇地道:“大哥日前錯怪四弟,對四弟了些重話,卻是不該。如今特地向四弟請罪,求四弟原諒。”完轉到曹植的前面,再次作揖。
曹植聽到驚訝無比,同時也爲自己心中升起的那龌龊感到臉紅。知道自己的身高扶不住曹昂,于是連連擺手道:“大哥,使不得!”
曹昂卻是不理,見到曹植還要避,曹昂卻是道:“若是四弟堅持不受,乃是不肯原諒大哥。”
到這個份上,曹植也隻能苦笑着,受了曹昂一禮。當曹昂行禮完畢之後,曹植卻是語帶無奈地道:“大哥,我們乃是兄弟,你又何必如此。”
不想曹昂卻是一擺手,道:“對是對,錯便是錯。我等雖是兄弟,然爲兄這次犯錯,若不主動認錯,日後又豈能爲父親分憂。日後爲兄若再犯錯,還請四弟不吝指正!”
“這……”曹植聽完,既是感動,又是佩服。其實他來見曹昂,未嘗沒有炫耀的心理,畢竟那天曹昂對他的話,已經帶有一羞辱。沒想到兩人初見,曹昂便如此主動地向自己這個弟弟承認錯誤,并要求自己日後指正他。曹植認識曹昂已經有數年,可謂朝夕相對,他很清楚曹昂并非那些僞君子,這可是極爲誠懇的道歉。
xiong襟廣闊如此,試問天下間有多少個這樣的人?有氣度,有擔當,曹昂的确配作爲曹家的長子!想到這裏,曹植也爲自己心中升起的那龌龊朝曹昂作了個揖,道:“大哥如此坦dang,弟也要向大哥道歉,其實這兩天植心中也有怪過大哥,請大哥原諒!”
未等曹植這揖作下去,曹昂便一把将曹植扶住,誠懇地道:“此事錯在大哥,四弟心中有所芥蒂那是人之常情,爲兄不怪你。”
曹植聽完,心中一片暖洋洋,語帶jī動地道:“大哥,您永遠是我的好大哥!”
曹昂聽完,虎目上流出一晶瑩,上前一步拍了拍曹植的肩膀,凝聲道:“好四弟!”
至此,兄弟二人前嫌盡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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