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è中,徐州軍的弓箭命中率不高,城下的曹軍借着飛鈎之便,不斷地攀爬沖上來。雖然城上有陳珪在指揮,然而整條城牆極長,曹軍分成數十個搶攻,陳珪一時之間也照顧不了這麽多地方,有幾個被曹軍奪了過去。
這時糜芳沖到城頭上,伸手奪了旁邊一名士卒手上的火把,上前幾步沖到女牆邊上。當糜芳上前的時候,恰好有一名曹兵爬到城上,糜芳眼明手快,搶上前擡起一腳就踢在那名曹軍的xiong口處。
砰……
那名曹軍悶哼一聲,繼而“啊”地慘叫着掉下城裏。糜芳的一腳當即吸引了附近不少曹軍的注意,糜芳将火把高舉繼而一手将曹安的人頭提起,大喝道:“城下的賊軍聽着,汝等所依仗的内應曹安以及其手下已經被本将格殺,我下邳城上下一心,汝等賊軍休想破城!”
聽到城内竟然有叛徒作爲内應,所有士卒俱是一驚。但當聽見所有叛徒已經被糜芳格殺,所有守城的士卒那懸起的心也安靜了下來,有些在下邳城内呆的時間比較久的士卒已經認出了曹安,知道糜芳所言非虛,忍不住歡呼道:“将軍威武!”
糜芳很是享受這樣的呼叫,而城下的曹軍聽到糜芳之言,原本洶湧的攻勢卻是頓了一下。糜芳将曹安的人頭展示了好一會之後,便将其直接抛下城去,然而就在此時,卻聽見下方的黑暗處忽然傳來一道冷風!
嗖……
黑暗中的利箭快若閃電,糜芳感受到冷風,全身上下的汗毛根根倒豎,間不容地往旁邊躲閃!
噗嗤!
血箭飚出,那根利箭直直地插在糜芳持火把的右臂上,吃痛之下糜芳直接将火把扔到城下,周圍頓時一暗。
黑暗中的糜芳暗呼僥幸,如若自己躲閃遲了半分,恐怕這利箭就不是射中自己右臂這麽簡單,而是直接穿喉而過。糜芳慶幸之餘,還暗暗驚詫道:“這箭是從城下而來,下邳城牆高大,箭射上來竟然還有如此力度,加上天sè昏暗,世間竟有人的箭術如斯高明?”
糜芳的驚詫并非不無道理,放箭偷襲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次領兵夜襲的曹軍大将夏侯淵。看着自己所射的一箭竟然被糜芳避開,夏侯淵忍不住暗暗皺眉道:“能躲開本将之箭,此人倒是有幾分本事。”
這時,糜芳在城上的舉動特别是他高呼的那句話,引起指揮的陳珪的注意。當陳珪來到糜芳跟前的時候,忍不住皺眉道:“子方,老夫不是讓你莫殺曹安的嗎?”
糜芳裝作無奈的樣子,苦笑道:“陳伯父,侄曾對曹家的人勸降,可惜曹安他冥頑不靈,侄無奈隻能下殺手了。”糜芳此言得繪聲繪sè,更細心地編了一段曹安不願投降,自己無奈下令格殺給陳珪聽。到最後,糜芳更抱拳道:“芳有負伯父所托,請伯父恕罪。”
陳珪邊聽邊頭,最後也裝模作樣地了頭,道:“如此也不能怪子方。”隻是當糜芳眼中1ù喜意地轉過臉去的時候,陳珪盯着糜芳的神sè卻變得無比yīn冷,冷笑着暗道:“東海糜家,也隻有糜子仲尚算有些本事,這糜子方,隻是一目光短淺之輩罷了。老夫讓你别殺曹安,也是爲你們糜家着想,現在殺了曹安就以爲可以削弱曹家實力?可笑!既然不願意領情那就算了,待你們糜曹兩家相鬥,老夫坐收漁翁之利。”
仿佛要印證陳珪所想一般,城下面已經有一名士卒将一顆人頭拿到夏侯淵面前道:“将軍,這就是城上那将扔下來的人頭。”
夏侯淵接過人頭并沒有細看,而是直接遞給他旁邊那人,問道:“這可是你二弟?”夏侯淵邊問,已經有士卒爲二人起火把用以辨認。
夏侯淵旁邊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彭城外向曹軍投降的曹豹。此時曹豹借着微弱的火光,滿臉震驚地看着夏侯淵遞來的人頭。下一刻,曹豹拳頭緊握,手上、脖子、額頭各處青筋條條鼓起,腦門在盛怒之下充血,神sè變得極爲猙獰。滿身殺氣浮現,雙目變得赤紅,忽然以手指着城上,大喝道:“糜芳,你敢殺我二弟,此仇不報,我曹豹誓不爲人!”
城上糜芳本來已經在幾名士卒的護持中退後,此時忽然聽見城下傳來曹豹的怒罵聲,心中一經,腳下踉跄着差跌了一跤。不遠處的陳珪卻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糜芳,并沒有話。
這時,城下的夏侯淵一手按住怒火中燒,就要沖上城的曹豹,低喝道:“鳴金收兵!”
曹豹聽得大急,攔着夏侯淵問道:“将軍,我二弟被糜芳那賊子所殺,怎可在此時退兵?”
夏侯淵聽得,冷着臉“哼”了一聲道:“内應被殺,我軍已經不可能攻陷下邳,此時不退兵你還要我軍損失多少人?”
曹豹急道:“但是……”
未等其完,夏侯淵便一擺手道:“莫要但是了,汝二弟的仇本将日後再想辦法爲你報,現在事不可爲,退兵!”
當當當……
黑暗中,鳴金之聲大作,原本還如同潮水一般蜂擁攻城的曹軍,聽到鳴金之聲後卻是立即結好陣勢,手持皮盾着城上射下來的利箭,有序撤退。
城上一衆徐州軍見到曹軍退卻,紛紛大笑着歡呼起來,就連糜芳也忍不住1ù出了微笑。不過陳珪看着曹軍進退有據,卻沒有1ù出絲毫喜sè,反而臉上憂sè更深。
這時糜芳來到陳珪跟前,笑道:“伯父神機妙算,識破曹軍夜襲之計,下邳有伯父來主持大局,破曹軍當易如反掌。”
面對糜芳的恭維,陳珪隻是淡淡一笑帶過,繼而提醒道:“子方莫要輕敵,這隻是曹軍先鋒,其主力尚未到。我等要趁着這段時間,多作準備。汝跟老夫來州牧府,我等商議一下防務之事。”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