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匈奴人吹響了停戰的号角。團
匈奴人飛而來,急攻擊。在幾個時辰内動了四次攻擊,除了第一次因爲輕敵,慘遭重創外。其餘三次都差一點攻破了卻月陣但每每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篑,這導緻匈奴人欲罷不能,一次又一次瘋狂殺進,然而,等到天黑各部把傷亡數字報上之後,匈奴人憤怒了,怒不可遏。
四次攻擊,匈奴人竟然傷亡了兩千多人,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不就是一座車陣嘛,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傷亡?”匈奴人的當戶不相信,認爲林胡、白秋和空同諸族在蓄意欺騙。
“休旬王,中土人憑一座小小的車陣在半天時間内殺死了我們再千多人,你相信嗎?”匈奴人的且渠詢問自己的統率。
休旬王遲疑良久,沒有說話。
這次攻打月氏,他負責南線小奉大單于頭曼之命率軍趕赴河南之地。與林胡等諸種部落聯手出擊。事情本來進行的很順利,誰知半路突然殺出來一個中土秦國,讓局勢急轉直下。月氏國得到支援。月氏王的态度更加強硬,根本不理會匈奴人的威脅,反倒威脅起了匈奴人。指責匈奴人狼子野心、居心叵測,看那架勢,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
了。
月氏國的實力确實比匈奴人強大。月氏國傳承已久,其曆史遠非匈奴人可比,但正因爲如此,月氏國正在走下坡路,他就像一個白老者。而匈奴人則是茁壯青年。白老者兒孫滿堂,看上去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實力強悍,其實不然,兒孫們總有長大的一天,現在老者的兒孫都長大了,對老者霸占他們的利益不滿了。要分家了。老者當然不答應,這家一分,老者還有什麽實力?還有誰賣他的帳?
月氏國之所以強大,不是因爲月氏人占據了河西這塊水草豐茂之地。而是因爲月氏人征服了西域二十六國。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西域二十六國逐漸有了實力,雖然每一個王國都不足以與月氏人撫衡。但假如二十六國聯合起來,那絕對可以與月氏人一争高低,不過二十六國實力不一,人心自然不齊,各有各的算計,所以至今也沒有形成氣候,更沒有形成反叛聯盟。
西域二十六國中,以烏孫最爲強大,烏孫獨立的意願最爲強烈。在西域諸國内部無法形成反叛聯盟的情況下,烏孫人把日光投向了王國外面的世界,于是他找到了正在崛起的匈奴人,引匈奴人爲外援,以實現自己獨立的夢想。
匈奴人志向遠大,正好要進入西域,雙方各有所圖,一拍即合,結爲同孫人在王國内部拉幫結派。桃撥離間,煽風點火,想方設法混亂月氏國的局勢,的匈奴人則在外部不斷給月氏國施加壓力,武力威脅月氏國。
匈奴人知道月氏國如果不能以最快的度把這個棘手的問題解決掉。它的敗亡指日可待,所以匈奴人很有信心,認爲可以很快擊敗月氏。攻占河西。機會很快就來了。烏孫國有了匈奴人這個外援,西域諸國們的态度當然生了變化,有半數以上的西域王國随即與烏孫結盟。共謀獨立。月氏國的形勢驟然惡化。匈奴人乘機帶着軍隊來了名義上是聲援烏孫等西域諸國,實際上就是來搶占河西。
就當匈奴人和西域人爲形勢一片大好而躊躇滿志的時候,中土大秦人出現了。大秦與月氏、匈奴比鄰而居,月氏若亡,對大秦有利無害。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所以大秦人選擇此刻北上出使月氏,完全可以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在利益上誰也不會想讓,那可是血淋淋的争奪。因此,匈奴人毫不猶豫,斷然決定阻止大秦人渡河北上與月氏結盟。他們要吃掉大秦使團,要斷絕大秦人不切實際的想法,以便牢牢控制住目前的形勢,力争以最小代獲得最大勝利。匈奴人把這件事看得很簡單。一個使團嘛,手到擒來,誰知探查的情況和他們的預料出入太大,這次大秦人的使團規模非常大,不但由宗室公子出任使節,還帶有一支龐大的車隊和數千人的軍隊。出使帶龐大的車隊幹什麽?明顯就是給月氏人提供援助,由此可見大秦人志在必的。一定要幫助月氏度過這次危機。
匈奴人随即重視起來,準備調撥軍隊南下阻截,但他們還是大意了。大秦人迅渡河,而且在對岸列陣以待。時奴人毫不在意,急南下,急攻擊。如果對手是代北的李牧,他們或許會慎重對待,但對手不過是一個無名小輩,他們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結果就是這個無名小輩給了他們迎頭一擊。
匈奴人對阻截大秦使團一事很重視,匈奴人的南線統率休旬王也不敢怠慢,親自率軍殺到,然而今日一戰的結果讓他無法接受。他和自己的手下一樣,先懷疑這個傷亡數字的真實性,不過事實擺在眼前,打了大半天,雙方貼身肉搏,屢屢功虧一篑。傷亡難免會大一點。
正當休旬王準備叫人把林胡、白秋和空同幾個小王請來的時候,人家不請自來了。見面之後馬上訴苦。言下之意是中土秦人的實力不可小觑,明天如果繼續這樣打,損失恐怕更大,而且必定引來大麻煩。原因很簡單,秦人的長城距離大河不過幾百裏,快馬飛馳求援的話,長城方向的援軍兩天之内就能趕到。兩軍如果對峙于大河兩岸,那整個河西局勢就變了。
“秦人正愁沒有渡河北上的借口。我們這樣一打,正好給了秦人出兵的理由林胡小王直言不諱。“當然了,秦人是否強行渡河我不知道,秦人是否直接出兵支援月氏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秦人肯定會出兵攻打賀蘭山
這話乍聽上去像是林胡人在擔心自己的老巢給秦人乘機洗劫了,但仔細一想還頗有道理。秦人直接出兵支援顯然吃力不讨好,而且以秦人和月氏這些年不冷不熱的關系來看。秦人還不至于熱心到這種地步,所以秦人極有可能調遣軍隊襲擊賀蘭山,迫使匈奴人的南線大軍不得不後撤,如此就等于幫助月氏度過了眼前的危機。
江話說得是有幾分道理,但衆時候說出來。匈奴人的臉狂竹川擱。不就是攻擊受阻嘛,你們的人死,了多一點,馬上就開始抱怨,打退堂鼓。不想打了,甚至搬出一個秦人要襲擊賀蘭山的借口,是不是太誇張了?
休旬王暗自冷笑,問了一句,“以你的意思呢?”
“打一下就行了林胡小王說道,“我們的目的很明确,不讓秦人渡河。秦人如果知難而退,皆大歡喜小反之。秦人如果不知進退,那我們就留一支軍隊在這裏看着。讓其寸步難行。”
“秦人若要去月氏王庭,就必須撤陣,秦人一撤陣就隻有挨打的份。所以在這裏留一支軍隊足矣白秋小王補充說道。
“我們在這裏連續攻擊,秦人長城以内的軍隊極有可能支援而來,那我們的主力就不得不南下與其對峙,這豈不上了秦人的當?”空同小小王也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力被秦人拖在這裏,無法兼顧賀蘭山,也無法配合左賢王威脅河西,對大局非常不利啊。”
“嗤,”匈奴且渠嗤之以鼻。“假若你們連這座小小的車陣都拿不下來,你們還能守得住賀蘭山?”
林胡小王不高興了,“我們竭盡全力了,如果且渠認爲自己實力強悍,那就請且渠去打,所有戰利品都歸且渠。”
匈奴人給逼得下不了台,且渠面紅耳赤。冷聲說道:“好,那就一
卻月陣裏的傷亡将士在天黑之前由巨筏送回對岸。
今日一甘傷亡近五百,這和寶鼎制定的防守策略有直接關系。寶鼎要示敵以弱,要拖住匈奴人,要持續殺傷匈奴人,這必定會增加自己的傷亡人數。還好沒有人質疑寶鼎的策略,畢竟這一仗的最終目的是耍确保使團能夠成功抵達月氏王庭,假如就這樣半途而廢地返回鹹陽,寶鼎的很多謀都将失敗,大家的未來都不好,所以除了韓非、琴唐等人對寶鼎言而無信的行爲表示了極大的憤怒外,其他人都很平靜,給寶鼎以絕對支持。
入夜之後,寶鼎、司馬斷、白公差等人圍着火堆邊吃邊聊。“公子,明天匈奴人如果還是沒有攻克卻月陣,他們就不會再攻了。”邊軍的軍侯抱着羊腿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
寶鼎對這個邊軍軍侯的表現非常滿意。今天正是得益于這個軍侯的從容指揮,将士們才一次次擊退了北虜的兇猛攻擊。
這位軍侯叫毛子睿,三十出頭,行伍出身,老秦庶民,憑借軍功一步步升遷到隴西軍的軍侯,七等公大夫爵,但他若想繼續升官加爵就很難了,一來他在隴西鎮戍,這地方除了打打小股馬匪,沒有什麽仗打。很難撈到軍功,二來他沒有什麽高深的背景,最終也就做到八等公乘爵,官至都尉爲止了。
毛子睿是個網直的武人,做不來阿谀奉承溜須拍馬的事,他以爲自己這輩子也就在邊疆打打獵,看看落日。混吃等死了,誰知機遇悄然而來,有一支使團要去大月氏,他奉命将其護送去夫河。這對毛子睿來說是一件小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隴西李家來人了。
隴西李家在隴西軍裏人脈極廣,家族子弟親戚朋友普遍在隴西軍裏混飯吃。毛子睿能混到今天這個樣子。和隴西李家的照拂有直接關系。他長得高大英武。爲人仗義,性格謙和網毅。從軍不久因爲武力出衆,被選拔到李老将軍的衛士軍裏。李老将軍的一個屬吏看上了他,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毛子睿。憑借這層關系,毛子睿才做到了七等公大夫爵,否則憑他的出身混到四等不更爵就到頭了。
軍功爵祿制本身沒有問題,但人分三六九等,尤其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時代,如果大字不識一個的庶民都能憑借砍人頭砍到将軍的個置上,那權貴官僚怎麽辦?還讓不讓他們活了?所以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面子和裏子總是不一樣。
人這輩子需要機遇,但能否把握機遇就要看個人能力了。隴西李家親自跑到邊關部署此事,十分重視。由此毛子睿才知道是武烈侯公子寶鼎親自出使。這顯然是咋,機遇,假如他有契機攀附上這棵大樹,這輩子就達了,但他不是巴結權貴的人,隻能把這個心思暗暗藏在心裏,晚上睡覺的時候做做美夢。這時候。命運悄悄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公子寶鼎的身邊,與公子寶鼎并肩作戰,甚至指揮公子寶鼎作戰。
于是,毛子睿走進了公子寶鼎的視線,引起了公子寶鼎的注意。
“有何依據?。寶鼎笑着問道。
“因爲匈奴人擔心我們的援軍從長城趕來。”毛子睿說道,“對匈奴人來說,這一仗不能打長”必須戰決,一旦打長了,我們的長城援軍趕到了,匈奴人就不得不調集主力南下阻截,這樣一來,河西局勢迅失控,匈奴人進退失據。這顯然是匈奴人不願看到的事
這一點寶鼎倒是沒有想到,他連連點頭,與司馬斷、白公差、曝布等斑交換了一下看法。
“公子,明天把騎軍調過來。”司馬斷說道,“如果公大夫判斷正确的話,明天晚上我們就襲擊匈奴人。否則有可能錯過緻命一擊的機會。”
“匈奴人看到我們的騎軍過河了,肯定會小心防範。”毛子睿急忙搖手,“公子若想給匈奴人緻命一擊,必須從其它地方渡河
“從其它地方渡河?”寶鼎眉頭微皺,沉吟不語。
“匈奴人雖然決心吃掉我們,但吃不掉怎麽辦?無奈之下他們也隻有留下一支軍隊看着我們,阻止我們北上。”毛子睿說道,“這個時候。公子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打留守的匈奴人,那就無須着急了;還有一個就是打撤退的匈奴人,那明天就必須擇地渡河,預先找個地方埋伏起來。”
“擒賊先擒王,一擊緻命寶鼎斷然說道,“這一仗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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