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的雄偉繁華自兄火設,汝個時代的大都市!一嘛。癸城。方圓幾十裏,城牆高,街道寬,樓宇多,人流熙攘。
在寶鼎的眼裏,這座大城與後世城市給人的印象差不多,城市嘛,最直觀的印象就三多,房子多,街道多,人多,而兩者最顯著的區别就是城牆,這道又高又厚的城牆讓寶鼎感覺有一種身陷日固。慨仙般
後世的城市自由奔放。這個時代的城市卻森嚴壁壘,一如它的等級觀念,禁锢了人的自由,撫止了人的思想,摧毀了人性的本原,把人變成了牢籠中的野獸,高貴者也罷。貧賤者也罷,在牢籠裏互相殘殺,永遠都沒有勝利者。曆史就站在這牢籠外,默默地記載下他所有看到的東西,他所假想的東西,而真相卻湮滅在鮮血裏,隻有牢籠一清而楚
寶鼎站在城外,思緒飄蕩在虛空中,感覺自己就是一部曆史,牢籠中兩千多年的故事從他的腦海中一幕幕掠過。這一刻,他距離牢籠無限遙遠,他向往自由,他要在自由的空氣中自由地呼吸,這個時代不屬于他,這是一個沒有自由空氣。無法自由呼吸的時代,這是一個令人窒息的時代。
“寶鼎,回家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将寶鼎從遐思中喚醒。這個聲音很滄桑,帶着幾分憂郁和悲傷。
寶卓轉頭望向身邊,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感慨萬分的面孔,那雙深沉的眼睛裏飽含着苦澀的淚水。
寶鼎的心忽然顫栗起來,仿佛一片枯葉落入秋日的湖面,蕩起了層層漣漪,悠悠水波把二十五年的悲傷輕輕掀起,化作蕭瑟,點點融入秋風。慢慢滲入到肌膚,又悄悄滲入到塵封已久的心田,最終化作一泓秋水,瞬間便融開了那早已枯涸的愛。忘卻了多少年的親情就那麽湧了出來,毫無征兆地湧了出來。
這是我的家,這裏有我的親人,這裏是我老赢家世代生息繁衍之地。沒人可以奪走它,沒人可以焚毀它,我将以生命爲代價,阻止劉邦。阻止項羽,阻止所有企圖滅我的國、燒我的家、殺我的親人的人,他們是我的仇人,誓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回家了。”寶鼎心弦栗動,一股痛楚蓦然湧上心頭,前世今生種種傷痛都在這一刻碰撞了,爆了。
寶鼎哭了,失聲痛哭,淚水滾滾而下。赢騰伸出手,将寶鼎瘦弱的身軀摟進懷裏,剛想勸一句,心裏蓦然一痛,淚水潛仙們然而下。
“大兄。孩子回來了,回家了,你在天之靈安息吧。”赢騰仰向天,哽咽失聲。
司馬斷、司馬昌、白公差、王離、曝布、唐仰等人站在附近,黯然。
蒼頭、暴龍并肩而立,神情悲戚,任由秋風吹拂長。
琴唐手撫長髯,無聲長歎。一身男兒打扮的趙儀凄然垂淚,她想到了邯鄲,想到了親人。這輩子自己還有回家的一天嗎?琴明挽着趙儀的手臂,眼圈泛紅,淚花點點。她能感受到寶鼎心裏的痛。她爲寶鼎在曆盡千辛萬苦之後終于回家而高興。
到長亭迎接寶鼎的還有烏氏。烏氏保的庶長子烏原親自駕着青銅輕車來接。他現在就站在寶鼎身邊。望着伏在赢騰懷内痛哭的寶鼎,他不禁想到了戰死在長城的公子弘。他曾和父親烏氏保一起埋葬了那位頂天立地的英雄。公子弘是站着死的,幾支長矛洞穿了他的身體,将他釘在城牆上,他睜大眼睛,望着東方。望着鹹陽,死不瞑目。十五年了。十五年後,他的兒子終于回家了。帶着榮耀和功勳回家了。
烏原輕輕抹去眼淚,走到轉車上,取出一支牛角号。這是公子弘的牛角号,烏原離開烏氏的時候。主母請他帶上這支牛角号。如果寶鼎回鹹恥了,回家了,就把這支牛角号給寶鼎,叫他站在鹹陽城外,吹響這支牛角号,告訴天上的公子弘,寶鼎回家了,兒子回家了。
“嗚嗚嗚,”牛角号吹響了。
寶鼎淚流滿面,用盡全身的力氣吹響了牛角号。兒子回來了,回
晚上,在一座豪華嶄新的府邸裏,燈火輝煌,人聲鼎沸,賓客如雲。歡聲笑語陣陣回蕩在夜空之中。
這是烏氏給寶鼎準備的府邸。早在去年就開始動工修建了,一個月前剛剛完工。烏氏對寶鼎重返鹹陽有絕對信心,有這麽多人爲寶鼎保駕護航。此事豈能失敗?但事實上它的确失敗了。
寶鼎在走進這座豪華府邸的時候。想到了那個死去的兄弟。一件根本不可能失敗的事卻失敗了,世事無常,實在讓人感慨。兄弟,我會代你孝敬母親,代你報答這些親人。我用我們的生命和靈魂誓,我要打造一個長治久安的帝國,來報答他們的恩情。
鹹陽爲歡迎寶鼎回家準備了一個多月,但誰知寶鼎在河東大打出手。匪夷所思地搞出來一個謀反大案。舉國震驚,結果整整耽誤了一個月的行程。昌文毒熊熾和腦車庶長赢豹半個月前就回來了,而赢騰卻把寶鼎留在了身邊,直到新任河東郡守赴任,大王在鹹陽基本控制了局面。他才帶着寶鼎回到京都。
寶鼎把虎烈衛安置在了城外莊園裏。那是赢豹送的大園子。如果沒有這座
烏氏雖然有錢有爵位,但畢竟是商賈出身,地個低,與赢豹這樣的宗室權貴沒辦法相提并論,有天壤之别。他們在鹹陽根本不可能擁有一座可以容納兩三千人、幾千匹馬、占地十幾裏的大莊園。這不是他們有意低調,也不是買不起,而是根本沒有資格享受到這種級别的待遇。
這就是特權,這就是等級。等級無處不在,像烏氏這樣有錢但沒地位的巨商依舊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弱者。什麽叫權貴?什麽叫特權?權貴和特權是律法授予的,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古今莫不如此。
赢豹出手就送了一座園子,可不是一時高興,而是鹹陽早就商量好的。寶鼎回鹹陽無處落腳,這不僅僅關系到王族的臉面,更關系到大王對寶鼎的态度,而這種态度又間接地向老太後和楚系外系表達了他内心的真實想法。大家都是一家人。寡人怎麽想的,你們自己揣測,你們自己看着辦,隻要彼此過得去就行。但如果你們看不到我的内心,做錯了事,那就沒辦法了。
現在整個鹹鞠都知道寶鼎的背後是誰了,老太後也清楚了,她萬萬沒想到大王與楚系的關系竟然展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不得不站出來,她必須在活着的時候把這個問題解決掉,就像當年祖姑母宣太後一樣,把後事安排好,把楚系的未來安排好,所以她毅然把謀反大案交給了老秦人。
在一般人看來,由老秦人主審楚系的謀反大案,那肯定是辦成鐵案。錯了,大錯特錯了。
秦王政需要什麽?需要完整的王權。需要更多的權力,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誅殺楚系外戚的意思。一家人嘛,過愕去就行了,何況楚系外戚對他的确有守護之恩。扶植他做太子,幫助他登上王位,平成蛟兵變。戟磐毒之亂,秦王政今天能安安穩穩地坐在大王個子上,楚系外戚居功至偉。
老太後非常了解秦王政,她親身經曆了昭襄王時期的大風暴,當然清楚秦王政需要什麽,楚系外戚又該怎麽做。老秦人呢?老秦人自從那場大風暴之後,與赢姓王族之間的親密關系破裂了,此後王齡、王陵先後解甲歸田就是一個鮮明的例證。從此秦軍不再無敵于天下,二十五聳來,秦軍攻伐不斷,但收獲寥寥。莊襄王時期。曾再度起用王陵。但莊襄王信任呂不韋和蒙骜,不信任王陵。等到呂不韋獨攬大權的時候。王陵就靠邊站了,之所以繼續用他,不過安撫老秦人而已。
當時楚系隻手遮天,關東人爲他們沖鋒陷陣,把老秦人壓制得喘不過氣來,大秦國已經不是赢姓秦氏的大秦國了,老秦人于是奮起反擊,于是朝堂矛盾激烈,于是就有了成蛟兵變和磐毒之亂。老秦人與部分同樣受到打擊的宗室王族聯手,耍奪權。要搶王位,這是風暴的直接目标。所以秦王政即使知道風暴的真正根源,他還是憤怒,畢竟這關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和大王的王位啊。
這種事放到誰身上,都是耿耿于懷。秦王政也是人,他是大王,有氣魄有度量,但昔日的仇怨卻如一根刺卡在喉嚨上,如蛟在喉,難以釋懷。他和他的父王,都是由楚系扶植上台的,楚系外戚如果倒了,被摧毀了,他是不是還能保得住王位?在他看來,絕無可能,老秦人和那些遭到楚系打擊的王族勢必将其鏟除。
成蛟兵變和蟹籬之亂就是血淋淋的例證。成蛟兵變死了成千上萬的人,二十多萬無辜庶民受到連累被遷徙到隴西臨佻“幼,但結果如何?馬上又爆了磐毒幼之亂。宗室中的那些仇恨楚系的對手一次次與老秦人聯手,耳見他們對楚系的仇恨,對秦王政的仇恨。楚系倒了,秦王政也就倒了,說一千道一萬,秦王政和楚系其實就是互爲依存的一個整體,誰也缺不了誰。當初昭襄王如此,現在秦王政也是。
秦王政與楚系血脈相依,與老秦人有仇怨,如今他爲了鞏固自己的王權,利用宗室和老秦人聯手的力量。打擊楚系,事實上這就是第三介。成蛟兵變和磐毒之亂,隻不過這次風暴是秦王政親自動的,目标是楚系,起者和目标都改了而已小但風暴的根源還是一樣,争權奪利。
老太後站得高看得遠,她根本不擔心楚系外戚會因此遭到重創,也不擔心秦王政會變成一介。六親不認的暴君,更不畏懼宗室和老秦人聯手的威力,她害怕的是半姓熊氏自取滅亡,這才是最可怕的事。兒孫不争氣,非要敗家,做長輩的怎麽辦?當然是把禍害孽種統統清除,竭盡全力扶植一幫新人了。
扶植新人需要時間,但老太後老了,不知哪一天就永遠閉上了眼睛。她沒有足夠的時間了,而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尤其培植新人更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她隻能按部就班的來,走一步算一步。對于楚系來說。當務之急是割掉身上的毒瘤,把毒瘤割掉了,把病養好了,再慢慢調理一段時間,楚系就又生龍活虎了。
這個毒瘤楚系不能自己動手,廢物要利用,要把斜毒瘤的事做成一個陷阱。一個打擊對手的陷阱。
讓老秦人主審謀反大案,就是把公子寶鼎和老秦人拉
老秦人不但要割毒瘤,還要除惡務盡,要把楚系徹底打倒。秦王政不會答應,他的目的基本上達到了,他現在奪回了全部的王權,他隻要再花費時間鞏固就行了,他并沒有頭腦熱,也沒有妄圖一步登天。王國的治理需要王權和相權,權力需要制衡,兩者的平衡很重要,如果平衡被打破,任意一個權力無限膨脹,權力就會失控,王國就會出現危機。所以王權和相權的鬥争要講究策略,秦王政對此很清楚。他的**目前還沒有膨脹到吞噬相權的地步。但他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相權,不過這是将來的事,不管是換人還是改變制度,都需要合适的
機。
現在老秦人要把謀反定成鐵案。要把楚系打得頭破血流,甚至就此一蹶不振,這完全違背了秦王政的初衷。一旦楚系倒了,不僅僅會出現權力失去平衡的問題,還有一個誰來抗衡老秦人的問題。
秦王政不信任老秦人他心裏的那根刺除不掉,他需要楚系外系幫助他長期壓制老秦人。
目前關東人還沒有形成強悍的實力。關東人先天不足,他們在大秦國缺乏深厚根基,不像楚系,與赢姓王族代代聯姻,彼此間有着牢固的血緣關系,楚系中有很多宗室公子就足以說明問題了,就以華陽太後來說,她沒有子嗣,假如她有個兒子,大秦的君王哪裏輪得到子楚和赢政父子?所以楚系在大秦有深厚的根基,可以與老秦人抗衡,而關東人不行,即使扶持起來了也不行。這就是根基不牢的惡果,沒辦法。從商鞍、張儀小甘茂、範睢到呂不韋。每一個關東人最後都沒有落得好下場,相反,楚系就能全身而退。不至于身死族滅,這就是根基牢固的好處。從血緣上來說,赢姓王族與楚系外戚都是一家人,隻要不謀反。他們就能保住性命和富貴。
關東人既然先天性不足,而老秦人和一些宗室王族又屢屢凱觎咋川王位,那麽秦王政理所當然需要楚系在朝堂上抗衡老秦人,打擊老秦人。這就是目前鹹陽的鬥争局面。
老太後正是對形勢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才能從容反擊。她把陽泉君熊震和昌平君熊啓這對叔侄叫到了宮裏。三兩句話就把兩人點醒了。
公子寶鼎才是這場風暴的關鍵人物。公子寶鼎是什麽人?他祖父興國君當年就是第一儲君,如果不是死得早,哪裏輪得到安國君做大王?他父親公子弘也一度是儲君人選,假如沒有武安君一案,昭襄王歸天後,在武安君和一幫老秦人的擁戴下。公子弘肯定登上王個,還是輪不到安國君。安國君沒有做大王。就沒有莊襄王子楚,更沒有今日的大王赢政。
公子寶鼎的背後有強大的實力,都是老秦人的實力,秦王政爲了壓制楚系奪回王權,竟然想到了流配刑徒寶鼎,想到了他背後所蘊藏的巨大實力,于是他不顧一切把寶鼎叫了回來,打算利用寶鼎背後的老秦人力量,挑起老秦人與楚系的鬥争,以便從中漁利。
秦王政的這個計策成功了,非常成功,但秦王政似乎忘記了寶鼎的身份。如果”僅僅是如果,如果興國君不是死得早,如果沒有爆武安君一案,今日的大王不是公子弘就是這個赢寶鼎。換一句話說,老秦人如此不惜代價幫助寶鼎打擊楚系,正是因爲寶鼎的這個特殊身份。這兩者聯合,一貝時機合适,徹底擊殺了楚系,接下來必然凱觎王位。秦王政的大王也就做到頭了。
陽泉君和昌平君豁然頓悟。他們被一連串的突如其來的打擊搞得措手不及,焦頭爛額之際,倒是疏忽了對手還有這個最爲緻命的弱點小。寶鼎不回鹹陽,大家想不到這事,一旦他回來了,勾起了大家對往事的回憶,那寶鼎的弱點就暴露了。無所遁形,想藏都藏不住。
老秦人在朝堂上拼命地叫,目的是逼着秦王政動手,挑起秦王政與楚系的戰争,現在老太後将計就計,順勢一推,等卞逼着老秦人出手,挑起老秦人與秦王政的戰争。假如老秦人非要置楚系于死地,秦王政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最終不得不再把公子寶鼎趕回北疆,再把老秦人打壓下去。他總不能任由公子寶鼎和老秦人東山再起,搶了他的王位吧?
秦王政出爾反爾,老秦人怒不可遏,秦王政無奈之下隻好求助于楚系。這時候楚系不但毫無損,還能卷土重來,重拾舊地,于是一切又還原了。
老太後這招四兩撥千斤用得妙到巅處,把朝堂各方勢力玩弄于鼓掌。
陽泉君和昌平君敬佩不已,至此才長長籲了一口氣。原以爲山窮水盡了,誰知老太後輕輕一推,柳暗花明了。
“你們要感謝公子寶鼎。”老太後厲聲說道,“沒有公子寶鼎的這番重擊,半姓熊氏很快就會敗亡。我老了,沒有多少年活了,我不可能保你們世世代代。你們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不要讓半姓熊氏敗在你們手上。”
陽泉着和昌平君心領神會,喏喏連聲。家族的毒瘤要割掉,要補充新鮮血液,即使因此受到挫折;也非常值得,相比世世代代的繁衍。這點代價算什麽?
就在老太後與楚系外戚商量着如何扭轉局勢反敗爲勝的時候在永平裏的帥赧,孑邸裏,筵席也講入了高車庶長赢豹與假蔔将軍紫制六申鼎長輩的身份走進了這座洋溢着喜慶氣氛的豪華大府。
今天來的客人如果穿上官服,讓普通人看到他們集中在同一座大府裏。恐怕立即會轟動整個鹹陽。寶鼎自己都沒有想到,回到鹹陽的第一天,竟然有這麽多尊貴的客人前來恭賀道喜。
最尊貴的客人就是老将軍大上造王陵了,然後就是假上将軍大上造蒙武,馳車庶長赢豹,少上造熙比。公,典客王绾,治粟内史馮去疾,内史赢騰,國尉承蒙毅,太仆承西知士,侍禦史王戊”宗室王族。在京老秦文武,關東人,林林總總有二十多位軍政大員。
桓腑也來了。他已經恢複了大上造爵位。這就是老秦人和關東人聯手的威力。老秦人乘着楚系被謀反大案搞得狼狽不堪之際,果斷出擊。爲桓腑鳴冤叫屈。大王和關東人也非常配合,沒有放過這個分裂楚系,打擊楚系的好機會,當即恢複了狂腑的爵個,不過軍職肯定是解除了,秦王政的目的也算達到了,但讓他非常郁悶的是,留在晉陽的南部軍将率都被王剪拉了過去,白白增加了老秦人的實力。
老秦人跑來,是爲了給寶鼎搖旗呐喊;框腑跑來,是向老秦人表明态度。他若想有個平靜的晚年,子孫能夠享受榮華,還得靠老秦人的幫助。至于楚系,目前顧不上櫃腑了,以現在的鹹陽形勢來說,宜安大戰的結論很快就會下來,狂腑耍承擔戰敗的責任,而楚系也将背上決策錯誤的責任。這一戰是秦王政推動的,但總不能讓大王承擔責任,讓大王下罪己诏吧?你做相國幹什麽?不就是關鍵時刻給大王頂罪嘛。
楚系又要損失了,朝堂上又要讓出幾個位置,而它在軍方的損失太過慘重,基本上失去了對軍隊的控制,這也是楚系此次在遭到老秦人的瘋狂打擊後,沒辦法立即予以反擊的最直接原因。如果桓腑還是北方軍統帥,蒙恬哪有機會南下?寶鼎哪來的實力橫掃河東?喪失對軍隊的控制權才是對楚系最沉重的打擊。即使它将來反撲成功了,但軍中沒有柱石級的人物,它拿什麽控制軍隊?
宗室長輩前來恭賀,當然不是看寶鼎的面子,而是因爲興國君和公子弘父子的緣故。宗室興國君一脈的份量還是非常重,二十五年前這一脈的嫡庶全部被趕出了京城,如今這一脈的嫡孫終于重返鹹陽,對王室來說是一件大事,無論如何都要來道喜。
關東外系兩個權勢最爲顯赫的家族蒙氏和馮氏聯袂來賀,這顯然就是因爲大王的暗示了。這是秦王政鞏固王權的關鍵時複,他需要老秦人的全力支持,爲此借着公子寶鼎重返京師的機會,讓關東人上門道賀。加強一下與老秦人的感情非常必要。這是關東人和老秦人的關系最爲親密的一段時間,在大秦曆史上還是比較罕見。
一般情況下,大臣權貴們爲了避嫌,輕易不會公開聚在一起有事就書信聯系,即使隔着一條街也是這樣。碰到同僚的喜慶之事,更要注意分寸了,同級之間派個家老上門送竭職給份賀禮就可以了,免的讓禦史參了一本,招惹莫名禍事。像今天這樣親自登門。一大群人坐在一起推杯換盞、稅職唔籌交錯的場景還真是難得一見。
蒙氏父子和馮去疾小坐一會兒。率先告辭。接着老将軍王陵、桓腑、滕公也告辭走了。赢豹、赢騰和另外三位宗室公子倒是吃飽喝足了。還興緻勃勃地參觀了一下寶鼎的新府,這才聯袂離去。宗室走了,府内就剩下老秦人了,這時氣氛就輕松多了,大家坐在一起閑聊了很長時間才告辭而去。
寶鼎很興奮,到鹹陽的第一天。他就見到了這麽多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眼花缭亂之餘也是份外激動。
就在他準備和趙儀、蒼頭、暴龍、鬥鈞等人叙叙舊的時候,烏原匆忙來報,巴蜀人來了,郎中令院狀和他弟弟院藏聯袂來賀。
寶鼎有些吃驚,不知道蜀系這是什麽意思?現在就要和楚系翻臉?還沒到時機吧?
琴氏今天做得也過了。琴氏大匠琴唐在鹹陽還是很有名氣的,他親自趕到長亭去接,還把琴明和趙儀帶去了,雖然兩位女孩都是女扮男裝。但有心人既然看到琴唐,當然不會放過他身邊的人。晚上琴氏少主琴佳和家老唐老爹就攜帶一份厚禮來賀喜。寶鼎不知道賀禮價值幾何。但看到唐仰那張吃驚的臉,就知道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琴氏是巴蜀巨商,與烏氏關系深厚。對寶鼎客氣一點也說得過去,但院氏今夜跑來賀喜就顯得太顯眼了。
寶鼎急趕到府門外,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位風度翩翩、氣質儒雅的中年人,他負手而立,身軀偉岸。站在那裏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股高貴和威嚴。四周的人如同配襯紅花的綠葉,黯然失色。
寶鼎的心跳突然加快,他知道這個中年人是誰了,魄狀,一個做了十幾年的大秦承相,一個被曆史徹底湮沒的神秘的大人物。
凹曰混姗旬書曬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