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剪從寶鼎的表情蔔看得出鼎也是點怎不安,知暖姚,面所蘊含的風險太大,一旦失手,萬劫不複。
“你如果沒有絕對把握,就不要去安邑。”王剪考慮良久,鄭重說道。
“蜀系自己就牽扯在私鹽大案裏,院氏在你進京之前,突然出這麽個主意,顯然居心叵測。”公孫豹冷笑道,“如果安邑是個陷阱,你就完了,我們也跟着完了。”
“自你到了晉陽一拳打出個私鹽大案,把深埋在鹹陽十幾年的暗瘤揭開之後,楚系就處處被動,但楚系實力之強非你我所能想像,難道他們就一直被動?就沒有反擊之策?”瘾公神情嚴肅,直接否決了此議,“以我看,安邑就是個陷阱小你不要去,不要上當。”
寶鼎笑笑,“我有個萬全之策。”
王剪、公孫豹和旗公互相看看,目露贊賞之色,此子越來越厲害了。好像天生就是個搞陰謀詭計的天才,好像就是爲鹹陽而生的,如果這次的私鹽大案給他最終勝出,那他不但可以在毒陽牢牢站住腳,還能赢得大王的賞識和器重,極有可能以弱冠之齡進入中樞,創造一個奇迹。老秦人現在需要奇迹,迫切需要,第一步已經走了出去,既然走出去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所以老秦人現在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寶鼎身上,如果寶鼎要瘋狂,那他們也隻有随之瘋狂了。
“我已經急奏大王,讓大王找個借口削了祖腑的爵,将其禁锢于京聳。”
寶鼎剛剛說到這裏,公孫豹就忍不住打斷了他,“你已經設計讓大王禁锢了桓腑的宗族家人,狂腑不會再逃了,并且站到了我們這一邊,桓腑的事已經結束了,你怎麽出爾反爾,又要在背後捅他一刀?你小子到底想幹什麽?你想讓晉陽血流成河啊?”
“誰知道祖腑站在我們這一邊?誰知道桓腑已經被楚系抛棄并逼迫他孤身逃亡?誰知道桓蚜在無奈之下隻有放棄一切,一個人承擔起販賣私鹽和宜安戰敗的兩個罪責?誰知道楚系爲了自己的私利竟然非常殘忍地犧牲一位功勳顯赫的老将軍?”寶鼎質問道,“沒有人知道,除了我們這些人,沒有人知道祖腑被楚系抛棄了,沒有人知道楚系卑鄙無恥的嘴臉,所以我們要找個機會揭露這一切,讓楚系将率看清楚系的嘴臉。讓他們和桓腑一起徹底與楚系反目。迫使他們最後不愕不站在我們這一邊,與我們攜擊楚系,而不是攜手抗衡大王。”
三位老将連連點頭。的确,如果把這事一直隐瞞下去,白白便宜了楚系。大秦人都以爲晉陽軍方是在向鹹陽“宣戰”這是一種誤解,大王或許也有同樣的誤解,這種誤解顯然對老秦人不利,所以的确應該找個機會澄清事實,讓大秦人看清楚系無恥的嘴臉,讓大王知道老秦人的目标是楚系,老秦人的真正目的是捍衛大秦國,捍衛大王。
“還有一個目的是什麽?”廢公笑道,“一起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你小子不會打算再在晉陽挑起一場風暴,以吸引鹹陽的注意力吧?”公孫豹隐約猜到了寶鼎的意圖。“晉陽再起風暴,不但鹹陽的法意力被我們吸引了,就連安邑也是一樣。”寶鼎笑道,“乘着大家都在關注晉陽的時候,我突然沖進鹽池。乘着鹽署措手不及之際,控制鹽署,将鹽署官長、屬吏全部抓起來。将鹽署的卷宗、帳目全部封存。”寶鼎用力揮動了一下手臂,“我想我肯定能查到證據。”
帳内一片安靜,三位老将凝神沉思。
“你要清楚,此舉的後果,要遠遠大于你當日沖擊擡重大營。”公孫豹警告道,“一旦你沒有找到證據;必死無疑,就算大王想救你都救不了。”
“晉陽私鹽一案前前後後有兩三個月了,在這麽長時間裏,楚系肯定做好了萬全準備,安邑未必有我們需要的證據。”庸公還是不贊成。因爲私鹽大案牽連甚廣,不管是華陽太後還是大王,都不會徹查,那對大秦國的傷害太大了,最後肯定會控制在一個有限的範圍内解決。以确保大秦的穩定,所以從這個角度考慮,寶鼎沒有必要冒險,穩紮穩打最爲妥當。寶鼎不過是大王用來打擊楚系的工具,真正的博弈在鹹陽宮,寶鼎的作用其實非常有限,完全沒有必要冒這樣的風險。
“此次我們要利用私鹽大案實現一系列的目的,先要确保白氏和司馬氏解禁,其次我要設法上位做君侯。這兩個目标都太大,任何一個實現了都足以震撼鹹陽,驚動大秦國,所以如果不把楚系打得吐血,他們肯定會竭力阻撓,而我們若想把楚系打得吐血,這趟安邑之行我就必須去。我們的目标能否實現,全靠這雷霆一擊。”
“如果楚系已經把所有的不利證據銷毀了,轉移了,你白跑一趟怎麽辦?”鹿公擔心地說道,“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楚系怎會不做預防?”
“安邑就是一個取之不竭的金庫。這個金庫皂的金子太誘人了,楚系官吏心公。六國商賈也罷,誰能抵擋金錢的誘惑。,嘗鼎非常自愕繃…盅,“或許鹹陽的熊啓小熊熾、熊震的确沒有我們想像的那樣貪婪,他們早早未雨綢缪,要求安邑做好預防準備,但安邑呢?安邑是不是一定聽他們的?以我看,鹹陽楚系的那幾位外戚倒不一定看得上安邑這點小小錢。或者他們也未必會想到自己的手下如今已經無法無天到了極緻,所以百密自有一疏。安邑自以爲是、妄自尊大的結果,就是給楚系帶來了重重一擊。”
一番商讨之後,寶鼎說服了三位老将,随即拟定了一個詳細的實施。
“河東郡守蘇湛是華陽大姐的兒子,安邑鹽官熊璞是陽泉君熊客的兒子,這兩個人都是華陽太後的侄子。其背景太過強大,非你所能撼動王剪正色說道,“以你的實力。即使偷襲鹽池也是力有不逮,所以,你僅僅帶着虎烈衛遠遠不夠。”
“你太輕視安邑了。”公孫豹搖頭道,“院氏不敢深查,爲什麽?他惹不起啊。大王自己搞不動,于是就讓你去。你要去我也不阻止但既然去了,就要手到擒來,不容有失,因此,你必須帶一支軍隊過去。否則你就不要去
帶一支軍隊?寶鼎吃了一驚。不會吧?有這麽誇張?
“軍隊怎麽調得過擊?。寶鼎苦笑道,“沒有大王的命令,怎麽調得動軍隊?”
“簡單,讓晉陽的風暴來得再大一點,再猛一點,軍隊就可以調動了王剪手撚長須,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們兩個啊蔑公手指王剪和公孫豹,無奈搖頭,“唯恐天下不亂啊。”
毒二天,王的把枝颍請到大帳,密議此事。
掃腑沒想到此事再起波折,尤其當他聽說要動用軍隊包圍鹽池的時候。立即察覺到了此事背後所蘊含的巨大風險。公子寶鼎瘋狂了,而這幫老秦人也随之瘋狂,楚系在一幫大小瘋子的攻擊下,勢必難以招架。
掃頻猶豫了,他必須顧及到自己宗族家人的安全,顧及到自己部下的利益。
“此趟回鹹陽,你和你家人宗族的實全并沒有任何保障。”王剪直言不諱,“楚系的手段你知道,一計不成必有二計。你背叛了他們。導緻他們極度被動,利益上的損失非常驚人,即使他們現在不殺你。将來還是會找個機會殺了你。以此來警告其他人不要背叛他們。”
王剪的意思簡單明了,你要背叛,就幹脆公開,把自己的部下和自己捆在一起,旗幟鮮明地背叛,這樣你手裏還有實力,你也能得到老秦人的幫助,否則老秦人沒辦法公開幫助你。沒有老秦人的公開支持你勢單力薄”必死無疑啊。退一步說,就算楚系爲了安撫你的手下,忍了,但楚系能忍,大王會忍嗎?你這樣藏着掖着,事實上對楚系有利,對大王沒有任何好處,他豈能忍受?他肯定要找個借口殺了你,而楚系不會爲了一個叛徒與大王對峙,結果你和你的家人還是難逃厄運。
框酶不得不面對現實。失去楚系的支持,他必死無疑;失去老秦人的支持,他又要遭到楚系的報複,還是難逃一死。在鹹陽,做騎牆派不行,功夫就身異處了。
狂酶隻有選擇倒向老秦人,這是他唯一的路。他隻要倒向了老秦人。老秦人才會全力守護他,他和他家人宗族的安全才會有保障。
鹹陽的诏書很快到了,這次鹹陽懲罰狂酶的理由改了,縱容、袒護、默許部屬販賣私鹽,有收受賄賠的嫌疑,甚至有瓜分私鹽之利的可能。爲此,鹹陽貶黜桓腑爲庶民,即日押解進京。
框櫥對楚系的最後一絲希望就此破裂。楚系憤怒了,要報複他,要置其于死地。
南部軍的将率們沒想到此事又起波瀾,狂腑好不容易洗清了冤屈,轉眼又被鹹陽套上了一個罪名,擺明了就是要置其于死地。楚系爲什麽如此絕情?華陽太後和相國熊啓爲什麽一定要殺狂齲?将率們想不通。紛紛湧到中軍大帳爲桓腑鳴冤叫屈。
王剪怒不可遏,擂鼓升帳,請狂腑當着将率們的面把内幕說出來,把真相說出來。
這下南部軍的将率總算明白了,桓酶也罷,他們也罷,所有戰死在河北戰場上的袍澤也罷,他們都是鹹陽權力博弈的犧牲品。鹹陽要你死。你就得死。楚系外戚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抛棄了祖腑,抛棄了南部軍将率。
南部軍将率憤怒了,他們聯名上奏爲狂腑鳴冤叫屈,他們堅決阻止框腑返回京城。
鹹陽命令駒車庶長赢豹、廷尉卿李斯、宗正卿熊布、左更公子寶鼎,即日返京,如果繼續耽擱下去,則以抗命論罪,嚴懲不貸。
桓腑被押上了檻車,與魏縛等私鹽大案的嫌犯一起,踏上了回京之路。
南部軍将率各帶短兵,一路阻撓,并一次次上奏鹹陽,爲祖齲鳴冤叫屈,試圖留下桓腑。狂齲此去京城,必死無疑啊。
二剪擔心出事,上奏朝使,調五千騎軍朱行趕撲河東,兒此将率失去理智,誓死護衛桓腑不讓其離開太原,從而與返京衛軍生流血沖突。
鹹陽飛回複。同意王剪奏請。命令稗将蒙恬率五千騎軍先行趕赴河東予以阻截。
寶鼎主動向馳車庶長赢豹請命,願随蒙恬的騎軍先去河東。赢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叫寶鼎急趕赴蒲津橋做好大隊人馬的渡河準備。以早日返回鹹陽。
蒙恬的五千騎軍和他的一千虎翼衛。還有寶鼎的一千虎烈衛,王離的三百骁雄衛,出了太原地界後,馬上加。向安邑鹽池急飛馳。
寶鼎的虎烈衛在宜安大戰中損失嚴重。所以不得以的情況下把烏氏的義渠短兵全部并入,勉強湊足了一千人。王離這次加爵了,一次升三級。五等大夫爵,算是鹹陽對頻陽王氏的一點安撫。不管怎麽說,王剪都是老秦武人的領軍人物,又是北軍統率,而北軍則是大秦軍方的老底子。鹹陽各方無論怎麽鬥,都不敢動這點老底子,所以打擊歸打擊。壓制歸壓制,安撫的時候還是要安撫。
大隊人馬沿着紛水河呼嘯南下。日夜兼程,于第二日黃昏時分抵達修肛歎城。人馬都沒有進城。而是在距離城池五十裏外的汾水河邊紮營了。這裏有一座渡口。是繹城水路通道。當天夜間,司馬斷帶着自己的侄子司馬昌前來拜見寶鼎。
司馬昌是司馬靳的孫子,也是太史公的四世祖,寶鼎對此不了解;否則又要感慨一番了。司馬昌二十出頭,網利加了冠禮,豐神俊朗,有高門子弟的矜持,也有傳承世家的大氣,卓然不群,寶鼎對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熱情相迎。
寶鼎要到鹹陽去,白氏和司馬氏自然要爲他安排屬吏,所以還沒等寶鼎開口借人,兩家就已經安排妥當了。司馬家就在夏陽城,黃河邊上。距離晉陽比較近,因此司馬氏的人乘舟北上,在修城與寶鼎會合。白氏遠在龈城,他們家的人則直接趕到鹹陽于寶鼎會合。
司馬昌是司馬氏的長房嫡出。因爲其祖司馬靳與武安君同案而死。所以這一房的後代遭到了徹底禁锢。子孫即使從軍也永遠是個士伍。有賞賜卻升不了爵。司馬氏讓司馬昌追随寶鼎,顯然是想借助寶鼎的力量幫助他獲得爵位。白氏和司馬氏雖然一直謀求解禁,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也沒有絕對把握,因此最現實的事,還是讓子孫後代盡可能立功升爵爲好。
寒暄幾句後,寶鼎問道:“我叫你到安邑找個人,找到了嗎?”
司馬昌急忙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扁平的木函遞上,“找到了,那個人給了我一咋。木函。”
寶鼎接過木函,拿出一把小小的銅鑰匙搗鼓了幾下,便把木函打開了。衆人無不疑惑,感覺這事透着詭秘,這個木函看似晉通。沒想到竟然暗藏玄機,需要鑰匙才能打開,由此可以推測到木函裏的東西非常重要,但再往函中一看,衆人不禁愣然,裏面隻有一張羊皮卷。
寶鼎打開羊皮卷,展開細看。衆人也湊了上去。看到羊皮上密密麻麻畫着一些山澤、河流、城牆、房屋,好像是某個地方的建築圖,其中有不少樓宇上還做了記号。
“這是什麽地方?”白公差好奇地問道。
“鹽池。”寶鼎淡淡地說道。
衆人臉色頓時變了,着仰更是非常誇張地出一聲驚呼,“公子。你要去鹽池?”
寶鼎點點頭,“控制鹽池,然後”寶鼎伸手在那些做了記号的房屋上一一點過,“将這些屋子裏的所有東西全部拿到手。”
“公子,這是安邑鹽池。”司馬斷吃驚地問道,“公子,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寶鼎從懷裏掏出黑鷹令牌放在羊皮卷上,“明天天亮之前,徹底控制安邑鹽池。”
衆人看到那面金色的黑鷹令牌,那個傳說中的擁有生殺予奪大權的黑鷹令牌,無不駭然。
“你是黑冰?”唐仰匪夷所思地望着寶鼎,眼裏竟然露出了恐懼之色,“你是黑冰台的秘兵?”
寶鼎面帶淺笑,看着目瞪口呆的一衆人,把黑鷹令牌又收了起來。“還有什麽疑問嗎?”
司馬斷勉強穩住心神,躊躇半晌後說道:“公子,如果沒有大王的诏書,我們突然控制鹽池,那可是滅族的大罪。”
寶鼎搖搖手,輕蔑冷笑。滅族?我找到了證據,那滅的就不是我的族了。這次魄氏既然傾力相助。自然有絕對把握,否則也不敢讓我去冒這個險。
“誰陪我到左庶長蒙恬哪裏去一趟?”寶鼎問道。
衆人都被寶鼎的瘋狂驚呆了。一個個呆若木雞沒有反應,隻有曝布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公子,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