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七章菠蘿遊記
到了第二天,歐陽才去見九公公。九公公本想擺個态度,但歐陽問:“公公打算怎麽迎接大家回朝呢?”
這問題難倒九公公,他有一份翰林院起草的檄文,但是連他自己也覺,别說對這一群老外念這些是扯淡,就是對杭州艦隊将士念,能聽懂的也隻是非常少數。九公公有個好處,那就是不恥下問:“歐大人看呢?”
“當然是吃,海上晃了那麽久,天天都是風幹的貨。我打算弄個露天自助餐。蔬菜瓜果爲主。”歐陽算算:“左右還有五六天才到位,我們就搜刮附近名廚。吃一頓比說一萬句話都管用。反正到了東京,皇上還得說一遍。”
“什麽叫自助餐?”九公公再不恥下問。
“說了你也不懂,我叫人去辦好了。”
“……”九公公無語。有這種态度和皇帝說話的嗎?但九公公也不能計較,揮手:“去吧,你自己去辦。”
歐陽了解人,人家在海上飄蕩了一年多,一上岸面對賊長的領導講話,和一上岸就看見瓜果蔬菜,哪個是天堂,哪個是地獄?當然,即使沒飄一年時間,領導講話,也是聽衆的噩夢。領導的我就說幾句,已經被列爲上世紀最大謊言之一。
……
經過幾天的準備,遠方終于是出現了艦隊的影子。高山上的了望手興奮打旗語,下面的旗手報告:“杭州艦隊到了。”
歐陽聽聞消息喝道:“放炮迎接,殺雞宰豬擺席。”
艦隊聽到響炮,也回應炮聲。士兵都湧向甲闆,揮舞呐喊。在碼頭迎接他們的是海州杭州艦隊營地的官兵。艦隊士兵一下船,情緒激動,撫摸土地跪地而泣。更有兄弟相認,報頭哭泣的。歐陽随手抓了一人問:“梁将軍呢?”
“梁将軍船最後登岸。”
“哦”歐陽伸手道:“喂砍兔宋。”
幾個老外一聽激動,一起抓歐陽手道:“三克油。”
“撲栗子。”歐陽招呼:“帶他們吃東西去。”
“是”一名衛兵有樣學樣道:“撲栗子。”
“三克油。”
顯然這衛兵有點外語水平,回答:“NO三克油。”
歐陽道:“兄弟們,回頭有哭的時間,現在大好的青菜,大宋名廚都在等你們,菜管飽,酒管夠。”
“謝大人”群士兵大喜。本以爲上岸要聽人扯淡,沒想到直接有吃的。再一看,原來是歐陽,難怪。船上無聊,大宋名人都被大家拉來說個夠,特别是船長多是歐陽學生,士兵們也知道此人沒廢話。
一船一船的到達,除了第一艘開路船外,戰船全部最後登岸。商船優先,外籍商船再優先。這是中國傳統的待客之道。
歐陽說的口都幹了,終于是迎到了梁紅玉。梁紅玉一身破舊戎裝。皮膚黑了,兩人看了好一會,歐陽才說話:“我給你的護膚品呢?”
“那團泥,上船不久就幹了。”
“讓你放在水中。”
“船上水珍貴,哪能浪費。”
歐陽笑下:“走吧”
“恩”梁紅玉摸臉問:“是不是變得很黑。”
“恩……比吳加亮白。”
“吳加亮是誰?名字好熟。”
“……這個問題我們到晚上看你身子黑了沒有再說。”
“要死,旁邊有人。”
……
梁紅玉出了碼頭,隻見原本是物資堆積地,已經鋪上桌子。桌子擺成大圓形,上鋪設白布。白布上擺了百多盆菜。而大圓外圍還到處是桌椅。歐陽弄來這些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梁紅玉問:“你搞的?”
“你說呢?”
“當然就我家夫君有這本事。”
歐陽小聲問:“先辦事還是先吃東西?”
“當然先吃東西,我看見這綠色青菜比看你還順眼。”
“爲什麽?”
“因爲他們不壞”梁紅玉笑下問:“怎麽吃?”
“那邊有盤子筷子,菜裏面有夾子或者是勺子,打起來吃就是了。”
兩個人還在膩歪,讨厭鬼九公公來了:“梁将軍,壯哉拿酒。”
接下來歐陽也猜到要幹什麽,就是九公公要代表趙玉敬酒。而歐陽也得和老外們交流祝酒勸酒。非艦隊、商船成員不得飲酒吃東西是早先規定的。除了必要的應酬大臣之外。沒喝酒的要扛喝酒的回去。
夜幕降臨,喝多幾杯的梁紅玉摸到歐陽身邊:“把人家帶走”
于是梁紅玉就被帶走了,帶到了歐陽的房裏。九公公一切都看在眼裏,輕歎了口氣,舉杯吩咐:“把所有老外全部放倒。”
“把所有老外放倒。”大家相應群起圍攻。
……
饑渴男女一關房門就忍耐不住,狂風暴雨的親吻,和電光火石的剝衣服。都是那麽的期盼和饑渴。張三、李四守在外面,聽裏面聲音面面相觑。張三小聲道:“聽這動靜,我認爲大人這三年半來從來沒逛過ji院。”
“小鬼懂什麽。”李四鄙視一句,上前阻止一名醉酒官吏道:“大人已經歇息了。”
“歇息了?”官吏醉眼朦胧問:“裏面什麽動靜?打架嗎?叫的這麽凄慘?”
李四鎮靜回答:“鬧耗子。”
“哦”官吏晃悠離開:“海州的耗子真大。”
張三歎氣道:“看來以後要常跑杭州了。”
“你沒看見九公公已經發現了嗎?”李四道:“紙包不住火。”
歐陽準備齊全,兩桶的洗澡水。做完壞事,就一起沐浴,再循環……
直到三更,梁紅玉才全身軟綿綿的靠在歐陽身上道:“夫君?”
歐陽打個冷顫,男人最喜歡聽女人說:我想要。最怕聽女人說:我還想要。爲了此行,歐陽忍耐了半個月沒碰女人。他是了解女性的需求的,而滿足女性的需求是身爲男性的義務。俗名交公糧。
“想死你了。”還好梁紅玉是另外一句話。
歐陽忙一抱溫柔道:“我也想你,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
“恩”梁紅玉在愛人懷裏很快入睡。
……
第二天,梁紅玉醒來已經不見了歐陽。再賴床一會穿上内衣和外衣,開門看見張三在外。張三見梁紅玉醒了道:“梁将軍。”
“歐大人呢?”
“一早被九公公傳走了。”張三道:“梁将軍好生休息,我讓人準備點吃的。”
“不用,我還有公務。”梁紅玉猶豫一會道:“張三,歐大人是不是因爲……”
張…頭:“可能是,梁将軍不用擔心,歐大人是有分寸之人。”
“恩……你去看着點,告訴歐大人,說我這将軍當不當都可,不要誤了前途。”
張三笑道:“梁将軍還不了解大人?梁将軍隻要做自己事就好。再說,梁将軍和大人分開這麽多年,總不能一直偷摸着。”
梁紅玉點下頭,走到院子中問:“前方正在打仗?”
“是聽說嶽将軍也是損失慘重。”張三幫忙端來水道:“不過戰局很好,聽大人分析,第一階段的作戰還有一個來月就能結束。”
“你大人就會紙上談兵。”
“但畢竟都談成了。皇上交代大人離間耶律大石,大人也辦到了。”
“不止這點,其他的他也确實能幹。”梁紅玉一笑,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失言,容易引起人誤會。
張三當沒理解道:“夫人洗漱後先休息,早餐馬上送來。”
梁紅玉想想後點頭:“好”
……
九公公問:“歐大人知道什麽欺君之罪?”
歐陽笑呵呵:“公公,别給我扣這麽大的帽子。”
“你和梁将軍是怎麽回事?”
“……一見鍾情。”歐陽道:“就昨天她下船時候。”恩,這樣就不存在欺君。
“對,你歐陽能耐,再加上有一堆的護身符,皇上未必會怎麽處置你。畢竟處置你還得要個說法。你這事台面上太說不過去。”九公公道:“但梁将軍可能就白辛苦這一趟。本來封個王也有可能,但現在不被問罪就算不錯。”
歐陽問:“這叫什麽罪名?”
“歐大人,咱家不會繞彎子。你要和梁将軍私下有染,皇上知道也不會怎麽樣。但你如果公開如此,恐怕比蔡京之罪更大。”
歐陽明白,蔡京讓趙玉很生氣不是因爲貪污,而是他大張旗鼓,讓趙玉面子很難看。自己也差不多,梁紅玉能當将軍,也是歐陽寫下休書的緣故。一旦公開關系,趙玉臉上自然也挂不住。很多人也會說歐陽當初用緩兵之計蒙蔽趙玉。
九公公道:“歐大人,陛下待你不差。雖然有點陰差陽錯,但連身子都給了你。你看看現在,梁将軍載譽而歸,前方又在打仗。如此時刻,你想怎麽樣?想皇上忍一口氣?或者想皇上逆民意軍心處罰梁将軍。你隻圖自己歡喜,有沒有想過别人?”
話都說這份上,歐陽隻能問:“公公意思是?”
“最少目前你們不能公開關系。如果你真鐵了心,那梁将軍在事後告職而退,你們再成事。這樣多少也能交代過去。”
歐陽問:“我告老還鄉行不行?”
“當然不行。”九公公道:“我們說白了吧。歐大人在商、在軍、在民影響都很大。即使歐大人你退了,但影響還在。梁将軍如果還掌兵權的話,别說皇上,就連李相都會上表稱不妥。再者,你們成親後,一個婦道人家還天天在船上和一群漢子在一起,丢的不僅是大人的臉,更是士族的臉。大人你好歹是一朝狀元,并不能爲所欲爲。”
歐陽點頭道:“我明白了,我不會讓皇上爲難。”
也有夫妻武将的組合,但是絕對沒有男文女武的例子。士族是什麽?就是上流社會。韓世忠再能耐也是武将,有指揮軍隊的權利,但是兵權始終是掌握在文官集團。九公公見歐陽聽得進去還是比較欣慰:“歐大人可能不知道,陛下這幾年火氣漸大,隻有在大人上京時候,脾氣還是比較好的。”
歐陽驚訝問:“我怎麽沒聽說?”
“對文武百官自然會克制。但内宮的事,内宮知道。”九公公道:“歐大人應該知道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寂寞孤獨,造成内分泌失調。還可能對自己有男女感情呗。事懂但不能說。歐陽點頭:“公公放心,沒事我會上京轉轉。”雖然朱熹還沒幹壞事,但是儒家的禮數大家都知道。朱熹後有句話叫,男不露膝,女不露皮,男挨女皮,女嫁不移。在那之前,貞潔對婦女來說還是看得很重的。那夜之後,對自己有想法,自己是能理解的。
……
從九公公那出來,歐陽還要辦事,要會見各國商人。有些語言還要通過第三者翻譯。拜訪使節很重要幾個問題,身體感覺怎麽樣?要乘坐馬車還是騎馬?你認爲在哪裏開設貿易港口比較合适?相當一份問卷調查。
各國商人對歐陽都是大加贊賞,很有禮貌,很有修養和風度。有人問歐陽是不是貴族。歐陽耐心解釋,他隻是士族。相當他們國家的隸屬國王管轄的騎士。有屁大一塊封地(田),擁有自己的下屬。
随船來的不僅有男性,也有年輕貌美的女性。歐陽詢問後笑,由于身份階級,有兩個是私奔的。有跟随父親來的。還有幾個是有理想ji女,想來大宋展機會,後來知道還有犯了人命案的。歐陽見女人成份都亂七八糟,于是開始篩選男人。但凡是有前科的一律造冊登記。在外國商船中,有犯罪前科多是海員。而船主都是比較清楚的人,有的甚至有爵位。
按照歐陽要求,純海員目的的海員可以跟随前往東京,其他有犯罪前科,或者歐陽感覺有修養不夠的,全部就地休息,不得擅出大營,違者斬首。九公公就疑惑問是怎麽回事。
歐陽解釋:“他們不少是要被絞刑的罪犯,冒充水手逃來。而在他們國家,人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商人地位雖然不高,但是也部分也有爵位。但是苦力就沒有地位了。如果皇上什麽人都見,那不是丢了身份?”
九公公點頭:“你作主就好。”
……
過了兩天,劉锜帶領五千禁軍到達,護送一幹人等上路。這是歐陽要求的,不能光讓人家看大宋的富饒和好客,也要讓他們知道大宋有鐵軍。沿途路過,百姓們從沒見過這麽多長相怪異的人,紛紛圍觀。劉锜很客氣的讓士兵壓出道路。
有個外國商人就說:“歐陽,你們的軍隊很善良。”
“不要被表面所欺騙。他叫劉锜。如果你聽說君士坦丁堡宋和十字軍的誤會,就不會再這麽認爲。”歐陽道:“宋軍在内,對平民和善,但對外地都是兇狠無比。如果有興趣可以去看下我們的前線。宋正在和遼打仗。”
商人從馬上看到身邊冷冰冰眼神的士兵就知道歐陽不是扯淡,這些人的肌肉非常強壯。雖然身材不高,但殺氣内斂,危險非常。還有幾個是少了胳膊的士兵更是冷漠,商人越看越心寒問道:“歐陽,這樣的軍隊你們有多少?”
“在我們的首都有二十萬。前線一百三十萬。還有我們的邊界、海界零散加一起也有二十萬。”歐陽道:“比如你知道的杭州艦隊。我們是一個很和善的國家,一路到地中海我們都很友好。但是卻發生了海盜掠奪事件。我們很遺憾讓你們看見我們殘忍的一面。”歐陽前天才知道,那次屠海盜村,并不是真正意義的海盜村,而是海盜臨時停泊的地方,那應該稱爲一個海港小鎮。本地居民有一萬一千名,實際屍體數量是一萬一千三百名。這個是誤會,是因爲語言不通的誤會。也有歐陽先期教導關于歐洲海盜習性的誤導。導緻一場災難性的屠殺。這一筆在曆史上并不光彩,但歐陽沒打算澄清。
“歐陽你客氣了。那些北歐流竄在地中海和阿拉伯海的強盜是應該得到些教訓。”商人顯然對那個鎮所屬的國家沒好感。
說話間劉锜跟上來問:“大人,什麽時候和皇,讓我們回西北道,在東京悶死了。”
“這不是我說得算。”歐陽道:“按照規矩,調防最少五年。”
“五年”劉锜喊道:“兄弟們,把刀抽出來給歐大人看看,都生鏽了。”
‘刷’整齊的群刀拔出。
“收起來,晃眼。”歐陽點頭:“我幫你打聽還不行嗎?其實你别急啊。目前就是穩固滌南。到時候要應付契丹、女真人,還要把天祚帝驅逐到東京,你還怕皇上忘了你這麽能打嗎?韓将軍也說了,攻堅戰其實不适合你。你就當修整軍隊好了。”
劉锜見歐陽這麽說喝道:“收”
‘刷’全部入鞘,号令嚴明,整齊劃一。
歐陽見商人面無人色道:“誤會,他們不是别的意思。而是和我說他們不願意保護皇帝,更願意上戰場殺敵,說他們很久沒殺人,刀都生鏽了。”
“哦”商人擦把汗。這家夥在宋遊曆了一年後回國,寫了菠蘿宋遊記。他在書中稱,宋的人民都很善良好客,有禮貌。但是宋的軍隊非常野蠻,他們時刻都渴望對外敵的戰鬥,以戰死戰場爲光榮。上帝保佑,幸虧宋不是這些魯莽的将軍做主。他們擁有非常嚴明的紀律,先進的武器,從他們眼神就可以看出是一支非常可怕的軍隊。這樣的軍隊宋内有将近兩百萬。這數字雖然可怕,但是想到他們有五千五百萬的人口,這個比例并不高。這個年輕将軍曾經在君士坦丁堡打敗十字軍,殺死十字軍四千名戰士,而他的軍隊,卻沒有任何損失。在我們看似乎是奇迹,但在他們看來卻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