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午時分,柳氏還沒準備造飯,有個帶鬥笠的小鬼就鬼祟的摸到家附近:“柳嫂,我是歐平,小少爺讓你現在帶上錢袋去趕集,要從西不慢不快走到東。”
“什麽?”
“我還要抄小路回去,先走了。”
柳氏有點雲中霧裏,但既然是孩子留的錢,孩子又要自己照做,自己照做就是。大家可别被某些演義所欺騙,婦女在家地位很低,所以有着夫死從子的說法。柳氏放下手中針線,将錢袋放在懷裏,朝市集走去。
道士?柳氏遠遠看見那曾經批自己是掃把星的道士,忙低了頭,有點慌張在市集中走着,她很想逃回家去,但是又惦記着自己兒子說的話,動作很是不自然。才走了幾步,就撞到一個捧了豆腐的婦女身上,結果豆腐直接摔爛。
“怎麽走路的?”這大嫂倒是有涵養,沒象潑婦那般開罵,但是打量了下柳氏之後就生氣了:“呸,真倒了黴,趕集撞上掃把星。”
“掃把星?”道士趕到似乎感覺耳熟看了一眼:“咦?你不就是當年我批命的掃把星嗎?”
“仙長記性真好。”旁邊人打趣。
“不對!不對!”道士也就是太虛子道:“且拿你手讓貧道看看。”
旁邊人問:“有什麽不對?”
“當初我見他,有黑煞臨頂三尺,但如今卻是金光淩頂。”太虛子道:“小娘子可否将手給貧道一觀?”
被打了豆腐大嫂一邊道:“他嫂,給仙長看看。”
……
王嬸有點奇怪,一向不愛趕集的歐陽突然要去趕集,不過今天大伯和他伯母都去親戚家做客,家裏沒人,吃得也簡單。于是王嬸也沒想什麽,牽了歐陽的手就趕集來了。走了一段,卻看見前面圍聚了不少人。看熱鬧乃是人之天性,王嬸立刻用強壯的身軀爲自己和自己的小少爺擠開一條路。
朝裏一看,呵!原來是太虛子正在給掃把星看手象。這熱鬧她不愛湊,自己還帶着掃把星的孩子。怎麽說王嬸也不太願意讓歐陽難堪。
“我明白了,此乃子榮之相。你子乃是文曲星座下大弟子……”
歐陽怒:老雜毛,按台詞念,亂加詞老子讓你一會遊江回家。
太虛子眼角一撇,知道某人有點惱火,忙道:“卻也不象,貧道道行還是太淺,有些還是看不透。”
王嬸就問:“仙長,你到底看見什麽?”她是認識太虛子,其實圍觀的認識太虛子還不在少數。
“不可說,不可說。”太虛子搖頭後道:“貧道錯矣,娘子你不僅非掃把星,更有一副旺夫相。娶得你之人,有病則無病,無福爲有福,貧道暫且隻能說這麽多,告辭、告辭。”
“仙長是不是看錯了,她一進門,歐家連死兩個人。”王嬸一邊道。
“歐家先祖大功朝廷,但也殺人無數。如若不是她旺夫,恐怕歐家旁系再無血脈,此等還不是旺夫之相?”
王嬸不太相信捂嘴一笑:“是不是真的?”
太虛子凝視她一會後道:“不好,你速速回家,家裏有大事即将發生。”
“啊?”王嬸忙問:“什麽大事?”
“印堂發黑是爲禍事,而你印堂略陰,有事當你是家人,但又不是你親人。”太虛子掐手指後道:“陰像爲水,事由水生……危在旦夕,速速回去。”
“胡說。”王嬸不高興:“老爺和夫人都去親戚家,管家去外地,長工們今天放假,難道是貓掉到水裏了?”
歐陽在一邊道:“不是啊,王嬸,歐平好象一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歐平?”王嬸一道冷汗流了下來,好象早上起來到現在就看見人了,難道……
旁觀人忙道:“王嬸,快回去看看。”
又有人道:“大家一起去,一起去。”
……
“歐平?”王嬸在院子裏大喊,沒人回答,立刻急了一身汗出來。她可是看着歐平長大的,早當自己半子。
某旁觀者忙道:“大家幫忙找找。”
“有水的地方,會不會是……歐陽大娘當時投井那口?”一個貌似很聰明的鄉親疑問。
“在後院。”王嬸一馬當先。
“小少爺,救我。爹爹,救我。”衆人剛到後院,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井下傳上來。
“在這裏,真在這裏。”王嬸眼淚都出來了。大家朝井口一看,十米深的井裏,歐平手抓木桶,腳拼命蹬着,如同随時可以沉沒的小船
“王嬸,王嬸。救我,有東西拉我腳。”
“你抓好桶,我們把你拉上來。”一個小夥朝井裏喊了一聲,手抓還是井邊繩子用力朝上拽:“好沉!大家幫把手。”
……
很快,歐平就被拉了上來,然後邊哭邊說自己的悲慘經曆。原來他早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聽見有人叫他名字,不知不覺順着聲音就來到了井邊,然後……接下來的事情都不知道了。感覺做夢一樣,直到腳被割破發疼才醒了過來,拼命的抓了井裏的吊桶,到現在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前的事。
于是就有年長鄉親的分析,這口井死過歐陽他大娘,估計是來抓替死鬼。王嬸這人實在,不說别的,抱了歐平跑到還沒走遠的太虛子面前磕頭。太虛子也很實在,先前将歐陽娘給他的一百文錢免了,這邊還搖手道,你應該謝謝歐陽他娘。于是,王嬸感謝之餘堅定了信念,将彗星改成了福神。
一幹鄉親也是紛紛稱奇,奇一,就是道士竟然不收錢,太虛子給他們回答是,因爲冤枉了歐陽娘,心中愧疚,如今救一命還一債,自然是應當。如若收錢,大壞修爲。奇二,爲什麽白天有髒東西。太虛子回答:水本陰,井水更陰,白日鬼怪也隻能迷惑小兒。這不是妄說,早有井水通黃泉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