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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感天動地窦娥冤,官場克星都察院

第729章 感天動地窦娥冤,官場克星都察院

侯良平早早地就起了床,推開窗,望着窗外的青山綠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氣,迅速清醒了過來。

住在郊區,自然有住在郊區的好處。

端着水盆,侯良平走到了屋外的井水旁,開始打水洗漱,正在準備進京賣糧食的老人見到侯良平,熱情地打了聲招呼,喊道:“侯大人,今天起這麽早啊……”

侯良平刷着牙,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房東,說道:“劉大爺,是要進城嗎?”

“能不能捎我一程啊。”

房東大爺樂呵呵說道:“侯大人要是不嫌棄糧車颠簸,那當然沒問題了。”

“哎,好嘞,我馬上就好。”聽到房東大爺的話,侯良平手上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但還是含糊不清地說道,“您喊我小侯就行了,我可不是什麽大人,隻是偏倚處的七品小官。”

“咦,七品就是官嘞……”房東大爺連忙擺擺手道,“這在俺老家,那可是縣太爺!”

說到這,房東大爺突然好奇道:“侯大人,我老家的縣太爺進出都有轎子,不僅有官邸,還有好幾處外宅,你也是七品,怎麽跑到俺這來租房子了?”

聽着房東大爺的問話,侯良平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借擦臉的動作掩飾過去。

他叫侯良平,今年科舉二榜進士末尾,因爲一篇法家策論算得上出色,被偏倚處副相公孫博調入了偏倚處,做了一名七品書記官。

所謂書記官,就是跟着主官做一些案件記錄,整理過往卷宗,算是主官的秘書,也算是個清貴的位置。要知道,偏倚處中許多大人物都是從書記官開始的官宦生涯。

隻是可惜,書記官的俸祿并不高,有道是居中京,大不易,那中京城内的屋子,即便是隻有一張床,一張桌的單間,也幾乎要花去他七成的俸祿。于是他越租越遠,如今已經住到了這距離中京城二十裏的城郊。

遠一點沒事,平日裏早起一個時辰就好了。

其實侯良平也不是那種小戶人家,别看他囊中羞澀,他的父親可是當了一輩子的縣令。說起來好笑,他現在也是七品,按照京官離京,一律升格半品的規矩,父親見到他,還要拱手作揖,口稱下官才是。

侯良平雖然囊中羞澀,但是并不是弄不到錢,像他這樣的書記官,都是一些人大力籠絡的對象。但凡他隻要接受這些好意,莫說是一個住處,就連一個中京城内的一處宅子也是能有的。

就連理由人家都幫他想好了——納一個小妾,權做女子的陪嫁。

既合情合理,又不影響他未來再娶正妻。

但是侯良平都拒絕了。

父親說過:受人一份禮,将取百姓百份而還之!

他覺得,自己還不起!

“哎,小侯大人,今日不是當值嗎?”洗漱完,侯良平換上了一身整潔的常服,坐上了房東大爺的糧車,那房東大爺見侯良平沒有穿官服,好奇問道。

“嗯,今日不當值。”侯良平笑了笑,解釋道,“咱們陳柱國的新戲在半山書院首演,偏倚處上下全都接到了通知,但凡不用當值的,都可以去現場。”

說到這,侯良平的語氣充滿了自豪感。

這幾日,中京城内最熱門的話題就是法相大人的新戲了,就連《西遊記》的熱度都被壓了下來。

而在能觀看首演的資格中,最受人追捧的自然就是在半山書院現場觀看的席位了。陳柱國專門請陛下做主,點選入選的名額。

隻是聽說後來進宮的人實在太多,連陛下都顧全不來,隻能在長明宮中抓阄解決。期間還鬧出了大儒使用神通作弊的笑談來。

不過這與他們沒有什麽關系。因爲在席位劃分的時候,陳柱國就确定了其中一千二百二十六個席位歸屬偏倚處在京官員。就連侯良平這樣的七品小官,也收到了一張精緻的門票。

偏倚處,不偏不倚,但這一次,陳柱國是偏心到家了。

侯良平從懷裏拿出那張鮮紅的卡片,給房東大爺看了看,引來房東大爺的一陣眼紅。

“啧啧啧,還是你們當官的好啊!”房東大爺是個鄉人,話裏倒沒有别的意思,隻是單純的羨慕,“老漢前兩日去賣糧,聽說有一處醒早茶樓拍賣茶樓内的席位,那第一排的位置,都叫到了千兩銀子。”

“這得賣多少車糧食啊!”

侯良平聞言,臉上笑容更濃。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望着手中的門票,那門票正面寫着《感天動地窦娥冤》的戲名,而背面,則是兩句大白話——

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侯良平明白,這張門票,他将一生珍藏;而後面那兩句完全沒有文采的話,将成爲他一生爲官的準則。

他,要做一個爲民做主的好官!

……

半山學院的聖文廣場,自從半山先生封聖後,就再沒有像今日這麽熱鬧。一道道大儒長虹橫貫書院的上空,那些往往隻在講義上才能看到了法家大能如今就出現在眼前,讓半山書院這座法家學院的學子們興奮不已。

隻是,他們在追星,這幫大儒也在追星!

他們在追陳柱國!

“陳小友,這裏是老夫花費幾十年整理的一些感悟,還請小友斧正。”

“小友,老夫近日靜極思動,想去《百姓法制報》出一份力,不知可有用得着老夫之處?”

“陳柱國,老夫乃是榆州鐵面書院的院首,不知柱國何時有暇,去我書院爲學子們上一堂課?”

被一群大儒圍繞在中間,陳洛無奈應對着。

你們這些大儒,怎麽這麽主動?

文人的矜持呢?君子的風骨呢?

早知道就不提前來了。

好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在陳洛聽來宛如天籁:“陛下駕到——”

“諸位,陛下來了,我們快去相迎吧。”陳洛連忙說道,然後率先施展武道神通·淩波微步,從一衆大儒中鑽了出去。

……

“陳愛卿啊,這可是朕第一次現場看伱的戲。”登上貴賓席的葉恒,笑容滿面地和陳洛說着話,“怎麽這廣場上什麽都沒有啊?”

陳洛笑答道:“陛下不至,這戲就不能開始。”

“還請陛下下令,《窦娥冤》開演。”

葉恒:ヽ( ̄▽ ̄)

“這種事,還需要朕來宣布嗎?”葉恒忍住笑意,輕輕說道,“你自己宣布就好了。”

“非也!”陳洛搖了搖頭,“這戲将通過照影陣法傳遍全城,如此規模,非陛下下令不可!”

葉恒點了點頭:“嗯……如此說來,也有道理。不過隻此一次,下次就不用了。”

“畢竟你已經是柱國大相了。”

說完,葉恒朝身旁的侯安使了個顔色,侯安立刻舌綻春雷,喊道:“大玄陛下曰:開演!”

侯安的話音剛落,立刻有一名道袍身影沖天而起,正是中京道院的掌院,岚風道君。

隻見岚風道君浮塵一甩,神魂之力湧出,一道陣法亮起,将聖文廣場包裹,随即神魂之力湧出,直沖雲霄,頃刻間晝夜翻轉,原本還是陽光普照的聖文廣場,立刻化作黑夜籠罩。

道門神通·移星換鬥!

“嗯?”衆多大儒一愣,就連葉恒都好奇看向陳洛,陳洛輕松一笑,回答道:“陛下莫慌,造個氛圍!”

露天演戲,天光大亮,自然舞台效果就要差很多。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點點小手段了。

真以爲他去中京道院就是開燒烤大會嗎?

他隻是默默的努力,然後驚豔所有人!

随即,岚風道君一揮手,一道柔和的月光散落在聖文廣場,與此同時,聖文廣場上一座舞台緩緩升起,視覺效果如夢如幻。

……

與此同時,中京各大醒早茶樓中,照影陣法全面啓動,那聖文廣場上白晝化夜,光降台升的畫面也呈現在衆人面前。

“嘶……這就是戲曲嗎?”從來沒有聽過戲的人感歎道。

此時,那些進過戲院的人則解釋道:“不不不,這不是常規狀态。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在戲院裏的。”

“别吵,有聲音了。”立刻就有人喊道,那說話的人立刻閉上了嘴巴,眼睛一眨不眨都盯着照影陣法傳出的畫面。

……

聖堂。

“哈哈哈哈,就這?”幾個道袍道尊輕輕一笑,望向半聖,“大老遠的,就讓貧道來看我道門的神通,這不合适吧。”

幾名儒家半聖臉色鐵青。

這個臭小子,找誰不好,怎麽找道門的人。

不就是一個白晝變夜嗎?咱儒門也會啊!

什麽遮天蔽日,什麽萬古長夜,都是拿得出手的神通。

“哼,一些氣氛營造而已。”顔百川淡淡道,“戲才是正題!”

“你們聽,開始了!”

……

聖文廣場。

此時滿場寂靜,一雙雙眼睛都盯着那升起的戲台之上。

一道背景音樂響起,就看到一個中年扮相的女子緩緩走上了舞台,口中帶着戲腔,吟誦道——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不須長富貴,安樂是神仙。老身蔡婆婆是也。楚州人士,嫡親三口兒家屬……”

這是全戲的楔子,說的便是書生窦天章借了蔡婆婆幾十兩銀子沒法歸還,蔡婆婆看中了窦天章的女兒窦端雲,想收來做童養媳。那窦天章爲了趕考盤纏,隻得答應下來。

“海!這個那裏是做媳婦?分明是賣與她一般。”

“孩兒,你也不比在我眼前,我是你親爺,将就的你。你如今在這裏,早晚若頑劣呵,你隻讨那打罵吃……”

全場隻是蔡婆婆和窦天章的對白,幾句之間,那年僅七歲的窦娥就成了蔡婆婆的兒媳婦。

随後,一道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悲腔響起:“爹爹,你直下的撇了我孩兒去也……”

演到這裏,那台下竟然傳來小聲悲泣之聲。

不是戲悲,而是此事并不少見。在場不少官員出自寒門,或者親身經曆,又或者親眼見過類似的事情發生。

一瞬間,代入感猛增。

這一出戲,從一開場,一種無奈與離别的悲情就彌漫開來。

……

“唉,讀書苦,不是苦一人,而是苦一家啊。”醒早茶樓内,有人歎息道。

“是啊,不過幸好,看樣子這蔡婆婆倒非常喜歡窦娘子,想必不會爲難她吧?”另一名看戲的茶客說道。

“别這麽想。陳柱國的文風你還不明白嗎?”又有人說道,“想想吧,這戲叫什麽名字?”

其他人一驚。

“卧槽!”

“感天動地窦娥冤!”

“小窦娥,到底會經曆什麽?”

衆人頓時心中一懸,也沒有再交談的興緻,繼續望向畫面。

……

戲台上,戲還在繼續上演。

新一折開始,時間一晃十三年,一名郎中上台介紹,說道自己欠下了蔡婆婆二十兩銀子,沒錢還賬,今日又是蔡婆婆要賬的日子。另一邊,已經是老妪的蔡婆婆上台,說道自己家兒子死了,和兒媳婦窦娥相依爲命,今日要來找郎中取借走的銀子。

故事就這麽往下發展,郎中無錢,哄騙蔡婆婆跟自己去家裏取,結果走到偏僻的地方,要殺了蔡婆婆了賬,怎料突然竄出了一對潑皮父子,誤打誤撞救了蔡婆婆一命。

那潑皮張驢兒聽說蔡婆婆孤寡,家中還有個守寡的兒媳,頓時起了歹念,要兩家合爲一家。蔡婆婆怕死,同意将他們父子帶回家……

“糊塗!”台下有儒生激動道,“這不是引狼入羊圈嗎?糊塗啊!”

“唉,苦命了。幼年被賣,青年喪夫,又攤上這麽一個不知道輕重的婆婆,可憐啊……”

頓時,所有人的心似乎都被一隻手揪着,感覺正眼睜睜看着一個悲劇的誕生。

而此時,洛紅奴飾演的窦娥也終于登場了!

“啊,好……好美……”望着帶妝的洛紅奴,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洛紅奴本就美豔無雙,如今因爲角色的原因,還穿着一身孝服……

怎一個我見猶憐的嬌俏了得!

洛紅奴微張小口,帶着幽怨的曲調頓時響起,直鑽人心——

“滿腹閑愁,數年禁受,天知否?天若知我情由,怕不待和天瘦……”

“莫不是八字該載着一世憂?誰似我無盡頭!須知道人心不似水長流……”

聽着洛紅奴的唱腔,所有人心中都在狂喊——

完了完了,窦娥啊,你快跑啊,那對潑皮被你那蠢婆婆往家裏帶來了……

快跑啊!

隻是衆人的呼喊窦娥是鐵定聽不見的,轉眼間,舞台另一側,蔡婆婆帶着張驢兒父子登場了。

故事越發朝着悲劇的方向發展。張驢兒見窦娥,眼睛落在她身上拔不出來,蔡婆婆禁不過張驢兒的威脅,答應嫁給張父,又來勸窦娥改嫁給張驢兒。窦娥死活不肯,那張驢兒想要用強,反被窦娥推倒。那張驢兒發下狠話:一定要睡了窦娥。

……

“嗯?這故事好則好也,但是至今沒有見到法家出場啊。”貴賓席中,一名法家大儒微微皺眉,和身邊人溝通道。

“急什麽?按陳柱國說的時間來看,才演了四分之一呢。”

“也是,老夫心急了,繼續看吧!”

……

戲台上光芒一明一暗,時間便在其中轉瞬即逝。

那張驢兒生出了毒計,要毒死蔡婆婆,再來拿捏窦娥。怎料買來了毒藥竟然被自己父親給喝了。

“窦娥,你藥殺了俺老子,你要官休?還是私休?”

“怎生是官休?怎生是私休?”

“你要官休呵,拖你到官司,把你三推六問!你這等瘦弱身子,當不過拷打,怕你不招認藥死我老子的罪犯!你要私休呵,你早些與我做了老婆,倒也便宜了你!”

“我又不曾藥死你老子,情願和你見官去來。”

看到這裏,台下衆人都捏緊了拳頭,而此時,陳洛微微皺眉,和葉恒說道:“陛下,我去那邊看看。”

說完,不等葉恒說話,就直接消失了蹤影。

“嗯?這小子,去哪了?”葉恒隻是疑惑了一下,也沒有在意,隻是繼續往下看。

這時,那戲台上早已背景一變,化作了官府的模樣,上面寫着“開封府”三個大字。

一見“開封府”,那台下在開封府的官員頓時興奮起來。

原來陳柱國将我等也寫進了戲裏啊!榮譽啊!

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戲份!

應該是怒斥張驢兒,将其治罪,然後……不對!

突然間,這些開封府官員腦子一個激靈,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往上冒。

“這出戲叫窦娥冤!”

“該不會……吧?”

此時,台上一名身着開封府府令官袍的演員登場,笑道:“我做官人勝别人,告狀來的要金銀。若是上司當刷卷,在家推病不出門。下官楚州開封府府令桃杌是也。”

接着,就是張驢兒拿着蔡婆婆家的金銀來找這桃杌,那桃杌滿口答應下來。

“混賬!”

葉恒猛然一拍座椅扶手,正要找陳洛問個明白,才發現陳洛早已不知蹤影!

而台下,一個個開封府官員滿臉羞臊,從剛才的挺胸擡頭變成了低頭看地。

沒辦法,在安排席位的時候,是有醒目标志的,開封府坐哪,六扇門坐哪,副相下屬衙門坐哪,一個個都懸挂這巨大的告示牌。

如今,全場的目光都望向了開封府陣營。

我們不是,我們沒有,我們冤枉!

開封府的官員們心中委屈。

好好的看個戲,怎麽燒到自己屁股上來的?

雖然戲裏的情況确實存在,但是跟我們這些人沒有關系啊!

當然,其中也不乏幾個心中有鬼之人,更是不敢擡頭。

“看什麽!”此時副相公孫博冷哼一聲,“這是柱國寫的戲,是警醒所有人!”

“不要對号入座!”

聽到公孫博的話,那些異樣的目光逐漸收回,開封府的人才覺得身上的壓力輕松了一些。重新提起頭,看向戲台。

此時戲台上已經進展到桃杌從六扇門處接管了審訊,開始對窦娥用刑的階段。

不得不說,洛紅奴的演技真的好,那一聲聲凄慘卻倔強的叫聲讓所有人都不由動容!

……

“侯安,快,讓他們停下來!”葉恒雙眼浮現水光,他實在見不得百姓受苦,那侯安連忙說道:“陛下,冷靜,這是戲!”

“戲?”葉恒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喃喃道,“朕怎麽覺得是真事呢?”

另一邊,看着窦娥受刑,那些醒早茶樓裏,茶碗杯碟早已被砸成了一地的粉碎,此時此刻,那些茶客一個個都在放聲大罵。

“開封府,你們該死啊!”

“放開那個窦娥!”

“天啊,誰來救救窦娥姐姐!”

“陳柱國,你寫這樣的戲,你的良心呢?”

……

“六扇門、開封府,這樣的組織架構确實有問題。”

聖堂内,幾位道尊還想嘲諷一番,結果發現那些半聖一個個面色凝重,幾名法家半聖還在彼此交流,完全當他們不存在。

這儒門,是發動了集體神通:目中無人嗎?

“本聖在位時,就覺得其中有問題,隻是除了加強監督外,沒有找到解決之道。”宋慈歎了一口氣,“如今陳洛将這裏面的彎彎繞繞直接的表現出來,看來對他提出的都察院很有信心啊!”

“嗯,自古以來,法家的聖道都在法家的道理之上,不像其他三相,都可以感悟爲相之道立地封聖,說到底,是官職不全。”

“希望都察院能補上這一環!”

衆聖紛紛點頭,完全無視那幾位道尊。

開玩笑,這個時候,誰回應他們誰是傻子。

……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張驢兒以蔡婆婆爲威脅,最終逼得窦娥認下了殺人的罪名。

這一刻,滿場靜默,全城死寂。

邪惡勢力,占上風了?

戲台上,穿着死囚服的窦娥走上了刑場。

……

“窦娥告監斬大人,有一事肯依窦娥,便死而無怨。”

“你有甚麽事?你說。”

“要一領淨席,等我窦娥站立;又要丈二白練,掛在旗槍上:若是我窦娥委實冤枉,刀過處頭落,一腔熱血休半點兒沾在地下,都飛在白練上者。”

“大人,如今是三伏天道,若窦娥委實冤枉,身死之後,天降三尺瑞雪,遮掩了竇娥屍首。”

“大人,我窦娥死的委實冤枉,從今以後,著這楚州亢旱三年!”

那血濺白練,六月飛雪還好,但是當戲台上窦娥許下這第三願,台下一片動容。

“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憐,不知皇天也肯從人願。做甚麼三年不見甘霖降?也隻為東海曾經孝婦冤,如今輪到你山陽縣。這都是官吏每無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難言!”

“浮雲為我陰,悲風為我旋,三樁兒誓願明題遍。婆婆也,直等待雪飛六月,亢旱三年呵,那其間才把你個屈死的冤魂這竇娥顯!”

窦娥唱完,那台上的劊子手舉起砍頭刀,狠狠落下,事先準備好的符咒發動,一道幻象浮現,仿佛窦娥的腦袋被砍了下來。

“啊!”

全場同時驚呼起來。

與此同時,整座京城,也都同時發出了“啊”的一聲。

此時隻見台上,那鮮血飛起,盡數灑在了白練之上,同時,戲台上空,有飛雪落下,風吹雪走,掩埋了窦娥的屍首。

随後,光芒落下,整個戲台一片漆黑。

陳洛出現在的戲台之後,一拍儲物令,三十名冤屍衛浮現,帶着先天俱來的天賦,異口同聲喊道——

“冤~枉~啊~”

……

戲台的漆黑停頓了半刻。

全場也都沉默了半刻。

偶爾有啜泣聲傳出。

窦娥的美麗,窦娥的堅強,都在洛紅奴的表演下映入了他們的心裏。

窦娥的命運,窦娥的孝順,也都深深打動着觀衆。

可是,這一切,就在那劊子手的一刀下,一切都消失了。

千古奇冤啊!

侯良平緊緊握着拳頭,他知道這是戲,但是他身爲縣令之子,也知道這不是戲。

這樣的事情,時時刻刻都在大玄各處發生着。

但是又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纏繞着他。

他能怎麽做?

他能做什麽?

他偏過頭,看到了自己的同僚,那些和他一樣年輕的同僚們,此時也都漲紅了臉,一副力氣無處使的模樣。

他們彼此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甘。

爲什麽?

怎麽辦?

就在此時,那黑暗的戲台又重新亮起,身着官袍的中年窦天章登上了戲台。他笑吟吟地告訴觀衆,他考中了。楚州大旱,他奉命前來視察,順便回來見他的女兒,見他的窦端雲了。

當窦天章從蔡婆婆口中得知一切的時候,整個人都崩塌了。他坐在窦娥的墳前,喝了三天三夜的酒。

他咬破手指,以血寫就了一封奏折,詳細說明了窦娥的遭遇,最後寫道——

“非臣一家之事,乃天下百姓之事。”

“法權捉弄,無異于草菅人命。”

“臣奏:請立都察院!”

那奏折寫完,一股清風将其托起,在空中飄蕩,最後竟然落在了葉恒的面前。

葉恒:(°°)

朕還沉浸在戲裏呢,這怎麽還互動上了?

“陛下!”侯安見葉恒怔住,連忙傳音喚了一句。

葉恒這才反應過來,發覺無數雙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葉恒站起身,深吸一口氣,道:“準奏!”

刹那間,那奏折光芒大放,重新落到了窦天章手中,此時滿場高呼“陛下聖明”,滿城皆喊“皇帝英明”……

葉恒捏了捏胡子。

臭小子,挺會整活!

朕很滿意!

……

接下來,便是都察院成立,按都察院的職責,重新調查窦娥一案,讓窦娥沉冤得雪,故事的最後,将張驢兒與桃杌繩之於法,将相幹人等全部追責。

至此,整部故事落下了帷幕。

……

就在故事結束的刹那,突然間一股磅礴的天道之力浮現,從天而羅,直接擊碎了移星換鬥的陣法,朝着陳洛湧去。

在萬衆矚目中,陳洛的儲物令中飛出了一枚四方大印,那大印上雕刻着獬豸模樣,大印周身滿是密密麻麻的大玄律!

大玄法相印!

那幾乎肉眼可見的天道之力盡數湧入大玄法相令内,法相印熠熠生輝,突然間,那法相印突然射出一道光芒,光芒迅速凝聚,化作一枚新的玄色大印。

那大印樸實無華,唯有一柄長劍刻在其上。那大印底部,陽刻着四個篆字——百姓都察!

陳洛伸手,一手握住法相大印,一手握住都察印,朝着葉恒拜道:“陛下,天賜都察印,還請陛下應允,即日起,都察院,立!”

葉恒面色嚴肅,點點頭:“準奏!”

說完,葉恒一揮手,那侯安連忙向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份聖旨,高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律法一事,如山如海,當謹慎之。今有法相陳洛,立都察院,行都察之權,特命,貪污行賄之事,一體歸于都察院辦理。欽此!”

陳洛猛然擡起頭,看向葉恒。

什麽意思?

我就是要弄個檢察機關,你現在把紀委的活也交給我了?

皇帝不是你這麽當的啊!

看來,反貪局的設置又要跟上了。

陳洛再次拜道:“臣定然竭力,不負陛下,不負百姓。”

而此時,中京那些百姓或許沒什麽感覺,但是聖文廣場在場的百官一個個都面露驚色。

這……

之前這種事都是各相衙門自行解決的啊。

現在法相可以伸手到其他衙門了?

隻是在看看文相、政相他們的态度,很明顯事先和陛下商量過了。

這一波……

法相職位,再次加強?

這都察院,了不得啊!

然而就在衆人以爲今日之事到此結束之時,那聖文廣場上的戲台突然間七彩光芒大放,一道道雅文文字憑空浮現。

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出,那文字記錄的正是《窦娥冤》的故事。

此時那文字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文字漩渦。

“書靈!”

“《窦娥冤》的書靈要出來了。”

現場那些大儒自然眼力非凡,一眼就看出将要發生什麽事。

果然,在那文字漩渦之中,一條白練飛出,被陳洛抓在手中,陳洛瞬間明白這書靈的作用。

“天下冤情,莫過于無處申訴。”

“若因冤而死,死前默念自己的冤情,此白練分化千萬,将呈現血字狀紙。”

話音落下,滿場震驚。

冤死之人的冤情,會在這白練上顯露?

雖然說凡是神通寶物,都有辦法克制,但是想要再随意炮制冤案,起碼也要困難許多了!

侯良平望着空中的陳洛,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他要轉崗!

他不想當這前途遠大的書記員,他想去都察院!

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薯!

還有比都察院更爲民做主的地方嗎?

那個地方,前綴就是百姓啊!

然而此時,那文字漩渦并沒有消散,陳洛望向那漩渦,隻見漩渦中突然吹出了一股冷風,那冷風席卷整個聖文廣場,衆人不知爲何,心中猛然一沉。

一種悲意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一片雪花從文字漩渦中飛出,随即文字漩渦消散。

陳洛伸出手,那雪花落在了陳洛的手掌上,晶瑩剔透,煞是漂亮。

但是緊接着,這雪花就在陳洛的手掌中融化,一道信息浮現在陳洛的腦海。

陳洛眼前一亮!

七情神通——悲!

嗯……寫超時了。

………………

七情的說法有好幾個,有佛家說,有儒家說,也有各種小說的說法。

這裏選用了中醫的說法:喜怒憂思悲恐驚,對應的是七個髒腑器官,這樣比較符合武道的原理。

本章寫了免費字數,沖抵原著,不夠的話下次再繼續用免費字數沖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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