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話又要分兩頭說。大賭固然傷身,小賭卻可诒情。關鍵隻在于自己的自制力如何罷了。既然一場來到,總不好光看而不下場。小王爺又是一拍媚娘豐/臀。笑道:“媚娘,妳看咱們去哪邊試試手氣好?”
媚娘膩聲道:“這邊賭場賭得最是公道,公子爺其實想去哪邊也沒有問題。不過若要尋熱鬧刺激,自是去中央的賭桌了。那邊人最多呢。”當下引了小王爺走到賭場中央處最大那張賭桌旁,向主持的女荷官嬌笑道:“芳華妹子,姐姐帶這位公子來照顧妳的生意了。可不許欺負人家哦。”
那女荷官打扮與賭場内其餘荷官相差無幾,都是隻上穿鮮紅色緊/窄抹胸,下着綠紗短裙,将自家飽滿玲珑的身材曲線,絲毫不加保留地呈現人前。但眉目如畫,相貌明顯高出同際。賭場内原本氣候溫暖,這張賭桌旁邊人又多,故此那女荷官額上滲出點點細細香汗,胸膛前誘人的兩點将抹胸高高頂起。她驟然聽了媚娘招呼,當下抿嘴輕笑,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居然勞動媚姐姐親自來招呼了?”目光随即移向小王爺。妙目流盼之下,漆黑雙眸登時亮了亮,贊道:“公子爺長得好俊呢。對骰寶可熟悉麽?要不要姐姐來教你啊。”
楊昭失笑道:“不過就是押點子大小罷了。便沒吃過……”他忽然頓了頓,目光向那女荷官芳華白膩胸膛中間的深溝掃過,改口道:“便沒吃過天鵝肉,天鵝怎麽飛總是見過的。”女荷官感應到小王爺的目光,當場掩口出連串銀鈴似的嬌笑,雙峰随着她動作不住跌蕩聳動,誘人之極。好不容易收了笑聲,道:“公子爺說話可真會哄咱們女兒家。既然如此,便請下注吧。”
楊昭這回出門,身邊帶了兩個荷包。大點的裝有兩吊銅錢零用,小點的裏面卻全是金瓜子。這些金瓜子乃十足赤金,每枚約莫有一錢重,合共一百五十來枚的金瓜子,就有約莫十五兩左右。此時大隋朝的金銀價值極高。一兩白銀,大約折合兩千枚足色銅錢。而購買一鬥上好白米,則隻需要五枚銅錢。黃金價格,更是白銀的二十倍左右。所以楊昭荷包裏這些金瓜子,足夠讓一戶五口的小康之家,大半生衣食無憂了。
這時聽得女荷官讓自己下注,小王爺便即微微一笑,随手摸出兩枚金瓜子,回問道:“媚娘,妳是喜歡大呢,還是喜歡小?”媚娘媚眼如絲,膩聲嫣然道:“咱們女兒家,當然都喜歡大啦。”此話卻是語帶雙關。内中含意,相信是男人都心知肚明的了。小王爺哈哈大笑,道:“好,那麽便押大。”将金瓜子彈落賭桌。那女荷官風情萬種地瞥了他一眼,掩口笑道:“好,便看看究竟是大是小。”手持方盅往桌上一抄,将骨骰抄入盅内,纖手高舉過頂,不住急搖晃。
骰子與盅壁連環碰撞,出“的的笃笃~~”的清脆響聲。轉動正急之際,她猛地停止搖晃,将方盅用力“砰~”地拍落賭桌,嬌喝道:“各位貴客,買定離手。開啦~”揭盅展示,骨骰卻是三點向上,小。圍繞桌邊的衆賭客有人歡呼大叫,有人破口咒罵,有人沮喪歎氣,有人暗叫慶幸,形形式式,不一而足。惟有楊昭全不以爲然,淡然淺笑道:“哎喲,居然是小麽?這可惡骰子,居然也會說謊呢。再來。”舉手輕彈,又是幾枚金瓜子落在“大”上。
如此這般,楊昭連賭八、九手。總共隻赢了兩回,其餘卻全都輸了。賭場慣例,荷官可以從賭桌收益裏面抽頭分成。故此那女荷官芳華笑意盈盈,模樣越來越是妩媚。相反媚娘面色卻逐漸白,雪白貝齒緊咬下唇,抓着小王爺臂膀的雙手也不自覺地越來越用力,倒似比她自己下場還更加緊張。等賭到第十三把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輕聲道:“公子爺,這張桌子莊家看來正旺呢。不如咱們轉張桌子,換換手氣吧?”
楊昭笑着在媚娘胸膛上捏了一把,道:“不礙事。我有預感,這張桌子正是風水寶地,接下來本公子手風一定大旺特旺。”說話之間,那女荷官又已經搖好了骰盅,笑吟吟道:“媚姐姐,别礙着公子爺下注呀。公子爺,您這回要押什麽?”
賭場規矩,骰子搖好後賭客可以買大小,這是一賠二;可以買顔色,這是一賠一;可以押具體點數,這是一賠三。衆賭客絕大多數都是買大小,也有小部分謹慎的是買顔色。卻極少有人膽敢以小搏大地去押具體點數。隻因爲誰都知道骰子有六面,能夠成功押中自己所選點數的機會,怎麽算也隻得六分之一。雖然來下得場來賭博,就是要尋求那份患得患失的刺激感。但畢竟大家都是希望赢錢,而不是輸錢的。在有其他更好選擇的情況下,當然少有人押點數了。
但此刻小王爺卻是不假思索,随手将十枚金瓜子抛落點數“六”的那一門之上。媚娘心中有氣,禁不住跺足嬌嗔,在小王爺腰間用力擰了一把。可是稍待片刻,骰盅揭開,卻果然就是個六。這下子不但将先前輸出去的盡數赢了回來,更加大賺特賺。霎時間,媚娘先是目瞪口呆,繼而拍手嬌笑,更忘情地用力踮起足尖,摟緊小王爺在他臉頰香了一口。相反,那女荷官芳華的面色就有點兒不好看了。畢竟三十枚金瓜子,就是三兩黃金,這筆錢可不算少。但想着小王爺不過隻是僥幸,倒也不爲己甚,隻強笑道:“公子爺的手氣果然轉好了呢。那麽便來個乘勝追擊如何?”蓋好骰盅,搖勻後再等客人下注。
楊昭笑道:“乘勝追擊麽?好,承妳貴言了。”手指彈動,又是十枚金瓜子。這回押的卻是個四點。揭盅開來,居然又被押中了。如此這般,小王爺連押八手,居然如有神助,全部都押中了。賭桌上的銀兩已經全部換手移到他這邊來。再賭得幾手,這邊賭桌已經沒得銀子可以賠付了。那女荷官芳華面色白,迫不得已,惟有吩咐旁邊伺候的小丫環,讓她去找管事的來應付。媚娘更加猶如大禍臨頭,隻管拼命拉扯小王爺衣角袖管,隻盼帶上他立刻轉身走人。可是旁邊的賭客們見得居然有如此稀罕奇事,個個都争相擁過來看稀罕。賭桌旁邊裏三層外三層,圍得直是水洩不通,要想轉身也難,卻哪裏能夠走得開?
小王爺居然連押十幾手,手手都能押個正着,這自然并非運氣,而是依靠這身深厚修爲。訣竅簡單得很,無非“聽骰”而已。隻不過,曼清院作爲洛陽幫開設的生意,幫主上官龍又是江湖間數得着的高手,自然也會事先做好措施以防止高手聽骰作弊。故此在那骰盅底盤之處,鋪有一層從西域傳過來的厚厚天鵝絨,骰子落定的時候,其撞擊聲自然會被天鵝絨吸收。再加上四周賭客大呼小叫,人聲鼎沸,喧鬧嘈雜不堪,要将聽清楚骰子點數,就連榮鳳祥這種級數的高手也做不到。
可是那所謂的“不可能”,隻是針對普通高手而言。小王爺達成“元始篇章”境界,功力之強,當世中隻有寥寥兩三人可與之相比。而且正宗六神訣全部修成,眼、耳、口、舌、鼻、身、意六識開通,楊昭感官之敏銳,幾乎已經等于擁有佛家所說的“天眼通、天耳通”等神通了。之前那十幾手,他是在判斷骰子落定時點數與聲音之間的關系。等到搞清楚了什麽樣的聲音對應多少點之後,那麽無論押大買小,都隻如反掌觀紋之易,根本毫無難度。四周喧鬧聲縱使再嘈雜十倍,又怎能夠瞞得過他雙耳去?
隻不過,這樣子來作弊雖然赢得容易,但同樣地也就毫無賭博的樂趣了。楊昭又玩了兩把,四周圍觀的賭客興緻越來越高,甚至開始扯開嗓子齊聲呼喝他押下的點子數目,但小王爺自己卻已覺興味索然。看那女荷官芳華,原本妩媚俏麗的容顔敵龍無此刻早成一片土色,看來輸得太多的話洛陽幫也會責罰于她。彼此無怨無仇,又何必害人?當下小王爺伸出手去,将賭桌上原本屬于自己的金瓜子都拈起收回荷包。其餘銀兩卻分毫不動,笑道:“今日也玩得夠了。不如就……”
小王爺話未說完,陡然隻聽有人大喝道:“搗亂?誰個膽生毛,竟敢在我們洛陽幫的地頭搗亂?滾開,統統滾開!”二十餘名洛陽幫幫衆随即撲上,手上提了根短木棍亂打亂罵,将圍觀的賭客猶如牛羊般趕開。小王爺微微一皺眉,轉身望去,隻見擁擠人群被開出條筆直的康莊大道。有名約莫三十來歲年紀,皮膚黝黑,長得矮矮胖胖,更兼眼大嘴寬的漢子,氣勢洶洶地大踏步走進賭廳中來。他駐足舉目,向廳中衆人一掃。頃刻之間,人人噤若寒蟬,低頭不語。偌大一座賭廳變得鴉雀無聲,直是落針可聞。
媚娘見得這矮胖漢子到來,刹那間心中已是一片冰涼。隻是回看看小王爺,終于還是忍不住用力咬咬牙,鼓足勇氣踏前兩步,向那矮胖漢子福了一福,勉強賠笑道:“何大管事,怎麽勞動您老人家來了?”
原來這姓何的矮胖漢子,乃是洛陽幫大管事,身份隻在幫主上官龍以及左右兩位副幫主之下,算是幫中第四号人物。他脾氣暴躁,喝罵道:“媚娘?原來就是你帶這乳臭未幹的小子來賭場搗亂的嗎?哼,吃裏扒外,養不熟的臭女表子!給本大管事将她和那小賊一起拿下。”葵扇般的大手一揮,竟是不由分說,已經下令拿人。七、八名幫衆聽得命令,當即手執短棍,如狼似虎地紛紛撲上。
洛陽幫居然如此蠻橫,倒是大出小王爺意料之外。他皺皺眉頭,袖底手指急彈,将金瓜子當成暗器射出。幾乎微不可聞的“嗤~嗤~”幾下破風銳響過去,那七、八名洛陽幫衆登時變成泥塑木偶,呆立原地維持着個舉棍打人的姿勢,卻是敵龍無絲毫動彈不得。楊昭邁上半步,擋在媚娘身前。喝道:“不分青紅皂白,這就要動手拿人?這是什麽道理?”
那何管事武功不高,眼光卻不低。見得自己部屬忽然變成這個樣子,已經知道定是中了眼前這年輕公子的手段。隻不過他自持有大援在後,故此夷然不懼。冷聲獰笑道:“嘿,原來還是會家子。仗着有幾分本事,便想來我們洛陽幫地頭找便宜耀武揚威?小子,你可打錯主意了。什麽道理?你既然來得搗亂,咱們就動得手來拿你,這就是道理!”
楊昭不屑冷笑,搖頭道:“你口口聲聲說我搗亂,有什麽證據?開得賭場卻居然害怕客人赢錢,這可當真是天下奇聞了。洛陽幫好大名頭,卻原來居然如此小氣。”頓了頓,猛然作色大喝道:“叫上官龍出來見我!本公子倒要看看,他究竟是怎麽教導下面這幫部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