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金狼保佑。奇迹居然生了!這個名叫幻忘子的漢人道士,他居然願意将自己修習的武學教給自己,而條件僅僅是讓自己定時把王子帳篷内生的事情告訴他就可以了。這漢人道士的武功真高,高到了自己以往連做夢也未曾夢想得過的地步。假如能夠得到這種力量,那麽即使仍然沒有達到黃金雄獅那種水準,但是在阿史那王子的帳下,就一定再沒有任何人能夠站在自己身邊了吧?所以究竟應該怎麽選擇,其實根本就不需要猶豫的,不是嗎?
正一純陽功?果然是很厲害的武學,隻不過……修煉起來也實在太艱難,進境也太慢了吧?照這樣下去,要完全掌握它并且利用它爬上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不是還需要再忍耐很多年嗎?不行,這樣下去根本來不及的。幻忘子還有沒有其他武功可以成的?屠神?好啊,不但名字夠威猛,而且也夠殺氣。隻要去吸取死人的屍氣就可以迅成功?太好了,這正是最适合我的武功啊!咦,怎麽了?爲什麽我的頭上會長出角?皮膚下這些活象死人圖案的花紋,又是怎麽回事?還有……還有……哈哈,哈哈哈~~好舒服,好美妙的感覺,簡直就像上了傳說中的天堂“門戈哈三”一樣。漢人總說什麽“飄飄欲仙”,原來就是這樣的嗎?哈哈,不管了,什麽都不必管了。還有更多屍氣吧?我要統統吸盡它啊!
金狼保佑,這是怎麽回事?這個漢人王爺,爲什麽他竟然能夠給我如此強烈的威脅感?好可怕,好恐怖啊!僅僅目光和他稍微接觸,就覺得身體裏面吸納的陰魂以及屍氣都要徹底燒着了一樣。不行了!他已經把點密、阿爾蘭、骨薩還有爾巴什他們的手臂都砍了下來,下一個……就要輪到我了!這幾個上輩子沒見過女人的色鬼,他們是自作自受活該的!可是我什麽都還沒有做,爲什麽竟然也要和他們一起受罰?不要啊,我溫都汗甯願死,也絕對不要變成沒有用的殘廢!該死,沒有辦法了,***就拼盡了賭上一局吧!
電光石火之間,種種前事在腦海中猶如走馬燈般乍閃即逝。溫都汗情知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退路,所以對于阿史那始畢的喊話他根本連半個字也懶得搭理。自顧自地死死捏住手上人質的脖子,神情猙獰地大聲咆哮道:“滾開!不想給這個女人收屍的話,你們統統都給老子滾開!”
“妖物,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唐國夫人顫顫巍巍地從漢王背後走出,咬牙切齒地将手中拐杖用力往地下一頓,喝道:“不過是名妾室,死便死吧,卻值得什麽?河南王,這裏由老身做主,你不須有所顧忌,盡管放手行事便了。最要緊的,卻是萬萬不可以被這妖物逃脫!老身定要用它狗頭來生祭淵兒。”
此言甫出,堂中有兩個人的心登時涼了半截,更有其餘十幾人,霎時間盡皆泛起凄惶恐懼之感,對于接下來理所當然即将生的慘劇,紛紛垂移開目光,不忍卒睹。那兩個人的其中之一,正是溫都汗。而另外一位,則是不幸被他抓在手裏的人質,萬氏夫人。李淵生前雖然甚爲寵愛于她,可是既無兒女防身,那麽依照大隋律法而言,他仍有權可将萬氏夫人随意贈送親朋,又或者以之交換什麽珍稀玩賞之物。其地位根本就與富豪之家所絭養的犬馬無異。如今李淵既死,唐國夫人理所當然地,就接過了李閥當家人的位置,當真言出法随,說一不二。此時此刻,唐國夫人擺明了态度就是要毒蛇蟄腕,壯士斷臂,隻不過作爲那條被主動砍斷的臂膀本身,萬氏夫人心中究竟有多麽凄苦絕望,也就可想而知了。而在場其餘那些女眷,地位也大多類似。都是李淵或者其日裏其他被害的李閥子弟,如李神通等人之妾室。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心中又豈能無動于衷?
若能當真不須顧及人質安危,動起手來自然要方便許多。可是刹那間,楊昭眉宇間卻泛起幾絲愠怒之色。他頭也不回,隻握拳出陣陣極輕微的劈啪爆響,冷冷道:“唐國夫人,究竟要怎麽對付這妖物,本王自有分寸,卻不須您老人家來指點了。這裏并不安全,您老人家還是回去後堂暫避吧。否則的話,萬一那妖物轉而将您老人家挾持在手,本王可就無法不有所顧忌了。”他心中不滿唐國夫人竟然如此草菅人命,不理自家媳婦的死活。所以說話用詞之間,已經頗有點不客氣,甚至連“姨婆”兩個字都懶得稱呼了。隻不過如今情況特異,在場所有人龍無敵的神經都繃得緊緊地,竟然連唐國夫人自己,也感受不到楊昭語氣中所蘊藏的不滿。她是姜桂之性,老而彌辣,好不容易見到害死自己兒子全家的兇手出現,隻恨不得立刻上去将溫都汗剝皮抽筋,生食其肉痛飲其血,哪裏還肯退後。她手柱拐杖又是一頓,喝道:“老身已經風燭殘年,近世今日不死,又能再活得了多久?假若老身也落入這妖物手裏,河南王同樣不須有任何顧忌,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便了。”
楊昭聽得唐國夫人如此硬氣,心中不滿便稍稍消減了些。他嘿聲低哼,道:“五叔,麻煩你護住唐國夫人。可别讓老人家受驚。”言畢邁步而出,純陽真火幻化龍形随身缭繞,雖未曾真個催動起大日火龍神威,其氣勢已是堂皇煊赫,先聲奪人。溫都汗心下惶恐,皮膚下那浮凸蠕動不休的萬千陰魂更是驚慌失措地四下遊走,模樣極是怪異恐怖。他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随即竭斯底裏地放聲咆哮道:“停下!你真的想讓這個女人死嗎?”
喝罵聲中,萬氏夫人隻覺那捏住自己粉頸的五根冰冷手指不斷用力收緊,将自己體内的生命力,也被它好象擠牛奶那樣源源不絕地擠了出去。那雙明亮眼眸内不由得浮現起絕望的神色,渾身肌肉也随之緊緊收縮至極限境界。所受苦痛簡直無法形容。可是,就在她眼前已經陣陣黑,什麽東西都已經看不清楚,即将因窒息而香消玉隕之前的哪個刹那,陡然卻又有絲絲空氣湧入。腦海意識迅恢複清醒,可是萬氏夫人卻猶如仍舊置身夢境之中地瞪大了眸子,難以置信地看着楊昭動身退後。耳邊隻聽小王爺沉聲道:“她若有事,你也定要陪她殉葬。乖乖放開人質,交代清楚究竟是誰教你練會這身妖法的,本王可以饒你不死。”
“放屁!你們漢人最是詭詐,從來不守諾言的。老子信你不過!”其實溫都汗以往根本未和漢人打過交道,什麽“漢人最是詭詐,不守諾言”雲雲,亦是無從談起,不過人雲亦雲罷了。這卻因爲突厥人和漢人打交道,無論是軍國大事抑或和草原行商做生意,總是吃虧的多,占便宜的少。他們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是爲什麽,于是就把一切原因都歸咎于“漢人詭詐,而突厥人則老實”上去了。隻是他們說這話的時候,卻從來沒想過自己這面把皮毛羊馬賣給漢人行商,轉頭又假裝賊盜把貨物劫回去/答應了大隋朝出兵夾擊敵人,到時候又找出種種借口拖延,瓜分戰利品倒從來不落人後等事,叫嚷得居然也理直氣壯,可能是草原上日照比較強烈,所以大家的臉皮也進化得比較厚實,以便能夠抵擋陽光的緣故吧。
楊昭卻也不以爲然,神情肅穆地舉手道:“大隋河南王楊昭,在此當天立誓。隻要這位溫都汗壯士釋放了手上人質。我絕不動他一根寒毛。如有違諾,神鬼共亟之。”
這誓得好重。溫都汗知道漢人最講面子,既然當衆說了不傷自己一根寒毛,那麽自己這條命多半就撿回來了。他長長舒了口氣,抓住萬氏夫人的右手微微放松,緊崩得快要到達極限的神經也松弛下來,道:“你……”
話聲未畢,猝然奇變橫生!大蓬濃重黑氣驟爾“蓬~”地炸開,鋪天蓋地,遮蔽得眼前到處也隻有一片漆黑。溫都汗大驚失色,本能地就想放聲喝罵,卻赫然驚覺自己的身體就似中了定身法那樣,根本連半根手指頭也動彈不得。電光石火之際,河南王如電縱撲,把握這零龍無敵點一秒的時間,手起刀落一擊劈落,将溫都汗右臂齊肘斬斷。輕舒猿臂将萬氏夫人緊緊摟住了擁在懷内,足下旋踵急轉,将她帶離險境。威猛猙獰的菩薩形相透體而現,小王爺斷聲清叱,“菩薩滅”順勢拍下,正中溫都汗頭頂天靈。
暗黑第一重天:時間暫停的效果至此消失,純陽真火勢如破竹地從溫都汗天靈蓋上火向下蔓延,頃刻之間,早将他燒得灰飛湮滅,屍骨無存。楊昭輕聲冷笑,将依舊抓在萬氏夫人頸項上那截手臂扯下,自言自語道:“隻要你放開手上人質。我絕不動你一根寒毛。話是這樣說沒錯。就隻可惜……你居然到死也不肯放手,未免也太過冥頑不靈了。那便怪不得本王了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