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三部衆因爲并非當事人,所受沖擊亦較輕微,倒不似摩诃葉的感覺般震撼。他們向來對師父敬若天神,而且和單清風這位“師母”的關系也不錯。聽得朝陽天師居然如此“胡言亂語”,當即本能地同時開口怒斥,喝罵道:“放你娘的狗屁!朝陽賊道,枉你還是一派宗師,居然這樣不顧廉恥地信口開河,污辱我師母的清白!”
朝陽天師模樣似癫若狂,大聲狂笑道:“哈哈,哈哈,摩诃賊秃,你不相信麽?可是事實俱在,由不得你不信啊!清風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你,她所做的一切,其實都隻是爲了要盜取你那什麽狗屁《六魔訣》的秘奧,然後再送上來正一宮獻給本天師,好讓本天師可以爲民除害,徹底鏟除你這個大魔頭而已!”
摩诃葉渾身顫抖,内心深處積累的憤怒終于沖破桎梏,讓他從震愕中回過神來。極樂宗主雙拳緊握,嘶聲低喝道:“你……你……放屁!根本不可能!”
夙敵那又惶恐,又緊張、又憤怒,患得患失的模樣被朝陽天師看在眼裏,當真如飲美酒,心頭暢快之極。他獰聲大笑道:“不可能?摩诃葉,好好想清楚吧,别再自欺欺人了。剛才本天師破解那着什麽‘如來破’,難道你以爲隻是僥幸麽?哈哈,哈哈!多虧了清風,如今你這賊秃的武功,在本天師眼中已經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知彼知己,百戰百勝,從今以後,你這賊秃永遠再不能對本天師造成任何威脅了!即使再鬥一百場,一千場,甚至一萬場,落敗的也永遠隻會是你這臭賊秃啊!哈哈,哈哈哈~~”
“住口!朝陽臭賊,虧你還有臉如此自吹自擂。相鬥不勝就使計竊取本座武功的秘密?卑鄙小人,本座便永遠也看不起你!”摩诃葉的憤怒已至極限,心底最深處卻始終還保有一點僥幸。炯炯目光移過來投注于單清風那張已經蒼白得全無血色的臉龐上,柔聲問道:“清風,清風,妳來說!朝陽狗賊是在撒謊,妳根本不是什麽奸細,也和那賊道士從來沒有關系的,對不對,對不對啊?”
單清風劇烈顫抖着,面對摩诃葉的質問,她直是無地自容。那種羞慚愧疚的感覺,甚至比起利劍斬落身上,還要更加地使她覺得痛。自打被甯道奇挾持着現身人前以後,便始終緊咬的牙關終于松動。未語先淚,兩行滾燙淚水淌過面龐,她痛哭失聲道:“天師他曾經,曾經對單家有救命之恩,所以……所以……葉郎,清風對不起你。大錯已經鑄成,清風再不敢妄想能夠得你原諒,既然恩義兩難存,清風隻能以死償還你的濃情錯愛。葉郎,葉郎,咱們來生再見吧。”
語聲方落,單清風猛然張開嘴巴,竭盡殘力,竟是意欲咬舌自殺。摩诃葉和朝陽天師同時大驚失色,齊齊喝道:“不要!”摩诃葉鞭長莫及,幸虧朝陽天師就在單清風身邊,口中叫喊,手上也不怠慢,急忙點了她軟麻穴,将她死命摟緊,怒道:“清風,妳怎麽這樣傻!别擔心,有我在妳身邊,誰也欺負不了妳!”
伸出懸在半空的手臂徐徐放下,摩诃葉神情茫然,内心中有憤怒、有悲傷、有酸苦、有心痛、有難堪……百感交集,直似翻江倒海。與單清風相識相知以來,兩人之間的一幕幕情景就如走馬燈般在腦海裏閃過。原來那些濃情密愛,那些關懷撫慰,那些柔言軟語,***居然全是做戲!這賤人!她根本從頭到尾也隻是一片虛情假意,全沒半點真心在内!我摩诃葉傾盡而愛,到頭來得到的,竟隻有出賣和背叛!什麽真情摯愛,什麽心有靈犀,***全是騙人的垃圾!
頃刻之間,摩诃葉神色不住變幻,良久良久,他突然仰向天,放聲瘋狂大笑起來。其聲有若狼嗥,非但全無歡暢之意,反而教廣場上雙方加起來千餘人,人人也聽得毛骨悚然,如堕冰窟!笑聲之中,極樂宗主突然身體搖晃,張口噴出一大口殷紅鮮血。鮮血尤未落地,他蓦地裏反手屈起食中二指,毫不猶豫地用力刺入自己眼窩,将自己兩顆眼珠也用力挖出來,狠狠向地下擲去,一腳踏成粉碎。怒吼道:“單清風,妳别妄想可以一死了之!一次不忠,永世難饒。我摩诃葉有眼無珠,竟然會愛上了妳,這對眼珠就是我應付的教訓。從今以後,我永遠也不要再看見妳!可是我也永遠不會原諒妳,永遠!”
摩和诃葉忽然出手挖出自己雙眼,在場衆人見狀,當場皆禁不住失聲驚呼。單清風淚流滿面,不住地拼命搖頭,喉嚨中出含糊不清的嗚咽之聲。三部衆更是吓得魂飛魄散,急忙上前攙扶,齊齊惶急叫道:“師尊,師尊!不可如此!”沙也因爲是女子的關系,平時和單清風關系最好。故此此時她對摩诃葉所受的傷害,也同樣感受得最深。她忍不住怒道:“師尊,正一道的狗賊們竟如此可惡,咱們今日幹脆就血洗正一宮,将這群臭道士殺個滿門雞犬不留!”
也不等師父表示同意,沙也已回身揚手,向四肢被砍,隻剩餘半條人命的玄如晦當頭就是一掌。隻聽的“喀~”的刺耳裂骨聲響起,玄如晦天靈破碎,腦漿并裂,當場死于非命。車離緊接着帶頭向前沖出,殺氣騰騰地高聲命令道:“極樂正宗弟子聽命,跟我——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