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遲早雙煞”夫婦被楊昭出手分别砍碎了一邊琵琶骨。對于練武者而言,琵琶骨碎裂,等于雙手不能再用力,縱使丹田中依舊真氣滿盈,但這身武功也就算廢定了。彼此同伴一場,三蛇博父自然沒有袖手旁觀,見死不救的道理。有這位醫道大國手出馬,“遲早雙煞”好歹總算避免了淪落爲廢人的命運,隻是要吃些苦頭,便也在所難免了。俗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短短兩三日時間,按道理而言,他們夫婦的傷勢别說痊愈,即使連下床活動都還勉強。故此雖然血鳳凰決定對旦梅下手,卻也根本沒叫這兩個人出來助拳。卻沒想到大局抵定之後,這兩夫婦居然突然出現,還阻止博父對旦梅使用菩薩鎖神針進行逼供。
“遲早雙煞”夫婦乃是橫行江淮的獨行大盜,非但心胸狹隘,兼且行事陰損毒辣。在江湖中可謂神憎鬼厭。假若有誰無意中稍微得罪了他們,甚至隻是少稱呼一句的小事,這兩夫婦都會下手将對方洗劫一空,更用特殊制造的墨水在苦主左右面頰寫上“遲、早”兩個字,字迹經久不退。常言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尤其武林中人更加要面子。故此受此侮辱者,往往就被迫從此退隐江湖,再沒面目出來撕混。“遲早雙煞”夫婦這等陰損行經,一次兩次還好,做得多了,難免便激起武林公憤,于是黑白兩道竟然聯合起來動追捕,誓要将這對賊夫妻繩之于法,還衆多受害者一個公道——就如今日江湖中追捕采花賊一樣。
這對賊夫妻武功雖然不錯,但武林中能夠有力殺得了他們的,依舊大有人在。聞訊之後,當場便吓破了膽。左右彷徨無計,竟然就去江淮綠林霸主杜伏威處,獻上所有财産求他庇護。杜伏威當時正籌劃一件大事,正急需大量财貨,于是便收下了這對賊夫妻,出面替他們說情,并且保證以後不會再讓這對賊夫妻出來重操舊業。那些主持追捕行動的武林領看在杜伏威面上,便隻好就此作罷。“遲早雙煞”夫婦兩年來果然也安安分分,并沒有再出去惹是生非,這才得保平安至今。
直到這次,忽然又跑出來個采花賊四處作案,血鳳凰杜蓮的一名閨中好友也遇了害。血鳳凰于是拍案而起,主動出頭聯絡人手,誓非要把那賊子親手捉起來,然後千刀萬剮了爲自己閨蜜報仇不可。杜伏威不放心妹子,卻恰好自己又有樁大買賣要做,分不開身。得人提醒記起了“遲早雙煞”夫婦,于是就将他們找出來派到血鳳凰身邊,要他們幫一把手。不過沿路之上這兩夫婦都沒什麽特出表現,所以血鳳凰也不大将兩人放在眼内。卻沒想到此時這對賊夫婦突然開口阻止博父,語氣聽起來居然還頗爲強硬。血鳳凰登時便覺不悅,惱道:“符遲蔡早,你們說什麽?”
“遲早雙煞”并肩走下樓梯,徑直行至近處。符遲肩膀忽然一縮,面上顯露出讨好謅媚的神态來,登時便把剛才那種陰冷的感覺沖淡了幾分。賠笑道:“大小姐不可誤會。咱們夫婦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爲大小姐分憂而已。”蔡早也接口道:“聽說施展菩薩鎖神針極耗心力。博老爺子年紀大了,無謂要他老人家操勞。其實要想讓這小賤人說話,咱們夫婦倒有辦法。隻要大小姐肯将她交給咱們夫婦,包管她什麽秘密都肯招出來了。”
血鳳凰怔了怔,随即皺眉道:“你們?”一瞥眼間,卻見符遲目光灼灼,正貪婪地向旦梅的玲珑嬌軀來回掃射。蔡早則滿面憤恨,目光甚是怨毒。血鳳凰雖然性格特異,不大似普通女兒家,但畢竟有個黑道霸主的大哥,平時跟着杜伏威,什麽樣的人未見過了?“遲早雙煞”又是出名的氣量狹窄,早猜出他們是不忿日前慘敗在“楊豫”手下,卻又本事和人家差得太遠,自知沒可能報得一箭之仇,于是就想把自己的滿腔怨憤洩到旦梅身上。至于怎麽個洩法——光看他們的眼神,便是傻子也想得到了。
要知道魔門弟子之所以行事隐秘,決非無因。江湖中人雖然平時對魔門畏如蛇蠍,可一旦捉到機會,也當真就把魔門弟子當成是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所以此刻假若逼供的對象換了别人,血鳳凰定要斷言反對。不過旦梅是陰癸派弟子,情況卻又不同。杜蓮微一猶豫,終于點點頭,冷道:“要是你們真有辦法的話,便交給你們也無所謂。不過現下時間緊迫,那姓楊的小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回來了。便以半個時辰爲限,時間一到,你們就得把人交還回來——可要活的。”
“隻有半個時辰?”符遲語氣略帶了失望,半個時辰對他而言,可是夠緊張的——好多花樣都沒得使了。蔡早則絲毫也不遲疑,滿口答應道:“半個時辰足夠了。大小姐放心。”伸手就去抓旦梅衣襟。“銀豔魅”傷勢不輕,加上穴道受制,更是絲毫沒有反抗之力。輕易就被抓起來,接着由符遲将她扛在肩膀上,兩夫婦迫不及待轉身就走,看樣子是要先回自己房間,再好好來個“逼供”了。兩人才剛剛行出幾步,驟然間,一聲長嘯從酒樓之外沖天而起,直傳遍了整座縣城。那嘯聲語調陰森凄厲,猶如鬼哭神嚎。樓中衆人聽聞,登時都是不自禁地心中緊,猶如置身冰窟。“遲早雙煞”更是面色齊變,當即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