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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私人關系而言,曹應龍是石之軒目前唯一的徒弟。從公開的關系而言,右監門曹旅帥則也是内史侍郎裴矩的心腹,所以不管爲着什麽也罷,裴矩實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曹應龍被殺。于是迫不得已之下,惟有施展武功,從楊昭手下救了人。此時見楊昭客氣,他也雙拳交抱,恭身行禮,笑道:“下官見過王爺。陛下聖旨,命内史省前來查抄楊素家産。下官便是正使。适才多有冒犯,得罪了。”
楊昭笑道:“也沒什麽冒犯,裴大人不必客氣。裴大人向來以文名動于朝野。想不到武學上的修爲卻也如此高明呢。本王佩服,佩服。”
裴矩神色自若,笑道:“下官年幼之時,曾經得一位異人教授過幾天三腳貓的功夫。些微小技,不足入方家之眼。雖然幾十年練下來,亦頗足強身健體,但要真正動手過招,那是萬萬不成的。唉,班門弄斧,下官實在慚愧。”頓了頓,正色道:“不知道這位曹旅帥因何事而得罪了王爺呢?曹旅帥武功既高,辦事也甚是幹練,假若并非不可赦的大罪,那麽下官鬥膽,還要替曹旅帥向王爺求一個情。”
楊昭搖頭道:“曹旅帥倒沒犯什麽罪,更沒有得罪本王。犯罪的另有其人,紅拂姑娘,不如就由妳來向裴大人分說清楚好了。”
紅拂女回過神來,随即向裴矩福了一福,道:“裴大人,事情是這樣……”當下一五一十,将毛燥、房見鼎、向霸天三人如何假公濟私,企圖弓雖女幹楊素的姬妾(當然不是楊素老婆,堂堂當朝丞相,房中自然有不少年輕美貌的私寵),以及意圖掠奪楊素珍藏的幾件古玩及書畫。紅拂女怎麽阻止他們而動上了手,去察看究竟。卻見傲雪軒廂房内,果然有幾名楊素的姬妾,正衣衫不整地不住啼哭。裴矩好言安慰,又詳細詢問,證實了紅拂女所講的,并無絲毫誇大失實之處。饒他鎮定,此時卻也不由得便長歎一聲,出來院落中向楊昭鄭而重之地一拱手,正色道:“下官察人不明,居然任用了這等不肖奸徒,委實慚愧。稍後下官自當上表向陛下謝罪。王爺殺那三人以正我大隋軍規,确實殺得好。隻不過曹旅帥并未參與其事,王爺可否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馬?”
楊昭笑道:“裴大人言重了。其實裴大人是内史侍郎,不過暫時借調那三人使用而已。他們便有什麽過惡,始終身屬右監門衛,牽扯不到裴大人身上。至于曹旅帥,雖然誤交損友,同樣談不上有什麽過錯。剛才咱們隻是切磋武學罷了,勝負既分,一切便都已經了結。”
裴矩松了口氣,道:“王爺心胸廣闊,下官感激不盡。”回頭沉下面色,向曹應龍斥道:“應龍,還不快謝過王爺大恩?
曹應龍本來甚是桀骜,但自從裴矩現身之後便一反常态,顯得噤若寒蟬,半句多餘話也不敢說,半點多餘動作都不敢有。而自知自家武功修爲與楊昭差得太遠,這輩子無論怎麽勤修苦練,也都萬萬難以望其項背,所以爲結義兄弟報仇的心思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此刻他聽到裴矩吩咐,當即勉強爬起身來,向楊昭一揖到底,低聲道:“卑職謝河南王不殺之恩。”
未能以生死關頭的強大刺激使曹應龍從執迷中覺醒,楊昭不由得暗歎可惜。但他面上卻也并未流露任何異樣神情。道:“曹旅帥,楊素雖然謀逆作亂,但皇上還沒有下旨問罪他的家人。像今日這種事,最好不要再生二次了,你明白了麽?”
曹應龍還未開口說話,裴矩已在旁冷冷吩咐道:“應龍,都聽清楚了吧?去調集一旅士兵過來駐守傲雪軒,任何無關人等,都不準再入内騷擾。違令者——斬!”
曹應龍渾身劇震,顯得極爲恐懼的模樣,低聲應道:“是。”連擡頭往裴矩多看半眼也不敢,急急轉身快步離開。裴矩望着他背影,皺起雙眉搖搖頭,回朝楊昭客客氣氣地道:“實在失禮了。王爺,這邊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前堂奉茶。”
這話正中下懷。楊昭點點頭,向李靖笑道:“大哥,你便在這裏多陪陪紅拂姑娘吧,我去去就來。”拱手笑道:“裴大人,請。”兩人并肩而行,漫步走出傲血軒。兩人邊走邊随意閑談,卻總是說不上兩句,便撞上了查抄封存楊素家産的士兵或吏員,這些人沒幾個認識楊昭的,卻人人都認識裴矩,見他出現就連忙上前施禮,三番四次,搞得兩人都不勝其煩。裴矩無奈苦笑道:“下官久聞殿下的英雄事迹,向來心懷敬佩,隻可惜一向不得其便,沒機會上門拜訪。難得今日會面,下官卻又俗務纏身,以至于連說話也說得不痛快。唉~真是教殿下見笑了。”
楊昭笑道:“裴大人是當朝棟梁嘛。常言道得好,能者多勞啊。倒是像我這種隻管吃飯睡覺的閑人,在裴大人面前便實在慚愧得很了。其實我對于裴大人,同樣仰慕已久。今日難得相遇,正好向裴大人請教一二。那邊的長青别院倒是十分清淨,咱們不如到那邊去說話如何?”
裴矩笑道:“好,好。說請教什麽的,下官實在不敢當。但須王爺問起,自當知無不言。”言談間移步而行,隻片刻工夫,兩人便先後入了長青别院。這處别院裏面并沒擺放什麽古玩珍寶,家具擺設,也隻是用竹子所搭。雖然風雅,卻根本不值錢。故而所以楊府内各處查抄得熱火朝天,這邊卻根本就沒有人過來多看半眼。
環繞别院而植的森森松柏,将外界喧嚣盡數檔格在外。清風徐來,陣陣沙沙聲響随之入耳,更生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歎。裴矩歎道:“這處别院好生雅緻。見微知著,由此可見越國……楊素胸中,委實大有丘壑。可惜,可惜啊。”
楊昭随意在院落中的青石圓凳上坐下,屈起手指輕敲石桌,道:“楊素确有大才,可惜私欲太重。人心苦不足,既得隴,複望蜀。終于落得今日身敗名裂的下場,隻能流亡于江湖苟延殘喘,思之實在可歎。”
裴矩駐足于一棵蒼勁老松之下,手撫樹幹,歎道:“其實楊素之所以有今日,固然有他自己貪心不足的原因,但下官大膽講一句,皇上偏聽偏信,過分寵信楊素,亦是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