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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雖則是世襲的蒲山公,可是在大隋朝像他這種無職無權的閑散公爵,多得就好似車載鬥量一樣,根本算不上什麽。他本擔任東宮右千牛備身,想通過接近太子而得其賞識,不果。之後又費盡心思接近楊素。楊素倒是很賞識于他,可也始終咬住牙關不放松,并沒有給他安排官職的意思。其實李密也不是那種非常好高骛遠的人,并未想過初出仕就要做什麽高官顯職。可是總得有個盼頭不是?
這時候話已出口,再要改也來不及。一不做二不休,即使得罪楊素,也顧不得那許多了。當下不經意地笑道:“越國公協助皇上治理這九州江山,身邊手下所用之人,無不是一時俊傑。有我不多,無我亦不少,哪有什麽事可做,不過虛度光陰而已。王爺若是不嫌棄,在下願來河南王府效力。”
楊素笑着插話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不從小事做起,将來何以做大事?像老夫少年之時初初出仕,也不過隻是一名小小記室而已。不過眼下朝廷與地方之上,确是都沒有合适位置可以安置法主。殿下的河南王府新開,想必空位還是不少。便讓法主過去先幫殿下打理些雜務也好。”
楊素這幾句話說得客氣,但仔細咀嚼,其中深意,委實令李密爲之汗透重衣。戰戰兢兢,更不敢多口。楊昭心中暗笑,大喜道:“既然素公如此吩咐,本王自當從命。”回頭到:“法主若不嫌委屈,那麽河南王府中/功曹參軍事一職,本王明日便掃榻以待了。”
王府功曹參軍事,掌管府中官員請假、出差、禮儀、醫藥、選拔、考課、工資、福利、鋪設等諸般事宜。是正六品下的官職。雖然品階不高,事務又瑣碎,卻是楊昭身邊近人。李密當下聞言大喜。向楊昭深深長揖,道:“卑職謝過王爺。”又向楊素長揖,道:“李密亦謝過越國公成全。”
李密雖則眼下無官無職,但始終也是朝廷敕封的蒲山郡公,并非越國公府的下人。他要離開這裏去給楊昭做幕僚,楊素除去敲打兩句以外,也不能明着出言阻止。所以心中縱使不快,但亦是無可奈何。隻在心中哼道:“年輕人養氣功夫畢竟還是差了,全不明白厚積薄的道理。連幾個月寂寞也忍受不了,還能做得什麽大事?哼,以爲投到楊昭這乳臭未幹的小子門下,就能有得出頭了麽?放着老夫一日不死,你便盡管将這個六品功曹安心做到天荒地老吧。”
楊素城府極深,心中雖然狠,面上卻仍笑容滿面,向前伸手虛托,道:“能得殿下青睐,那是法主自己的運氣,卻又何須多謝老夫?快快起來吧。”轉念又想:“上次玄感出外歸來,竟然身上受了重傷。當時我還以爲是隐居在西域的“那個人”上門尋仇,足足緊張了好幾日。後來才查得清楚,原來是楊昭這乳臭未幹的小子爲了個伎女和玄感争風呷醋,以至于雙方動起了手來。眼下這小子風頭甚勁,皇上也正看重于他。若然再有什麽争執,對玄感仕途卻是不利。李密和玄感、玄縱交情都已經不錯。如今有他去河南王府上任職,既可從中斡旋,化解了這樁過節。也可伺機打探到河南王府中的一些風聲,正好一舉兩得。唉,隻可惜摩诃葉那秃驢已搶先收下了楊昭這小子做徒弟,否則的話,當年我對他老子做過的事,又何妨再多做一次?不過好在……”
想起楊玄感自己這個最痛愛的兒子,縱使城府深沉,楊素仍是不自禁地簽動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随即卻又沉下臉,雙掌連拍,叫道:“玄縱,玄縱。你過來。”
楊玄縱正和幾名彼此身份都差不多,同是世家大閥出身,年紀也都沒差得多少歲的年輕公子哥兒們,興緻勃勃地談論三日後和另一幫貴族子弟打馬球的事。忽然聽得父親見召,連忙向身邊衆人告了罪,快步走近前來,必恭必敬道:“父親,叫孩兒有何吩咐?”
楊素蹙眉道:“今天是冰兒的生辰。雖則你們兄妹自小不在一起過,可這種大日子裏,你們兩個做兄長的總也不能太不上心。玄感呢?爲什麽他直到這時還不來?”
楊素說這幾句話,也不算怎麽疾言厲色。可是楊玄縱在父親面前,向來就似見了貓的老鼠,聽見父親責備,未答話先就打了個寒顫。再被楊素目光一逼,更加說不出話來了。李密畢竟和他們兄弟交好,見到楊玄縱的窘況,當即出言替他解圍道:“大公子今朝心情似乎不大好。我見他帶着虎妞豹妞一起出城去了。”
楊素眉毛跳了兩跳,似覺十分惱怒。但轉念之間,他終是歎了口氣,搖頭道:“這孩子……罷了。”
楊昭心中覺得奇怪。随口問道:“素公,玄感兄和令千金兄妹之間……可是有些不睦麽?”
“也不是不睦。隻是……”楊素擡頭向楊昭瞥了一眼,卻像不太願意就這個問題繼續說下去。轉過話頭,卻感歎道:“假若老夫沒有記錯的話,殿下今年實歲是十七了,可對?唉~想起當初太子與太子妃成親,男方這邊的大媒就是由老夫充當。不想一眨眼間,殿下也這般大啦。”
楊昭笑道:“父王常說,他少年時體弱多病,皇祖父又忙于處理國家大事,不能時時前來看望。全賴素公關懷照拂,既教他讀書做人,又傳授以易經玄鑒的絕學,于是方才能有今日。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素公之于我等,實在就等于是自己家人一樣。”
楊素拈須微笑,卻又擺手道:“這可萬萬不敢當。”頓了頓,道:“所謂緣分之事,本從天注,不由人定。當年承蒙皇上不棄,分派了老夫做太子的師傅。偏偏太子又絕頂聰明,盡得老夫生平所學,更加青出于藍勝于藍,這就是緣分了。”
李密微笑着在旁恭維道:“越國公素來就愛提攜後進。當年魚俱羅将軍、麥鐵杖将軍、還有封倫封舍人和李藥師李兄等等,都曾得越國公慧眼贊譽。如今果然都成爲了朝廷棟梁,國之重石。這份知人的眼光,或者還不能說是後無來者,但必然已是前無古人了。”
楊素呵呵而笑,道:“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大隋之所以能混一南北,統領天下,全憑了衆多人才。而若要大隋江山永保萬年,仍需有源源不絕的人才支持方可。老夫如此行徑,其實也不過就是爲了大隋江山着想,盡一盡爲人臣的本分罷了,卻又有何足道?”他頓了頓,舉盞淺淺啜飲一口,向廳殿中舉目環顧,忽然起身,舉掌連拍三下。聲音清朗,大廳中無論遠近,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霎時間樂工停止奏樂,相互高談闊倫,鬧酒說笑的衆賓客也全部住了口,紛紛轉身擡頭,将目光聚焦于楊素身上。隻聽越國公撫掌長笑,朗聲道:“大興城中的少年俊彥,今日十之**,盡已在此。在座諸君,皆爲我大隋未來棟梁。能得相聚一堂,亦是緣分。如此盛會,豈可無以助興?人來,且以歌舞娛賓!”
當日除夕新年大宴之上,楊素曾經安排軍中健卒,執銳披堅,歌舞一曲雄壯威武的《破陣樂》。既令楊堅爲之龍顔大悅,亦使諸國使節爲之相顧失色。不過事隔半年以後再作歌舞,一來此間并無外國使節在場,用不着耀武揚威。二來畢竟今日是爲楊素之女祝壽的賀宴,氣氛亦不宜搞得太過肅殺。故此楊素一聲令下,衆人便隻見有三十六名約莫都在二八年華的靓妝舞姬,袅袅婷婷,從大廳側門處魚貫而入。
這三十六名舞姬,顯然經過了精挑細選。其身材皆是高佻窈窕,婀娜動人。外罩半透明的雲紗梅韻香羅衫與絲織羅帔(注1)。内裏隻套着袒胸露肩的錦繡帕腹(注2),将胸前雙峰裹緊高托。膩白酥胸被擠壓出一道**深溝,更是誘惑動人之至。僅盈一握的纖腰之下并無長裙遮體,而是穿着薄如蟬翼的長褲,将其修長雙腿,直是襯托得妙處畢現。
大隋上承南北朝,其風氣十分開放。所謂“蘭麝細香聞喘息,绮羅纖縷見肌膚;日高鄰女笑相逢,慢束羅裙半露胸;漆點雙眸鬓繞蟬,長留白雪占前胸。”内衣外穿,不過是這個時代美女們的一種日常生活習慣而已,舞姬們裝束雖然十分性感,卻也絕不值得有絲毫的大驚小怪,更無人會視爲傷風敗俗。然而三十六名全都稱得上“絕色”二字的美女同時現身,那視覺效果卻實在震撼非常。在座衆人若非世家子弟,就是功勳顯宦之後,從小到大,見過的舞姬多了。甚至如李神通和宇文化及之流,房中早多少也收納了幾名美女作爲私寵。可是眼前這三十六人一相比較,卻是立刻相形見拙,不得不紛紛自愧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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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羅帔,即是坎肩。
注2:帕腹,就是古時候的内衣。上下有帶,包裹其腹,無上裆者也。具體形式,可以參考《滿城盡帶黃金甲》裏面那些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