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古天無二日,民無二主。無論劉宋抑或拓拔魏,都從來未曾将南北分治視作理所當然,反而無時無刻也企圖将對方消滅。首個機會,就出現在北魏明元帝拓拔嗣登位之後。
當時有北方薩滿教祭司騰格裏,從天降隕石中得知世上有三件由大神長生天所造的神器,分别是〖天道〗、〖天啓〗、以及〖天命〗。騰格裏首先尋到了天道,其次又找到天啓,并将兩大神器獻給拓拔嗣,得封國師。天道可以令動物身體産生強烈異變,而天啓則可以令植物迅速生長供應食糧。在這兩件神器的異能幫助下,拓拔嗣組建成無敵異獸大軍向南方劉宋發動猛攻。一時間竟大有席卷南北,一統江山之勢。
不過其後武林神話,天晶傳人南宮問天,也卷入了找尋第三件神器天命的紛争之中。幾經波折,三大神器合并還原爲終極神器〖天令〗,卻又被南宮問天改鑄成刀劍兩件魔神器,以供玄天邪帝用之和新任大羅刹宗的宗主武勇,作生命中最後一次〖颠峰絕戰〗。
拓拔嗣失去神器之幫助,再不能建立與維持強悍無比的異獸軍隊,消滅劉宋的努力也因之功敗垂成。但已經誕生的變異巨獸,卻不會就此立刻消亡,反而散布各地,繼續繁衍生息。所以之後百餘年當中,大地生态環境竟仿佛倒退回到恐龍時代一樣,到處也是變種的兇禽惡獸。
二十年餘前,隋朝代北周而建立,同時新一代天晶傳人豪傑也橫空出世。他曆盡艱辛,終體會與領悟了終極的“仁愛”之道。先後擊敗了借體重生的炎帝和東渡中原企圖進行侵略的日本神武天皇,兩度拯救天下蒼生。最後功德圓滿而退身歸隐。但在歸隐之前,天晶傳人卻還做了最後一件事,那便是将世上所有百餘年前因神器異變而誕生,本不該在這世上繁衍的所有兇禽惡獸全部都清除幹淨。
所以在十幾年之後,楊昭穿越而降臨的這個世界,已經又恢複了它本來應有的生态環境。天空中再沒有翺翔的翼龍和足以吊起巨大船隻飛行的怪鳥,地面也再沒有身高幾十米的巨象和重型坦克般的甲角獸。那些什麽劇毒大蜥蜴和迅猛龍之類的東西,也完全看不到了。曾經一度被導向歧路的曆史,終于又回到了正常的軌迹上來。
以上這些往事,楊昭有部分經由穿越前的記憶而知道;另有部分則是在大興城的時候,從身邊其他人口中知道。當時其實楊昭還覺得蠻可惜的。要是這些古古怪怪,讓整個世界也似乎變成侏羅紀公園一樣的異獸還存在,那麽必定會相當好玩吧?
這個有趣的夢想,今日終于變成了現實。而且也确确實實,非常非常地“好玩”。
簡直好玩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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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甬道中鑽出來,梵清惠立刻就和楊昭面對面地撞個正着。霎時間,本來就懸在半空的心幾乎奪腔而出,她失聲喊道:“小王爺,這是……”
“是壁虎啊。妳沒見過麽?”渾身血污的楊昭,在激烈喘息中牽動嘴角,以笑作答。可是盡管無心,那笑容卻已經猙獰恐怖得使人遍體生寒。他雙手緊握陽令,将這神兵深深刺入甬道旁邊的石壁。神兵刃鋒之上,赫然就正穿刺着一條足有三米多長的巨大壁虎。适才聽見的怪叫異響,正是這頭怪物的垂死掙紮之聲。
哪怕腦袋都被穿透,這頭怪異爬蟲竟仍在痛苦掙紮着,并未完全死透。腥臭鮮血連同黃白腦漿點點滴滴流淌而下,在楊昭腳邊積聚成潭。可是真正讓梵清惠也感覺驚駭莫名的原因,卻絕不是這條已經足夠驚人的變異怪物,而是在——楊昭身後!
石壁甬道之外,就是塊長滿碧綠苔藓的寬闊空地。無數株參天巨木拔地而起,共同組成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就在空地邊緣最高大的那株大樹之上,此時此刻,正有另外一條兇狂妖異的超級大蜥蜴頭下腳上地攀附其間。用兩隻鼓凸赤眼死死盯住楊昭的後背。它由頭至尾,足有十米長,千斤重。血盤巨口内不住噴吐出腥臭毒氣。猶如匕首似的連排細密利齒,更在日光下閃閃生輝。遍體斑斓鱗甲形成妖異圖案,直教任何人也望之心寒。橙黃色舌頭吐進吐出,更顯勾魂攝魄。
梵清惠畢竟是女子,哪怕武功修爲再高,對于這類蛇蟲總是天生就懷有一份永遠沒辦法驅除的厭惡和恐懼感。腥臭血污味鑽入鼻端,登時讓她胸腹間翻江倒海,難過得就想嘔吐。強行運氣把那股嘔吐的沖動壓下,跌落凡塵的仙子禁不住顫聲急道:“不是這頭怪物,是你身後!”
怪物透發的殺氣和超強壓迫感,哪怕普通人也絕對不會感受不到。更何況是吸收了火麒麟真元内丹之後,實力再次得到提升的小王爺?他收起笑容,凝聲道:“我知道。不過……”
“咻~”的破風聲激射而至,永遠打斷了楊昭的“不過”。千鈞一發之間,小王爺拔出神兵抽身疾退,喝道:“該死的爬蟲!”陽令刃鋒反撩倒劈,竟隻劈了個空。原來破空射至的東西,正是那頭超巨型蜥蜴的舌頭。長舌伸縮快如電閃,射不中楊昭卻誤中副車,立刻向後倒扯把獵物卷送入口。也不顧忌同類相食,張開喉嚨就把“小”壁虎生吞入喉。意猶未盡,“呼~”動身從樹上急跳彈下,兩排森森利齒張開到最大,就向小王爺迎面撲噬。
反應半點不慢,楊昭閃身趨避,百忙中回頭向梵清惠喝道:“等着别動。這怪物讓我收拾。”反臂一着八卦掌的離火亂拍下,正中蜥蜴鼻子。“哧~”的激響連同焦臭氣味四下飄散,巨蜥怪聲狂吼,忍痛側身橫掃巨尾。楊昭猝不及防間吃了它這記反擊,當場感覺有如遭到鐵柱狂撼一般,直被砸得暈頭轉向之餘,腳下亦不由自主地踉跄倒退幾步。還未站穩,陡然就覺腥風撲鼻,陰影罩身。巨蜥竟以驚人高速撲到面前,不由分說打開大嘴,把楊昭整個上半身都納入口中,銳齒狂噬。
“楊昭!”梵清惠遍體生寒,不假思索就運足全力,脫手擲出陰令救援。與此同時,處變不驚的小王爺早握拳運起無情雷,狠狠一拳轟在巨蜴上颚。爆破性雷勁從最柔嫩的口腔中全面引發,幾十枚牙齒全被炸碎脫落。劇痛攻心,巨蜴迫不得已松口仰天怪叫倒退,銳利如鐮刀的前肢鈎爪,卻竟然神出鬼沒地反抓而上。
攻守兼備,敗中仍能設法力挽狂瀾,這妖物的身手和當日淩雲窟守護神獸火麒麟相比,霸道方面稍有不如,但詭異卻尤有過之。
隻可惜它遇上了楊昭,更是手執天神兵陰陽令的楊昭。
電光石火之間,小王爺左手一抄将陰令攝入手上,順勢橫令當胸回環急舞。陰陽雙令合壁,登時随主人意欲而拖出兩道黑白氣勁,縱橫交錯,迂回疾舞。方圓十丈之内的空間随之變得忽明忽暗,氣流鼓裂激蕩,直将怪蜥渾身擠壓得皮開肉裂。足有千斤之重的巨大身軀猶如紙紮一樣,被陰陽令氣勁揪起來連續懸空轉了十幾圈子。神兵“當嗚~”地相互交擊,霎時間猶如上百斤*炸藥被同時引爆,這頭也不知道已經長了多少年月的妖異巨蜥,當場血肉橫飛,從腦袋到腰的上半身都被炸成了肉碎,當空如雨灑下。
如此駭異霸道的聲勢,無論散手八撲抑或慈航劍典都遠遠比不上。隻有摩诃葉的六神訣才可與之媲美。梵清惠雖說身處局外,也同受震動而大感頭暈目眩。她面色蒼白,失聲問道:“這是什麽武功?”
“八卦和四象之後,當然就是兩儀了。”牛刀小試,大獲全勝的小王爺心情大暢,笑道:“伏曦之易小成爲先天;神農之易中成爲中天;黃帝之易大成爲後天。小成爲八卦,中成爲重卦,大成則謂備物緻用也。這就是我結合易經玄鑒和陰陽令威能,由備物緻用之理所蛻變出的〖兩儀八法〗。怎麽樣,還過得去吧?”
“〖兩儀八法〗?”梵清惠若有所思,道:“你體内真氣似太極陰陽,周而複始,無有斷絕。所以才能無所不在并後發先至,就像剛才那樣。但……”她沉思半晌,搖搖頭,幽幽歎道:“你連四象也隻完成了雷雨電三象,之所以就能運用兩儀,無非是借助陰陽令的異能而已。假若失去神兵,那麽即使還能使出剛才那一招,終究隻是外強中幹,虛有其表。”
“話是這麽說……不過我總算已經摸出路來了,對吧?飯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嘛。”楊昭不以爲然,嘿嘿笑道:“好啦,現在妳可以出來了。這裏可以見到日光,應該已經是在地面。咱們先找點東西填飽……”話未講完,突然樹林中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十幾隻公雞大小,同樣也用兩隻後肢走路的動物從樹林中跳出,一窩蜂撲上巨蜥殘屍,爪撕牙扯,開始大快朵頤起來。楊昭看得眼都直了。因爲這些小東西,根本就和電影《侏羅紀公園》裏面,那種個子雖然小小,卻性情兇猛的微型恐龍一模一樣。
梵清惠抽身從甬道裏出來,柳眉緊蹙,道:“這是偷蛋蜥,最貪婪難纏了。咱們趕快走,否則被它們盯上的話可麻煩了……啊!”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急忙轉身過去,雙臂緊緊交抱于胸。
那日在淩雲窟的龍道中,梵清惠心神受制,幾乎慘遭楊秀淩辱蹂躏。雖然僥幸逃過一劫,但身上的衣服卻被撕壞了,隻能勉強遮掩春光而已。之後這段日子,她都和楊昭在黑暗中摸索,到處伸手不見五指地,雖有陰陽令發出微光照明,但也隻是朦朦胧胧,看不大清楚什麽。可是這甬道外的森林,卻是能夠看得見太陽的。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霎時間全落在小王爺眼裏,怎麽不教她爲之手足無措?
其實她這番動作,倒有些庸人自擾了。兩人連日來在地底摸索探路,這時候都搞得渾身泥濘。好象那些什麽人體彩繪一樣,即使放開手來也看不到什麽的。何況眼下楊昭一心隻想趕快找路從森林裏出去,更沒心思想什麽ooxx的事。忽然見她作小女兒态,不禁愕然道:“妳搞什麽鬼?走啦。”不由分說,拉起她手臂扯着就走。
算算日子,其實現在還未出三月,仍是春天時節。但兩人越深入森林,就越發覺不對。此地氣候潮濕悶熱,氣候和盛夏無異。而且到處怪獸橫行,十足十就是大隋朝的侏羅紀公園。穿行林間,天上不住有翼手龍怪叫盤旋,地下則有三角龍、迅猛龍、劍龍等穿梭通行。四周參天巨木之間,各種各樣說不出名字的怪異爬行動物更加多不勝數。
不過像剛才巨蜥那樣龐大的怪物,看起來已經是這森林中的一霸。楊昭擊殺巨蜥,身上沾了它的血腥氣,動物嗅覺最敏感,全都不敢前來招惹送死。但兩人已經看得眼界大開,楊昭更不住啧啧稱奇。地底山洞中,那種因爲在生死邊緣掙紮而被迫表現出來的沉着穩實,至此一掃而空。往日裏輕佻随便的性格卻又故态複萌了。沿路上不住指指點點,更不時從口中蹦出幾個什麽電影啊、恐龍啊、侏羅紀啊、好萊塢啊之類的名詞,直把梵清惠完全聽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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