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葛亮很聽話地站在了原地,臉上依然挂著人畜無害的和藹笑容,但他的苦衷隻有自己知道。
他當然想馬上将劉秀擒下來,但他低估了劉秀的速度,也低估她的實力。沒想到她竟能在自己剛感應到她的短短幾秒鍾内就穿過伊甸園的先天七層結界,還不知用什麽辦法,避開了樓下衆人的視線,迅速進入到愛麗思的房間中。
最要命的是竟讓她出手将帶有“靈毒”的毒針插進愛麗思身體周圍的保護膜,要知道,那層保護膜并不是自己剛剛所說的天地元氣構成的,而是用自己的生命搭建起來,是與自己的生命連爲一體的,毒針插在上面其實等于插在自己的身上。
劉秀手上那種特制的“靈毒”毒性十分猛烈,連朱葛亮也大感吃不消,現在實力已大大打了個折扣。
他有點怪自己這麽沖動闖進來了,以劉秀的速度,自己一旦開口喊同伴來,劉秀誓必會襲擊自己,這有可能會令自己受上一點傷。他能從劉秀冰冷的眼神中看出來,這個女呵個什麽都敢豁出去的人。不能跟她太拼了,會影響自己四天後的計劃…
“好,好,我不過來。”朱葛亮舉起雙手,笑咪咪地問:“小侄女,你是怎麽進來的?”
愛麗思怕光,所以這個房間的燈一般是不亮的。現在他亮起了這個房間的燈,伊甸園裏不缺聰明人,很快便會有人發現這裏的不妥,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拖延時間了。
劉秀冷冷地看著朱葛亮,說:“你并不需要知道原因。”她手上的針依然緊緊地指向愛麗思的眉心,這并不是朱葛亮所樂意看到的。
朱葛亮微笑說:“我怎麽說也是你叔叔啊!你這小丫頭用什麽語氣來對長輩說話啊!回頭我真要給大哥說說這事。别小孩子脾氣了,跟叔叔出去坐坐,聊聊天,到天亮叔叔帶你喝早茶,你也是第一次來G市吧…”
劉秀不耐煩地打斷了朱葛亮,緩緩後退一小步,說:“我可以走了嗎?”
朱葛亮微笑說:“當然可以,有空再來叔叔這裏坐!”
劉秀忽然冷冷地,愉快地笑了:“我所謂的叔叔,你好像巴不得我快點走啊!是不是有傷在身,不能動手啊?”
朱葛亮笑得似乎比劉秀更愉快:“如果你懷疑這點的話,何不過來試試呢?”
劉秀笑容忽斂,狠狠再一針刺向愛麗思的眉心,但一股渾厚的力量始終将針隔離在愛麗思的身體之外。她的身形在出針的一刹那已飛速後退到房間落地玻璃窗的位置,直直撞破了玻璃,也不見發出什麽響聲,人已消失在窗外的漆黑當中。
朱葛亮的笑容漸漸退去,一口淤血再也忍不住,從口中狂噴而出。這時門外才傳來敲門聲和人聲,顯然伊甸園裏的人終于發覺這個房間的不妥了。
“裏面沒事吧?”門外傳來了聲音。
朱葛亮心中暗罵,真是廢物,完事了才來。他不想讓人看到地上自己吐出的淤血,忙将門頂住,沉聲說:“沒事,你們快做好防禦準備!逆十字軍新一輪的進攻很可能就要開始了。從此刻起,我們要二十四小時在房間裏盯緊愛麗思,安排好值班的人手!”
門外的人應諾一聲,朱葛亮還待再吩咐什麽,異變已起,本已遠去的劉秀竟在這時直直倒飛了回來,但這次的目标不再是愛麗思,湛藍色的毒針竟是直沖朱葛亮的眉心而來。
朱葛亮暗叫大意,他最後還是低估了這個小侄女的心機與實力,她竟能觑準自己洞察力最弱的時候,潛伏在周圍觀察自己的傷勢,然後在自己無實力、心理上最弱的時候使出緻命一擊。
朱葛亮用盡身上所有力氣,斜斜地往後倒飛,希望能躲過要害部位,避開這緻命的一擊。他肥胖的身軀撞破了房門,毒針已來到眼前,朱葛亮狂吼一聲,前身又再後傾了少許,但毒針不離不棄,終于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胸口。他輕飄飄地在劉秀腰間按了一按,龐大的身軀再也控制不住,撞碎了樓梯的扶手,“碰”一聲,跌落到伊甸園的大廳中。
劉秀發出一陣冰冷而愉快的笑聲,如閃電一般,又再退了回去,正想順手将愛麗思帶走,腰間忽然一沉,撕裂般的劇痛簾從腰部傳進腦海,如同在瞬間就被人腰斬了數十次般。她咬緊牙強忍劇痛,不敢再多作逗留,跌跌撞撞地從落地玻璃窗那個破碎的原位退了出去,速度依然十分驚人。
本在門外聽候朱葛亮吩咐的幾個靈界高手隻見眼前花了一花,還沒搞懂怎麽回事的時候,朱葛亮已被一道黑影重創并跌落到大廳中,不禁面面相觑。靈力等級差上三個級别以上才會完全看不清别人的動作,他們自問已屬頂尖高手的行列了,那剛才是靈力界什麽水準的靈力戰啊?
劉秀在破出伊甸園結界的同時,甩手向天空甩出了一個煙花筒,煙花缤紛奪目的光華頓時照亮了整個夜空,她腳下不敢有絲毫逗留,往山上人煙稀薄的地方狂奔而去,但剛跑出一段路,卻再也忍不住了。
她用手撐住一棵樹,瘋狂的嘔吐了起來,嘔吐物竟是一大堆蠍子、蜈蚣、蜘蛛等毒物,色彩斑斓,吐到地面上竟然還是活生生的。看到這麽一大堆惡心的東西,還是從自己的口中吐出來的,劉秀感到自己的胃要抽筋了。
我被下蠱了嗎?到底是什麽時候被下的手?與朱葛亮交手的整個過程飛速地在她腦海中重播。難道、難道是他拍在我腰間那毫無力度的一掌嗎?想著想著,腰間不由得漸漸搔癢起來。
當她嘔吐感稍減,忙退後幾步,避開那些在腳下四處爬動的蠍子蜈蚣,強忍住惡心的沖動,拉高上衣往腰間看去,入目的情景不禁令她再次瘋狂地嘔吐起來。
她腰間嬌白的肌膚已變成一片暗紅色,蠍子、蜈蚣、蜘蛛等毒物的幼蟲正緩緩地從那片暗紅中蠕動而出,它們白白的身軀在劉秀眼中比地上那一大堆色彩斑斓的東東還要惡心,因爲它們竟是在自己身體裏爬出來的。
劉秀畢竟是女孩子,遇上這麽惡心的事情竟忽略了敵人就在自己附近,隻是不斷地嘔吐著,直到一把男聲提醒她:“他們就快追來了,快走吧!”
劉秀大驚,擡頭看到一個男子正站在自己不遠處,默默地子著自己,慌忙将衣服拉下,但口腔中又是一陣蠕動感,想起那些惡心的蠍子蜈蚣正在自己的口腔中活動著,她忍不住又再嘔吐了起來。
那男子苦笑說:“或者這樣吧!你先跑上一段路,把他們甩開一段距離了,然後你再繼續吐,你覺得怎麽樣?”
劉秀一邊吐一邊打量著面前這個衣裝樸素的男子,在清冷的月色下,他散發出孤傲不群的氣息,深邃的眼神中藏著莫名的憂傷和失落,臉上正挂著深沉的笑意。他的神色中沒有嘲諷,也沒有緊張,隻是很平靜地子著自己。
劉秀認出他是誰了,父親屬下曾給她看過他的照片,甯采臣,伊甸園的現住客,靈力等級尤在朱葛亮之上的一個人。
但劉秀無法抑制的嘔吐令她說不出話,所以她隻有指了指伊甸園,又指了指甯采臣,眼中充滿了疑惑。
甯采臣淡淡一笑,說:“我住在伊甸園,不代表我就是你的敵人!”
山道上隐隐傳來了人聲,甯采臣悠悠地走向了劉秀,沉聲問:“你願意相信我嗎?”
劉秀還沒來得及答話,已被甯采臣輕輕地扶住了腰,繼續往山上急馳而去。
不知道是否因爲過度嘔吐後的乏力感,還是因爲這個男子身上散發出的特殊氣質,劉秀忽然無條件的相信了這個人,但那要命的嘔吐感依然一波一波的向自己襲來。
甯采臣也放下了心,他本來有點擔憂自己的身體會不會與劉秀穿體而過,但看來現在并不存在這個問題,果然是擁有特殊基因家族裏的成員。
随著身後的人聲越來越遠,劉秀終于勉力哼出一句話:“爲什麽要幫我?”
甯采臣淡淡一笑,說:“我欠你父親劉備一個人情,我不能丢下你不管!你父親在哪?我送你去,他應該能解開你身上‘千蟲蠱’的!說起來,也很多年沒見他了,說不定他已把我給忘了…”
逆十字軍在淩晨三點對伊甸園發動了六天以來最迅猛的進攻。朱葛亮遭到劉秀的偷襲重創,重傷卧床不起,無法指揮戰鬥,伊甸園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馬刻絲被選作了臨時指揮,終于頂住了這一輪狂轟爛炸式的進攻,雙方傷亡都十分慘重。
事後林黛玉苦笑問馬刻絲:“如果伊甸園沒有七重天然結界在的話,你說會怎麽樣?”
馬刻絲回以苦笑:“那麽我們所站的位置已經成爲了一個大窟窿,假如你的視力還不錯的話,我們低下頭就可以通過窟窿看到一大群土人正在另一個半球上圍著窟窿跳草裙舞!”
同一個夜晚,不同的地方發生著不同的故事。
一棟臨江的高級住宅中,秦赢政與高俅正坐在私人複式套房裏的空中花園中。明月稍嫌清冷,映得珠江也冷冰冰的,但兩人之間的那副上等茶具卻是熱氣騰騰,兩人皆是一副閑逸非凡的模樣品著茶。
斑俅忽然問:“你警局那邊不是應該很忙的嗎?”
秦赢政奇道:“我們好像很少讨論各自工作的事呀!今晚怎麽這麽關心我啊?”
斑俅微笑說:“呵,你幾天沒上班了,忍不住問問。”
秦赢政笑了,伸了個懶腰,說:“我請了一個月公假,拚命這麽多年了,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你那個遊戲開發公司不是也很忙的嗎?過去一年裏也很少見你回伊甸園?”
斑俅說:“和你的理由相同,拼了這麽久,也該歇歇了!”
兩人相視一笑,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秦赢政把玩著手中精緻的茶杯,說:“我的靈力搜索是出了名的爛,高俅,這幾天我們的老朋友怎麽樣了?”
斑俅的臉上閃過一絲苦澀,平靜地說:“不算太好,死了五個,傷者過半,要知道名字嗎?”
秦赢政說:“死亡名單中是否有風鈴?”
斑俅眼中閃過痛苦之色,臉也微微**了一下,說:“她的氣息完全消失了,我暫時把她列入傷者名單中!你能知道這事,說明你的靈力搜索還不算太爛啊!”
秦赢政苦笑說:“搜個屁,是今天林黛玉打電話告訴我的!你和風鈴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斑俅擺擺手,示意秦赢政别再說下去,臉上卻難掩難過之色,說:“這樣大型的靈力戰争,肯定會有傷亡的…現在還不是難過的時候。”
秦赢政說:“可林黛玉告訴我,風鈴是在他們采購歸來途中遇到逆十字軍突襲,JACK出現救了他們,然後帶走了風鈴,不久後風鈴就完全失去氣息了!”
斑俅聽過JACK的事情,眼裏不禁露出深思的神色,疑惑地問:“風鈴惹到JACK了?”
秦赢政說:“算是和JACK有關聯吧!劉雲也完全失去氣息了,他失蹤那天是和風鈴到外面執行任務的。”
斑俅靜靜地思考起來。
秦赢政補充道:“林黛玉覺得JACK不是風鈴失蹤的元兇!”
斑俅歎了口氣,問:“你和JACK交過手,那你的看法呢?”
秦赢政平靜地回答:“我的看法和林黛玉相同!”他想也沒想就給出了答案,顯然曾經爲這個問題認真思考過。
斑俅又問:“Apple那天哪裏去了?”
秦赢政說:“林黛玉說Apple那天也沒在伊甸園!”
斑俅若有所思地轉動著手中茶杯,似是自言自語地說:“Apple現在到底變成什麽人了呢…”
秦赢政換了一壺茶葉,說:“說起Apple,也快到二十四小時了,那個恐怖的女魔頭也快來了,我們這個樣子是不是太過休閑了呀?”
斑俅笑說:“不然能有什麽辦法,坐著等死總比站著等死舒服。”
秦赢政哈哈大笑,說:“說得還有點道理啊…”
他看了看客房的方向,問:“你說陳夢娜這小妮子到底怎麽回事?她昏迷不醒也快二十四小時了?”
斑俅也情不自禁地看了看那個方向,說:“她的情形和那個國際大明星愛麗思的情形有點相像,不過她的情況比愛麗思好…”
秦赢政說:“這麽說,她們都是空間跳動的受害者了?Apple不是說會使用空間跳動的其實是另有其人的嗎?”
斑俅微笑說:“赢政,有些話就不用我說明白了吧?我猜,Apple對陳夢娜使用空間跳動的時候應該有什麽東西幫她擋了一擋,令空間跳動無法竟全功…其實這個不是關鍵,關鍵在于,陳夢娜本身也是一個靈力葯引,相當高素質的靈力葯引。你說Apple找這麽多靈力葯引來幹什麽呢…”
秦赢政神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壓低聲音說:“她找這麽多靈力葯引,莫非想将伊甸園的靈魂之門給轟出來…”
這時,大門傳來了清悅的門鈴聲。
“請進!”高俅神色平靜依然,緩緩喝了一口茶。
門開了,大門的方向簾傳來了小黑小白的聲音。
“什麽臨江頂級豪宅,不外如是!”
“貴賓大駕光臨,令你的寒舍蓬筚生輝啊!”
Apple領著小黑小白,穿過大廳,踏進空中花園。來到兩人跟前,她甜甜一笑說:“高俅哥哥,二十四小時到了,我們都算對對方有交代了,交人吧!”
斑俅沒回頭,眺望著遠處的江河景色,平靜地說:“Apple,我答應的是‘二十四小時後,你如果能再找到這個女孩,我将不再插手這件事’,你現在找到這個女孩了嗎?”
Apple環視高俅這套豪華的複式豪宅,笑說:“我能找到你,難道還找不到那個女孩嗎?”
兩旁的小黑小白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
“那你還等什麽?”高俅神秘一笑,繼續與在一旁懶洋洋的秦赢政十分閑逸的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