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死,不過起碼要昏迷兩個小時才能醒來!”秦赢政用懶洋洋的聲音回答。
要昏迷兩個小時才能醒來嗎?我正想以睜開眼睛的實際行動來否定他的判斷,卻猛地察覺自己竟無法完成這個動作,想活動一下手腳,卻無從發力,想開口呼叫,卻找不到嘴巴的位置,我,我根本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此刻,我就像被關在一個黑盒子裏,四周漆黑一片,除了能聽到清晰的聲音,其餘一無所有,仿佛聽覺就是我僅剩的功能。莫名的恐慌自我心靈的深處升起,但我再也無法感覺到那種令人窒息的冰涼。冷靜,冷靜下來!我拼命地告訴自己,或許是秦赢政的什麽鬼靈力造成我目前這樣尴尬的境況,又或許是我正處于一種意識分離的狀态,很快便會恢複正常…
“…不會影響今晚的計劃吧?”這是馬刻絲的聲音。
我盡力聆聽周圍的一切,以此來降低内心的恐慌。
“他在這兩個小時裏,就像做了一個最香最甜的夢,對計劃隻會有良性影響!”不知是否錯覺,秦赢政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
“今天下午你在甯采臣身上已經耗費了大量的靈力,剛才又碰到這種事,你還行不行啊,今晚我們還要來的!”林黛玉平淡的語調中隐隐透出關懷。
“你們還好意思說,你們守在外面就該封閉一切精神力量的進入,結果還是讓劉雲出事了!”秦赢政沒好氣地說。
“從頭到尾都沒有精神力量進入過這一區!”林黛玉肯定地回答。
“絕對沒有!”馬刻絲在一旁加強說服力。
“那劉雲爲什麽會中幻術?”秦赢政語氣漸漸變得疑惑,“難道JACK靈力出軌時殘留的力量就令劉雲崩潰了,已經隔這麽久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這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推斷。
“或許…”林黛玉低聲地說,她溫柔的聲音中帶着迷惘。
他們三個人靜了下來,四周隻剩下車水馬龍的聲音。
汽車引擎猛地發動,馬刻絲忽然說:“黛玉,你之前告訴劉雲,我們三個加起來,足以與神對抗,對嗎?”
“對,不過現在我想補充一下,三個神加起來,也未必是JACK的對手!”林黛玉苦笑。
“嘿嘿…”馬刻絲也笑了,不過我猜他肯定笑得十分苦澀。
“不要這麽灰心,我的推斷未必正确嘛,”秦赢政安慰兩人,“更何況,我們這邊有我嘛!”
“就是因爲有你才叫人灰心啊!”
“哈哈…”他們三人竟很爽朗地大笑了起來。
笑聲是樂觀的朋友,這令正處于奇異狀态下的我,恐慌也随之減低了不少。
忽然響起了手機的鈴聲。
“喂!”是秦赢政的聲音。
“什麽!?”秦赢政語氣中罕見地出現了驚慌。
“好,我知道了…哦?鍾警官也在啊…讓他處理好了,我現在還不能回來!明天一早吧…OK,就這樣!”
“什麽事?”馬刻絲仿佛是随意地問。
“白雲山上的新樓盤打地基的時候發掘到一具女屍,剛剛初步證實是JACK那位妻子,”秦赢政仿佛也很随意地回答,“根據驗屍官的初步分析,她起碼死了三年!”
“JACK妻子的屍體在停屍間失蹤了,然後可以跑到白雲山上死了三年,這是的好題材!”林黛玉溫柔的聲音竟然十分平靜。
我無法像他們那樣的從容,如果我能掙脫困住我那個黑盒子,我想,我一定在拼命地呼吸着空氣。
“哈,那宗停屍間屍體失蹤案不是由你跟的嗎?現在給你死對頭鍾警官插一腿進來,如果給他破了案,你豈不是威信全無?”馬刻絲竟然還笑出來了。
“喂,要我說幾次呀?是他要和我争,我可是一個虛懷若谷的人,如果他能破案,我還會感激他呢!”秦赢政也笑了。
“聽說你死對頭與JACK是好朋友,是不是真的?”林黛玉問。
“真的!不過人家有名字的,他姓鍾,不要老叫他作我死對頭,我可是很愛護同僚的…”秦赢政不滿地抗議。
就是我見過那個鍾警官嗎?這個世界真小啊!我輕輕地感歎。
林黛玉溫柔地打斷他,說:“記得有一次,某人喝醉酒,就說要扒開某個鍾姓男子的皮,然後灑上蜜糖,再高價從非洲收購回數十萬隻軍蟻,全部扔到他身上去…啧啧,真是殘忍!”
“哈哈…”林黛玉與馬刻絲肆無忌憚地齊聲狂笑。
我猜,秦赢政肯定在一旁很納悶地點燃了香煙。
他們漫無邊際地聊着笑着,也不知過了多久,汽車引擎熄火了,四周車水馬龍的聲音漸漸變得稀疏,我恐慌的心情,也漸漸變成了無奈,到了後來,竟然有點喜歡上這種幾乎毫無知覺的懶洋洋。看來我的确是個不思進取的人,因爲我很容易習慣一個陌生的環境,如果這個環境還不算太壞,我還很容易就喜歡上它。
馬刻絲說:“時間差不多了,喚醒劉雲吧!對他做做思想工作,好讓他能配合我們!”話題終于回到了我的身上。
一股力量滲進了我的心靈,驅趕走了四周的漆黑,知覺漸漸又重新回來了,我終于能睜開眼睛了,看到四周的一切由朦胧變得清晰,我坐直了身子,充滿感情地打量着我的四肢。
“看你感觸良多的樣子,有什麽需要發表嗎?”坐在我一側的秦赢政懶洋洋地笑了。
“還活着,真好!”我感慨地說。
“嗯!可以列入年度十大警句了!”林黛玉回頭笑了。
我注意到車子正停在馬路邊,夜色籠罩住了夜空,幾朵烏雲正無所事事地在上面閑逛,看周圍的建築,這裏該是G市的一個繁華路段,但卻有一棟破破爛爛的爛尾樓聳立在我們附近,高入雲霄,大概有六十層左右,與周圍繁華的氣息格格不入,十分搶眼。
“關于今晚的計劃,有選擇地告訴阿雲吧!他有權力知道的!”馬刻絲回到正題,但又是同一句話,很難令我認同。
“兩件必須物件都拿到了,它們可以暫時隔斷你與JACK之間的心靈契約!”林黛玉回頭凝視着我,輕輕地說,“今晚淩晨三點,我們就在G市陰氣最重的地方,永久地抹去JACK銘在你心靈上的烙印!”
“陰氣最重的地方?”我放緩了呼吸。
“銀座頂層!”林黛玉的手指向了那棟破破爛爛的高樓。
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銀座的頂層仿佛與天空的烏雲連爲了一體,隐隐約約中,似乎閃耀出了血紅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