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如同死靈一樣,失去了一切的觸覺,她這麽令人驚豔的身體靠在我身上,我竟連絲毫的興奮感也欠奉,兩手提着的大袋小袋裝飾品,仿佛成爲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我根本感覺不到它們的重量。
我害怕周圍忽然又會變回那個黑白的世界,那個令人慘不忍睹的廢墟,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我都害怕他們會突然趴下,變成那種餓狗一樣的生物,然後兇狠地向我撲來…
林黛玉呵氣如蘭地在我耳邊說着各種各樣的笑話,說到好笑的地方,她自己就肆無忌憚地在大街上大笑起來,開始,我隻是出于禮貌地牽動嘴角,漸漸地,她靠着我的身體越來越熱,這股熱量迫使我認真去捕抓她話裏的笑意,我慢慢抛開了那灰暗的陰影,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不能改變天氣好壞,但可以改變我的心情,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隻要開心地笑一笑,事情就一定會有轉機的!”她又開始低下頭發短信了,仿佛是在喃喃自語地說着。
明明一個一分鍾電話就可以頂幾十條短信,但女孩子就愛樂此不疲地玩着這個,我沒太過在意,淡淡笑着說:“不能改變我的命運,但可以改變我個性,對嗎?呵呵…你好老套呀!”
她将手機放回包裏,忽然擡起頭,雙眼閃閃地看着我,說:“英俊的苦力,今天你這麽辛苦,我該給你一點獎勵呀!你想要精神方面的,還是物質方面的呢?”說到最後,她的眼神也調皮了起來,一個溫柔動人的美女忽然出現這種眼神是最具殺傷力的。
我想,連呆子都知道如何回答了吧!所以我毫不猶豫就說:“像我這樣的唯物主義者,更願意接受物質獎勵!”
“你去死吧,大白癡!”她重重地給了我一拳。
有人說,美女打人是不疼的。我笨拙地撫摩着痛處,隻想讓那個人來受這一拳。
那一拳之後,她的手便很自然地滑出了我的臂彎。
然後我發覺我們又走回了離原來過馬路不遠的地方,看着她去取車,我忍不住喃喃地表示不滿:“欺負外地人不認識路呀,走兩步就到了,幹嘛還要繞一個大圈呢?”
想着自己竟走了這麽遠的路,手臂終于傳來了陣陣酸痛。咦,我的感覺什麽時候恢複正常了?難道她知道我正處于什麽情況,故意這樣做的?應該不會吧…情感上我希望眼前這位絕色的美女真的僅僅是位美女而已…
“凡麽呆呀!上車!”她将車開到我身邊,溫柔地笑說。
與美女同乘一車本該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但那該死的風不要命地吹進我眼裏,滲過頭盔吹進我頭皮的深處,吹進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冰涼冰涼的,我第一次感覺到夏日的風也是入骨的,強烈的昏眩感狂襲而至,我提着大袋小袋的雙手也顫抖了起來,我緊緊閉上雙眼,咬着牙,用意志苦苦支撐着。
忽然感覺到風停了,我不禁茫然地睜開了雙眼,隻見車已停在了公路邊,林黛玉正回頭看着我,她的眼神從未試過如此的深沉,仿佛帶着悲傷,憐憫,無奈…
“你怎麽了,不舒服?”她柔聲問,忽然發覺她的眼神中隻有詫異,前面隻是我的錯覺嗎?
“沒有啊,我很精神,”我強撐,“隻是不太習慣有女孩子坐在我前面而已,這樣會令我覺得很沒面子!”
“那你會開車嗎?”林黛玉笑了。
“不會!”我很理直氣壯。
“嗯…好吧,我讓你坐前面好了!”她嫣然一笑。
摩托車重新發動,我側着身子坐到了前面,但車依然由她來駕駛,我必須縮着身體,微微靠在她懷内才能坐穩。
我抗議:“這樣我更沒面子了!”
她卻将車開得更快了。
聞着她身體淡淡的芬芳,感覺着她輕輕的呼吸,昏眩感竟漸漸消失了,風不再刺骨,柔柔地拂過,就像情人的呼吸,我停止了抗議,也不理會路人和過往司機詫異的目光,靜靜地享受着這溫馨的一刻,這種久違了的平靜感,我有多少年沒感覺過了…
“到了!大白癡!”林黛玉推了我一下。
“哦…”我歎氣,怎麽這麽快的,我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她就讀的高校果有名校風範,綠樹成蔭,過往的學子們身上都帶着濃濃的書卷氣。不時有人偷偷地看過來我們這個方向,但卻不像是對一般美女的注目禮,我從他們眼神中讀到了畏懼。這實在令我疑惑,像她這樣一個溫柔可愛的美女怎麽會惹來這樣的眼神呢?等等,我爲何能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他們的恐懼呢?莫非我被那可惡的李華佗紮了幾針之後,所謂的靈力真的從我身體内釋放出來了…
“走吧!大白癡!”她泊好車,拉着我就向活動中心走去。
“叫一個精神病醫生作大白癡是一件非常不健康的事情呀,以前你不是叫我劉雲的嗎?”我不滿地抗議。
“呵呵,跟健康能扯上什麽關系呀?當一個名字更适合你本名的時候,大家就會用那個名字來稱呼你,那個稱謂就是傳統意義上的倬号!坦然接受吧,大白癡!”
“…”
她們系的晚會前夕,成爲了我和其餘一幹人等的勞動場所,爬高爬低,裝這裝那,我感到自己連一個奴役都不如,除了在晚飯時間發了一個廉價飯盒給我,其餘時間都被一個叉着腰的女子盡情地指使着,林黛玉輕聲告訴我:“那個是她死黨陳夢娜,她的倬号和你的倬号一樣的貼切,叫夢娜麗紗!”
大白癡和我的形象很貼切嗎?這令我在餘下的時間幹得更郁悶了。
在我将一個氣球挂到天花闆後,令人窒息的昏眩感再次出現,這幾乎令我從梯子上摔了下來,林黛玉不知跑哪去了,陳夢娜絲毫沒體諒我的情況,還罵了句“笨手笨腳”,然後繼續指手畫腳地叫我幹這幹那。
我曾經試過因40度的高燒而處于半昏迷狀态,也曾經因爲賭氣與人鬥白酒而天昏地轉,卻從未試過像現在如此的渾渾噩噩,靈魂仿佛出竅了一樣,不辨東西南北,自己明明在幹着某種事情,卻感到那個仿佛不是自己,周圍的事物明明清晰無比,又仿佛是朦胧一片,叫人摸不着邊際。
茫茫然中,我忽然發覺我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已被人緊緊握住了,感覺仿佛又悄悄回來了,我發覺自己正坐在大廳一角,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滲透了,身旁坐着林黛玉,她的手與我緊握在一起,台上晚會已進行得如火如荼,一個稍有姿色的女子正在忘情的獨舞,四周不時傳來陣陣叫好聲。
我側過頭去看林黛玉,她也剛好轉過了頭,甜甜一笑:“晚會都進行大半了,你才發完呆呀,大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