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夜闌打了他幾掌之後,态度倒不好變得冷漠強硬了,心裏也不知道爲什麽,突然之間就和他拉近了距離,似朋友一般,卻沒有那難受的隔膜。
席夜闌坐了下來,看見他嘴角的血迹還沒擦幹淨,卻有些關心道:“你沒事?”
易寒爽朗大笑,“能讓你平息怒氣,好好坐下來說話,就算再挨幾掌又算的了什麽?”
席夜闌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卻不得不承認,他剛才故意激怒自己,逼迫自己動手打了他幾掌,确實很有效果,因爲自己誤會了他,心裏對他有一絲愧疚。
易寒問道:“你心情暢快了許多?我知道這些天你一直堵着難受,可是你爲人驕傲,卻又不想向别人傾述。”..
席夜闌淡淡道:“已經過去了,悲傷又有什麽用,隻是有些事情卻需要安靜一段時間,心情才能慢慢平息下來。”
易寒朗聲道:“人生自古誰無死,席老元帥一生英雄,善始善終,我想他應該沒有遺憾。”
席夜闌不語,想必她不想太提起這件事情,雖然明白人年紀大了,必要終老,可親人去世,心中卻難免悲傷。
易寒突然問道:“夜闌,你打算一直呆在這裏嗎?”
席夜闌問道:“你什麽意思?”
易寒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去南疆?”
席夜闌應道:“爺爺喪事辦完之後,我就打算立即前往南疆。”
易寒好奇道:“那你爲何還呆在京城?”
席夜闌道:“我要等一個人。”
“誰?”易寒立即問道。
“你!”席夜闌朗聲應道。
“我?”易寒露出疑惑的表情問道:“爲什麽等我?”
席夜闌道:“爺爺,過世之前給你寫了一封信,讓我交到你的手中。”
易寒問道:“信在哪裏?”
席夜闌應道:“在我房内。”
易寒問道:“你剛才爲什麽不拿給我。”
席夜闌沉吟片刻之後,突然應道:“剛才我看你不順眼。”
易寒苦笑道:“小姐,就算看我不順眼,也應該把信給我啊。”
席夜闌冷聲道:“你管不着!”
易寒好聲好氣道:“好好好,我的錯,現在可以把信給我了?”
席夜闌淡道:“跟我回房拿。”
易寒顯得無奈,剛剛可以在房内聊,卻偏偏要他到大廳來,這會又必須返回她的房間,生怕觸怒她,也就沒有多語。
兩人離開大廳,往那幽靜的院落走去,突然席夜闌淡淡道:“你不要和我挨的太近。”
易寒好奇道:“有嗎?夜闌你該不會以爲我心裏還想有調戲你的念頭,這會我可是一心想着正事。”
席夜闌道:“不要和我靠的太近就是,我不喜歡就是。”
易寒退後三步,與席夜闌保持較遠的距離,說道:“這樣總可以了?”
席夜闌沒有出聲,算是默認,繼續前行。
席夜闌進入房間,見易寒卻在門口停了下來,好奇道:“你爲什麽不進來?”
易寒應道:“我都不知道你準是不準,爲了避免惹你生氣,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見他突然間變成正人君子,席夜闌倒有些哭笑不得,說道:“進來。”
易寒這才走了進去,席夜闌又看着椅子,溫和道:“坐下來。”心裏倒是很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易寒。
易寒坐了下來問道:“信呢?”
席夜闌起身,從枕邊處取出一封信件來,走到易寒跟前遞給他,說道:“這是爺爺留給你的信。”
易寒連忙拆開,閱讀起來。
席清從來沒有與易寒見過面,信中他不以長輩的身份,卻以朋友的身份來稱呼易寒,口吻很是親近,卻似熟友一般,席清簡單與易寒聊了一些人生,又談了作爲軍人一些的共鳴,之後才轉入正題,描述了自己死後,鎮南軍群龍無首的局勢,委托易寒來掌管鎮南軍,席清生怕易寒不肯一樣,口吻誠懇,言辭近乎懇求,看到這裏易寒擡頭看了席夜闌一樣。
席夜闌道:“爺爺跟我說了,讓我等你回來,協助你掌管鎮南軍。”
易寒問道:“爲什麽席老元帥會選擇我,孤龍不是就在南疆嗎?”
席夜闌應道:“爺爺說了,孤龍能掌管鎮北軍,卻掌管不了鎮南軍,因爲他不适合,你卻是最好的人選。”
易寒道:“我不明白,孤龍之能,席老将軍不是一直贊賞不已。”
席夜闌道:“爺爺說你有人和氣質,行軍打仗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你一人已獨占其一。”看來席夜闌也跟席清談過類似的問題,所以她才能立即回答易寒的問題。
易寒沒有再應話,心中卻思索着,看來自己與玄觀想的與席老将軍卻不一樣,據他所知,在自己與孤龍之間,他更看好的卻是孤龍,可偏偏最後他卻被鎮南軍的大權交到自己的手上。
席夜闌問道:“你肯答應嗎?”
易寒朗聲應道:“當仁不讓,我也是我今ri來找你的目的。”
信還沒看完,易寒低頭繼續閱讀,席夜闌卻轉身去拿什麽東西。
“麒麟,還有一事我要委托你,就是關于夜闌,我這個孫女的xing格怕是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她太驕傲倔強了,她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看到這裏易寒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似乎能從信中的文字看到席老元帥寫這封信時臉上神秘的笑容。
繼續閱讀下去,“我不想看到夜闌孤老終身,所以隻好将她也托付給你,你要好好照顧她,若她受了委屈,小心我回來找你。”看到這裏易寒毛骨悚然,想不到席老将軍也會這樣吓人。
席夜闌看見易寒表情怪異,問道:“你怎麽了?”
易寒忙把信收好,應道:“沒什麽?”看了美麗的席夜闌一眼,卻又似做了虧心事一般的低下頭,突然瞥到她手中拿着一用赤布遮蓋住的物品,問道:“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席夜闌應道:“鎮南軍的虎符。”說着放到桌子上,掀開赤布,露出代表着權勢和威嚴的虎符。
易寒盯着虎符,隻感覺這虎符重量不輕,同時心中也湧出一股厚重的責任感,隻聽席夜闌道:“易寒,這虎符現在就歸你掌管了。”
易寒嚴肅的接過鎮南軍的虎符,沉甸甸的虎符讓他的心中也變得沉甸甸起來。
席夜闌道:“爺爺,讓我來當你的副将,幫助你盡快熟悉鎮南軍。”
易寒應道:“夜闌,有勞你了。”
席夜闌問道:“我們什麽時候走?”
易寒道:“後天就啓程。”
席夜闌道:“爲什麽不是明天。”
易寒笑道:“我打算花一天的時間陪你散散心,讓收拾一下悲傷的心情,然後忘記悲傷,全副心神投入到戰場上。”
席夜闌道:“不必了。”
易寒淡道:“現在你是我的副将,一切聽我做主。”
席夜闌露出惱恨的眼神,現在就開始拿身份壓着她了。
易寒笑道:“夜闌,我們到院子裏散散心,我們好久沒見面了,也該好好叙叙舊情了。”
席夜闌冷淡道:“夜深了,我要休息了。”卻拒絕易寒的要求。
易寒笑道:“天se還早着呢,而且我也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席夜闌冷漠道:“元帥,請。”卻是下了逐客令。
易寒笑道:“我不太放心你,所以今夜我不打算走了。”
席夜闌繃緊俏容,冷聲怒道:“不放心我什麽?難道我會做出那種愚蠢的事情嗎?你再不離開,我隻好得罪了。”說着竟轉身去拿自己的佩劍,一臉冰冷道:“我雖已是你的副将,卻不容你随意欺辱。”
易寒好笑道:“我那裏有想要欺辱你的意思。”心中暗忖:“該如此才能讓她放下自己的驕傲尊嚴,說出内心話來呢。
席夜闌冷聲道:“那你現在就離開。”
易寒卻屁股賴在椅子上,一會之後卻被席夜闌拿着劍趕了出來,這會倒變得似一對歡喜冤家一般。
突然,易寒指着天空道:“夜闌你看!”
席夜闌望去,隻見不遠處的上空飄着幾盞孔明燈,紅豔豔的燈上映照出幾個字來,她立即就從飄散的燈上看到了辨認出自己的名字,很快就她就排列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内容是:“夜闌,不要做老虎了,做我的小綿羊。”
席夜闌繃緊臉容,氣的鐵青,不知道是誰這麽不怕死,竟敢大肆侮辱她,幸好孔明燈很快就飄的又高又遠,否則她都不知道如何阻止這場侮辱她的鬧劇來。
易寒笑道:“夜闌,看來你衆多追求者之中,還要這麽癡情又有情趣的人。”
席夜闌冷若冰霜道:“若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一定在他身上刺一萬個窟窿!”
易寒聽着她的話感覺背後涼涼的,見席夜闌突然朝自己瞪來,忙道:“絕對不可能是我幹的,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有不在場證據!”
席夜闌不言一語,轉身回屋,“砰”的一聲房門被狠狠的關上,可以看出她此刻一肚子怒火。
易寒無奈的搖了搖頭,自語道:“這火爆脾氣,一般人可還真受不了。”突然想到席夜闌還沒有給自己安排房間住下,算了算了,我就委屈一下,當一晚護花使者。
竟在她房間外面,随便找了個地方躺了下來,打仗的時候再艱苦的環境他都過來了,在走廊裏睡一晚上又算的了什麽。
隔ri一大早,席夜闌打開房間,立即看見易寒躺在走廊裏呼呼大睡着,露出驚訝之se,難道他一整夜就睡在這裏,心中立即感到愧疚又寬慰。
生怕吵心他,放輕腳步朝他走了過去,看見他臉容頭發沾染了露水,立即心動,她心裏一直愛着易寒的,這一點已經無須懷疑,隻是她一直不肯表白,更不會當着易寒的面對他說出來,在離開京城前往南疆時,她就打算把這個秘密永遠珍藏在心裏,亦不會再見到易寒了,戰場就是她的歸宿,盡管她隻是個女子。
席夜闌彎下腰來,掏出手帕,想要爲他擦拭臉上的露水,又生怕被他發現,伸出去的手竟在半空停了下來。
讓女子猶豫糾結是一件十分不妙的事情,席夜闌做不出決定來,卻突然站了起來,狠狠的踢了易寒一腳,冷喝道:“起來!”
被踢痛的易寒頓時驚醒,連忙起身,很是無辜的看着席夜闌。
席夜闌冷聲道:“你睡在我屋子門口幹什麽?”
易寒應道:“難道你會讓我睡在你的屋子裏?”
席夜闌咆哮道:“當然不可能!”
易寒淡淡道:“那我隻好睡在外面了,這還用問嗎?”
席夜闌一時竟無言以對,僵了一會之後說道:“跟我走。”
易寒歡喜道:“幹什麽去?”
席夜闌冷硬道:“用餐!”
易寒跟上去道:“我還沒洗漱呢?”
席夜闌停了下來,突然改變方向往院子中間走去,易寒好奇的跟了上去,突然席夜闌端起放在井口的一桶水朝易寒身上潑去,将易寒潑成落湯雞。
席夜闌對着目瞪口呆的易寒淡道:“洗的夠徹底了,這會沒有那麽多廢話了。”
易寒怒道:“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的上級。”
席夜闌懶的理會,話也不說一句轉身就走。
易寒望着臭脾氣的席夜闌,卻有些無奈的笑了一笑,他xing情随和,都不是很在乎。
用過早餐之後,席夜闌才讓下人給他送來幹淨的衣衫。
易寒似乎把一大早的事情給忘記,問道:“要不我們到外面逛逛。”
席夜闌冷淡道:“沒這個興趣。”
易寒道:“在離開京城之前,我想去碧雲寺祭拜一番,祈求國泰民安,你有什麽心願未了嗎?不如一同前往。”
聽到碧雲寺,席夜闌表情突然變得怪異,猶豫一會之後,點了點頭道:“好。”
易寒笑道:“夜闌,看來你也是個誠心信佛之人。”
席夜闌道:“你等着,我去換一身衣衫。”穿着這一件素白的孝服出門卻不太合适。
一會之後,席夜闌換了一身清秀素白的裙裝走了過來,淡道:“走。”
兩人走在前往碧雲寺的道路上,陽光明媚照she在道路兩旁嬌豔充滿生命力的花草上面,給人一種溫暖而富有生機的感覺,這讓席夜闌不由自主的想起最後一次來到碧雲寺的情景,上一次她失魂落魄,傷心yu絕,一個人行走着,顯得那麽的孤獨。
周圍的環境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這一次身邊多了一個同行陪伴的人,心情也變得輕快了許多,突然朝充滿閑情逸緻的欣賞風景的易寒看了一眼,上一次我心無寄托,這一次他卻就在我的身邊,隻是我就站在你的身邊,你卻不知道我心裏愛着你。
易寒似乎感覺到席夜闌在看着自己,突然扭頭朝她望來,露出微笑。
席夜闌看到他的微笑,心頭猛的一顫,隻感覺他的笑容是那麽那麽璀璨奪目,那麽溫暖入心,讓她毫無抵抗力,她感覺自己臉紅了,爲了掩飾自己的情感,故意惡狠狠的瞪着易寒,惱怒道:“盯着我幹什麽?”
易寒輕輕一笑,說道:“夜闌,我想說我們是不是走的太快了,你看,周圍的景se是如此的美麗動人,我們是不是該慢慢走着欣賞呢?”
席夜闌聞言,看着周圍的花草美景,突然感覺生命是如此美好,他就在自己的身邊,自己還有什麽苛求呢?一切已經滿足了,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腳步。
易寒一直在暗示席夜闌,希望她能夠領悟到,他爲什麽不直接向席夜闌挑明,因爲他了解席夜闌的xing子,若是直接挑明,驕傲的她非但會一口否認還會惱羞成怒。
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易寒悄悄隐蔽的靠近她的身邊,席夜闌不知道沒有察覺到兩人已經靠的很近還是并不反感易寒的靠近。
易寒嗅着她嬌軀散發出來的幽香,有一種感覺,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充滿活力,生動的女子。
兩人慢步前行,彼此都不說話,卻有種無聲勝有聲的感覺。
易寒想知道她現在心裏在想些什麽,忍不住朝她臉容看去,卻發現她并沒有似平時一般緊繃着俏容,卻露出柔和的微笑,看來此刻夜闌的心情不錯。
易寒盯了太久,被席夜闌察覺到,她突然朝易寒望去,易寒立即扭過頭去,咳咳了幾聲,裝模作樣道:“夜闌,你發現沒有,什麽花這麽香,濃的都嗆到我了。”
席夜闌冷淡道:“我什麽都沒聞到。”
“是嗎?”說着嗅了嗅鼻子,東張西望的搜尋起來,突然轉到席夜闌的身上。
席夜闌露出不悅的表情,立即與易寒保持距離,不讓他太靠近自己,狠狠橫了他一眼,旋即又淡然而冷漠的模樣。
易寒恍然大悟道:“我說呢,什麽花兒這麽香,原來是夜闌你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
席夜闌知道他是故意調戲自己,冷冷道:“你夠了,再口出輕薄之言,我便讓你知道什麽是臭?”
易寒哈哈大笑:“你放屁。”這話一語雙關,卻讓席夜闌立即露出窘态來,想不到易寒會當着她的面說出如此粗鄙無禮的話來,俏臉yin沉下來,突然不顧髒污從路道旁邊捉了一把泥土,就要塞入嘴巴大張,哈哈大笑的易寒嘴裏。
易寒一躲,沒讓席夜闌得手,半邊臉卻是讓席夜闌抹上了泥土。
易寒佯裝驚吓道:“夜闌,你想幹什麽?”
席夜闌繃緊俏臉道:“讓你知道什麽是臭。”說着上前。
易寒拔腿就跑,席夜闌立即快步追了上去。
一個在跑,一個在後面追趕着,倒似一對正在打情罵俏的情侶。
追趕中的席夜闌感覺随着奔跑,自己的心變得越來越暢快,變得越來越快樂,看着前方拼命奔跑的身影,心中暗暗道:“我要一直追趕下去嗎?我能捉住你嗎?”那個因爲疾速奔跑而衣衫鼓動的身影,似乎在引誘并鼓勵她,追上去,不要放棄。
念頭剛起,席夜闌發現自己身體有永不疲倦的力量,速度變得快的驚人,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飛了起來,越來越接近逃跑的易寒。
終于靠近易寒的身邊,席夜闌露出得意的微笑,腳下用力一蹬,将易寒整個人撲倒,兩個人貼在一起,慣xing的朝一邊的道路滾下去。
席夜闌騎壓在易寒身上,雙腿夾緊易寒的腰際,手裏的泥土朝易寒的嘴巴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