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敬來見,驚訝道:“将軍不必準備一下。”畢竟鎬京不近,算是出遠門,總要跟家眷交代一下,他卻那裏知道易寒早就做好準備了。
易寒笑道:“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出發,若是子敬旅途勞頓,那就多休息一日,晚上我也好陪你逛逛京城,明日再走”。
齊子敬忙稱不必,一切以易寒爲主,易寒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
易寒也不想浪費時間,也就不再客套了。
此行,齊子敬隻帶了兩個随從,是兩個年人,寡言少語,舉止正經嚴肅,易寒從他們的外表舉止也能判斷出他們的身份,定是護衛一類的人物。
兩人見到易寒,像易寒施禮,易寒笑道:“路上一切從簡低調,不必多禮”。
齊子敬介紹道:“這兩人是西王府的最頂尖的高手,這個是成風,這個是周翔,一路上由他們護衛可保證将軍周全”。
易寒笑了笑,“那就有勞兩位了”。
兩人應道:“将軍客氣了,這是我們的本分”。
四人騎馬離開京城,衣着裝扮普通,沒有擺場,倒也不容易成爲别人的焦點。
幾日之後便踏入西王府管轄的地界,這大東國西邊多山,天然的地理環境限定了其道路要道較少,路道不甚寬敞暢通,其繁榮比之江南地區也就大大不如,不過西部也有其地理環境沉澱下來的化特色,多鄉縣村寨,少都城大府,西部地區還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少數民族繁多,這些少數民族,由于交通不便,閉塞在小山村内,極少與外界交流,難被同化,依然保留有自己的化傳統。
鎬京,易寒來過,但是每一次都是匆匆趕路,未能像現在帶着一顆邊走邊賞的心态,有齊子敬這個本地人介紹,易寒也收獲頗多。
這會四人行走在并不寬敞的山道之上,西部不似江南地區,人煙密集,道路四通八達,城縣之間距離不遠,在西部除了似鎬京這樣的大都城,其他地方幾乎是同樣一種面貌,放眼望去,滿是山巒,就算有村寨,也是被掩蓋于林木之,難以窺見,加上人煙僻靜,想找個人來問路都難,所以一兩天沒有見到人是很正常的,最好是有個熟悉地理環境的人帶路,每走一段路就能找到一處落腳的村寨。
四人已經在山路上走了一天了,路上沒有遇到半個人,四人啃着幹糧,飲着壺内的存水,倒也不受饑餓之苦。
水壺裏的存水已經差不多完了,成風、周翔兩人去尋水,補充水源,易寒和齊子敬也剛好停下來歇息一下。
易寒望着滿目蒼翠,奇山峻嶺,不禁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齊子敬走了過來,笑道:“将軍累了吧”。
易寒笑道:“子敬,你可别小我,領軍打仗的時候更辛苦,可還不是熬過來了”。
齊子敬笑道:“那是,那是,原本可以走大道,将軍爲何要抄近路呢?”
易寒笑道:“早一日抵達,免得讓子明等久了”。
齊子敬笑道:“也快不了多少天,小路難行,時不時還要挨餓挨渴,是不是得不償失了”。
易寒指着周圍美麗的景色,說道:“子敬,現在我們身處此境此景,難道不是一種收獲嗎?若是走大路,何能得見這等美景,又何能真正了解西部,大路隻是皮毛外表,這小路才是西部的脈絡骨髓啊。”
齊子敬笑道:“原來将軍是想借此機會了解西部”。
易寒道:“山清水秀撫育出來的是怎麽出采的人兒”。
齊子敬沒有接話,瞻望遠處說道:“怎麽成風、周翔兩人還沒有回來”。
易寒道:“不着急,這裏地形複雜,樹木茂盛難辨路況,應該要多費些時間”。
這時兩人突然聽見從不遠的地方傳來一對男女的争吵聲,說話的口音有些怪,兩人争吵的語速很快,卻也聽不清楚這對男女在吵什麽?
易寒好奇的朝齊子敬去,希望他能解開自己的疑惑,齊子敬笑道:“聽口音應該是居住在本地的彜族人”。
易寒問道:“子敬,你可聽清楚他們在吵什麽?”
齊子敬道:“他們說得是彜族土語,我隻能聽出個一二分,有一個詞語我聽出來了,膽小鬼。”
易寒哈哈笑道:“那你到底是聽出來點什麽沒有”。
齊子敬搖了搖頭。
易寒笑道:“我過去這彜族人到底長的什麽樣子,順便也好勸勸架”,說着便順着聲音走去,齊子敬也跟了上去。
易寒走進林木叢,隻見一個穿黑色窄袖斜襟上衣和多褶寬長褲,紮着頭帕的男子走在前面,身後跟着一個女子,穿着連體長裙,系着藍色腰帶,身上飾品繁多,耳墜、手镯、排花,顯眼的少數民族風格打扮。
女子緊跟在男子的後面,不停的說着話,男子似乎說不過女子,不時應上幾句,給人感覺就是一對鬧着矛盾的小情侶。
易寒露出微笑,感覺有趣,見他們吵架,但也覺得溫馨。
突然男子似乎說了話激怒了後面的女子,女子吼叫一聲,易寒正驚歎這個似嬌滴滴的女子能發出老虎一般的聲音時,女子狠狠的朝男子後背撲了上去,一下子就把那身材健壯,肩厚頸粗的年輕男子給撲壓到地上。
女子騎壓在男子的身上,雙手按住男子的脖頸,将男子的臉深深的埋入土裏,嘴裏還念念不休的罵喊着,那個強壯的男子被女子壓在身上,卻也不敢反抗。
易寒有些訝異,朝齊子敬望去,顯然心裏無法接受這個女子的潑辣野蠻,齊子敬搖了搖頭,笑道:“我也不知道,據我所知彜族女子能歌善舞,雖熱情大方卻也是很溫柔的”。
易寒笑道:“那這個一定是特殊品種”。
齊子敬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引起了女子的注意,插壓着男子的手停了下來,朝易寒這邊望來,俊俏的臉蛋一訝,顯然奇怪會在這裏遇到兩個漢人男子,待見兩人放肆的笑聲,這才恍悟,俏臉一冷,朝這邊怒罵了幾聲。
易寒雖然聽不懂她的話,當從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是在罵人,報于莞爾一笑,表達自己的善意和無心。
女子顯然在氣頭上,并不接受易寒的和善,不屑的移開目光。
健壯的男子好像也發現了什麽,擡起頭朝易寒這邊望來,沾着泥土的臉表情有些忸怩,起來有些害羞,又低下頭去,不敢多一眼。
這真是颠倒了,嬌滴滴的女子潑辣野蠻,強壯的漢子卻表現的忸怩羞澀。
易寒帶着好奇的心裏走了過去,忍不住想接近兩人,弄清楚他們在吵着什麽,說道:“夫妻多恩愛,神仙也不怪,爲何吵的這般厲害,還動手動腳呢”。
齊子敬聞言覺得好笑,又哈哈大笑起來了,隻感覺将軍實在是逗,說出這種話來勸架。
女子冷硬喝道:“滾開!”
這兩個字帶着點口音,不過易寒卻能夠聽明白,莞爾一笑,“妹子,你怎好這般兇殘對待你的情郎,難道你忘記了他昔日對你的好,理應給予溫柔回報”,易寒也不知道兩人吵架的原因,不過總感覺這個女子有些過分。
女子又喝道:“你滾不滾開!”
易寒輕輕搖了搖頭,女子突然從男子身上站了起來,從腰間捉起一把小巧的竹弓,迅速又從右邊的小兜裏掏出一支一尺長的箭,拉弦瞄準易寒。
易寒怎麽都覺得都是小孩子的玩具,沒有半點震懾力。
齊子敬卻立即喊道:“小心,這箭上有毒,被射了身體很快便麻痹不能動彈”,這弓箭是彜族獵物的工具,小而輕巧可随身攜帶,箭尖塗有麻藥,可獵殺野獸,遇到危險亦可自保。
齊子敬話剛說完,女子感覺到危機,目光一冷放箭朝易寒射去,易寒輕輕一閃靈巧躲了過去,卻聽到“哎呀”一聲疼叫,卻射了站在身後齊子敬的大腿上。
女子冷笑一聲,有些得意,又捉起一箭拉弦瞄準易寒,冷聲道:“滾!”
易寒迅速趕到齊子敬的身邊,“子敬,可有性命之危?”
齊子敬苦着臉道:“倒是沒有性命危險,不過我的身體怕是一會便動彈不了了”。
易寒寬心道:“那還好”,着齊子敬大腿上的箭傷,隻是輕輕紮入肉裏,并不深,沒有傷及筋骨,這小而輕巧的弓箭隻是爲了麻醉敵人獵物,卻不傷人性命,若是此女見面就殺人,易寒可就不會留情了,來她隻是警告。
那健壯漢子走了過來,易寒警惕性的朝他望了一眼,男子停下腳步,從腰兜裏掏出幾片草藥,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易寒點了點頭,男子才繼續前進,走到齊子敬的身邊,迅速拔掉箭矢,齊子敬痛叫一聲,漢子已經将草藥在手碾碎,敷在傷口上。
“虎頭,你幹什麽?”野蠻女大聲喝道。
“他們是人,又不是野獸,你怎好朝他們射箭?”這個叫虎頭的男子應了一聲,話也同樣帶有點地方口音。
女子朗聲回道:“他們是什麽人你都不知道,你就幫他們,若他們心存不軌怎麽辦,你這頭蠢豬”。
易寒接話道:“兩位,我們沒有惡意,路經此地,剛才聽到争吵聲,所以才走過來。”
虎頭回頭朝易寒抱于憨憨一笑,這一笑又增添了易寒對他的好感,覺得這個壯漢很淳樸。
女子冷聲喊道:“你給我回來!”
這名叫虎頭的男子聞言,老老實實的走到女子的身邊,讓易寒感覺這男子實在是太老實了,在這個女子面前幾乎沒有任何的發言權,易寒想爲他說幾句話,又覺得這是人家小情侶的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打,自己憑什麽插手,也就沒有開口,轉身朝齊子敬望去,這才發現齊子敬已經倒在地上,身子一動不動,臉上表情也僵着了,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用兩隻眼珠子向易寒使着眼色,這副模樣怪異極了。
易寒忙蹲下去把他扶着坐了起來,問道:“子敬,你怎麽了?”
齊子敬依然隻能轉動的眼珠子,卻說不出話來,女子大概是見齊子敬模樣好笑,又惱他剛才放肆大笑,咯咯笑了起來,“活該!”
雖然剛才大嗓門,展現其潑辣野蠻暴躁的一面,但是這笑聲倒也似銀鈴一般清脆動聽,彜族女子從小就練就一副好歌喉。
易寒狐疑的朝剛才給齊子敬敷藥的男子望去,難道他剛才都是在裝的,男子忙道:“我剛才給他敷的草藥,隻能讓他早點行動自如,卻沒有辦法一下子就好,這藥效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退”。
女子不悅道:“虎頭,你跟他說這麽多幹什麽,我們走吧,回去再說”。
剛才不是吵的很兇嗎?怎麽這會又似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易寒倒是被兩人搞得捉摸不透了。
這時,傳來成風、周翔兩人的喊叫聲,易寒朗聲喊道:“在這邊”,兩人迅速循聲趕來,兩人見易寒扶着坐在地上的齊子敬,表情一驚,正要開口詢問何事,易寒忙做了個動作,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不要暴露身份,據他所知,這些少數民族經常與管家産生矛盾,對官家之人沒有好感,無非是西王府要征收賦稅,征收賦稅原本是情理之,隻不過這些少數民族也本與世無争,自足自給,突然來了一幫人,要求他們交出一部分的糧食和禽畜,這個問題從西王來到西部成爲藩王就存在至今。
兩人低聲問道:“将軍,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易寒應道:“沒事,齊大人箭,身體暫時麻痹,沒有性命之危,你們不必擔心”。
兩人目光突然冷冷的朝那對小情侶望去,壯漢有點不知所措,女子卻立即拉起弓弦,一臉警戒。
易寒道:“你們不要動手,他們沒有惡意”。
壯漢用帶着地方口音的聲音道:“是啊,我和姐姐都沒有惡意的”。
直到此刻,易寒才知道原來他們不是一對小情侶,而是姐弟,想起剛才兩人的舉動,這倒容易接受許多。
成風低聲道:“将軍,我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水源,怕耽誤太長時間,所以就先回來了”,說着朝這對姐弟了一眼。
那女子似乎也知道易寒等人的困難,微微一笑,低聲在壯漢耳邊說了幾句,壯漢表情一訝,也低聲說了幾句,似乎在商量着什麽,隻見女子堅決的搖頭,樣子不肯讓步。
兩邊都打着自己的主意,易寒知道自己應該坦誠告之,來打破雙方的僵局,“我們路過此地,還請兩位幫上一幫,在此謝過”,說着深深鞠了一躬。
女子原本冷眼相視,見易寒鞠了一躬,表情猶豫起來了,加上虎子說道:“姐姐,幫幫他們吧,樣子他們不是壞人”。
女子朗聲道:“好,跟我們來吧”。
易寒喜道:“這裏謝謝妹子了”。
女子不悅道:“你不要亂叫”。
易寒莞爾一笑,隻聽虎子道:“姐姐名叫什衣,我叫虎子,我們都是阿約家的”。
女子不悅道:“虎子,你跟他們說那麽多幹什麽?”
虎子應道:“這樣他們才方便稱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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