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與那女子說起來都不認識,可是她就是肯細心的照顧她,這樣好的女子實在是太少見了。
準備了一套嶄新幹淨的衣衫,又燒了一盆熱水端到柴房,那女子喝了水之後還是暈迷不行,不過氣色明顯有了好轉,人可以幾天不吃飯,但是絕對不能幾天不喝水,小喬探查了她的氣息,發現氣息平穩,微微放下心來,心想,等她醒來,再給她弄點粥水補充身體所需營養。
小喬蹲了下來,脫掉這個女子身上那套邋遢髒臭的衣衫,随着衣衫的褪下,慢慢的小喬發現這女子身上有越來越多的傷疤,她的後背,她的雙腿,她的雙臂都有着數不盡傷疤,這些傷疤或因爲傷了厲害留下了很深的傷痕,或淺淺的如一樣縱橫交劃着,小喬越越心驚,這個女子應該受到怎樣深的傷害她,她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迹,隻感覺她十分的可憐。
小喬擰幹毛巾給女子擦拭着身體,每當毛巾滑過哪些傷疤的時候,她就似乎能見尖銳的東西割裂她的血肉的景象,心悸着卻又忍不住想要落淚,僅僅因爲見她的傷疤就如此,若是親眼見她遭受哪些苦痛又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她沒有親人嗎?她沒有朋友嗎?爲何任她一個人流落受苦,本身她這個樣子就讓人了很辛酸了。或許她的親人,她的朋友不願意再接受她這個醜陋的像怪物一樣的人,又或者她不跟讓人到她變成這個樣子,回想起她驕傲的眼神,小喬覺得很有可能,她不願意讓别人知道她變成這個樣子,所以她甯願一個人孤獨四處流浪着。
生怕這女子身體虛弱而着涼了,擦拭幹淨她的身子之後,小喬迅速用早就準備好的衣衫給她穿上,着柴房的環境,覺得這又亂又髒,環境惡劣的柴房怎麽适合病人居住呢,剛好戚兒不跟自己住了,空置出來一張床剛好用上。
小喬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将這女子搬到自己的屋子裏,小喬将自己的床讓給了這個女子,讓她身子平着躺下,剛給她蓋上被子,突然這女子卻醒了過來,沒有感情的着她。
小喬忙道:“你醒了,你放心,這是我的屋子,我見你昏迷不省人事,所有就将你背了回來”。
女子沒有說感謝的話,甚至她一句話也沒有開口,眼睛平靜的垂閉下去,似乎自己跟小喬沒有任何關聯,小喬幫不幫自己,她都無所謂。
小喬習慣了她的沉默,說道:“你先躺着,我去弄點粥給你補補身子”,說着迅速走了出去,對于那女子的冷漠,小喬對自己的行爲沒有半點後悔,幫助别人豈是爲了得到回報,隻不過對得起自己心那份良知。
小喬走後,女子這才睜開眼睛,自從變成這樣之後,她表情的流露都是在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躺在柔軟溫暖的床上面了,隻感覺又回到了曾經,隻是感覺,真相卻沒有變,時光是真正流逝了,再也尋找不回來。
一會之後,小喬端回來了一碗粥,着那女子,說道:“假如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來喂你吃下”,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似在施舍,而是雙方平等的。
女子凝視了小喬,一會之後露出微笑,小喬着她那張醜陋的臉,可是卻感覺她的微笑很是動人,心想她以前一定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因爲她的笑容,因爲她身上流露出來的驕傲。
女子露出微笑,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女子的聲音如她的容貌是幹澀、醜陋、沙啞的,小喬表情一訝,女子微笑的昂起頭,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小喬發現一道很深的傷疤橫在她的脖子之上,她明白了,女子的聲音變的如此難聽,是因爲她的聲帶受到了傷害,女子雖然拒絕了她,但是她的友好不似一開始冷漠還是讓小喬很高興的,她知道這個女子很驕傲,所以也不強求,将粥水端到她的面前,生怕太燙了,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小喬的舉動讓女子想起了自己曾經的貼身婢女秋淩,感受到了親人般的溫暖。
不錯這個醜陋的女子正是易寒認爲早就去世的甯雪,當日她從山崖掉了下去,容貌毀了,身子也傷的凄厲破碎,當她醒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被一個西夏的老婦人所救,甯雪着自己半死不活,苟延殘喘的樣子,真想死了一了百了,可笑的是她卻連自盡的能力都沒有。
足足在床上養了半年的傷,她才能夠下地走路,這半年多來她的情緒從一開的激動變得接受這個現實,其這個善良的老婦人的關懷照顧也讓她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麽死去,而辜負老婦人的一片心血,甯雪堅強的活了下來,并勇敢的面對醜陋的自己,平日幫助老婦人勞作來回報老婦人的恩情。
甯雪曾思考過自己現在爲了什麽而活着,僅僅爲了回報老婦人的恩情,僅僅爲了不讓老婦人一番心血白費了,但其實她心裏明白,她的内心深處還有一點希望之火在燃燒着,甯雪活着隻想再見到易寒一面,可是她又不願意讓易寒見自己這個樣子,她内心的痛苦煎熬遠遠比當初與易寒鬧決别要強烈許多,死與生,愛與别,這些人生最悲痛難受的情感隻是她内心痛苦極少極少的一部分。
她遠在西夏聽到了易寒要與李玄觀成親的消息,她下定了決心,跋涉千裏爲的就是遠遠的易寒一眼,僅僅隻爲了他一眼這麽簡單,然後她知道自己的一生可以畫上句點了。
傷感嗎?其實世間不如意事常有,自己隻不過是不幸運罷了。
甯雪吃完了粥水,對着小喬微笑道:“你是個好心腸的女子”,見小喬目光戚戚的着自己,眼神透出同情,卻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淡道:“你不必同情我”。
小喬忙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甯雪道:“我現在一無所有,沒有什麽可以回報你的,隻能向你說聲感謝”。
小喬道:“沒關系,不必客氣,我不能見死不救,不過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遵守”。
甯雪道:“請說”。
小喬道:“我是偷偷将你帶進府裏來的,我希望你不要走出這個房間一步,可以嗎?”
甯雪點了點頭道:“好”,一語之後問道:“我在府外見這裏喜氣洋洋,是不是府裏要辦喜事”。
小喬笑道:“是啊,再過兩天,我家少爺就要成親了”。
甯雪道:“你家少爺這兩天一定很忙吧”。
小喬道:“少爺這些天是忙得招呼不過來,不過這兩天他好像失蹤了,又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
甯雪微微一笑道:“你家少爺真是個怪人,都快要成親了,人卻跑得無影無蹤”。
小喬道:“少爺以前雖然放蕩不羁,不過回來之後卻是穩重了許多,我相信他一定是有什麽急事耽誤了,否則絕對不會将成親的大事當做兒戲”。
甯雪問道:“你家少爺還好嗎?”
小喬聞言有些訝異,她怎麽這麽問,難道她認識少爺,問道:“這位小姐,你認識我家少爺嗎?”
甯雪淡道:“麒麟将軍之名,就是三歲小孩也知曉。”算是回答小喬的問題。
小喬道:“少爺失蹤了三年多了,前些天才回來,變了蒼老了許多,穩重了卻也沒有以前活躍開心了”。
甯雪喃喃道:“失蹤了三年多,這三年多他都去哪裏了呢,他豈能放任他的那些紅顔知己不理,李玄觀他也放的下嗎?莫非他一直在尋找自己”。
易寒确實回到西夏帶着一絲僥幸搜尋甯雪的下落,三個月之後,他卻絕望了。
說起易寒,甯雪不必詢問,小喬卻娓娓道來,似乎在她眼易寒的事永遠也說不完,提起易寒,小喬的表情變得神采飛揚,充滿着快樂。
甯雪豈會辨别不出眼前這個好心腸的女子對易寒心生情愫呢?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你家少爺?”
小喬吓了一跳,忙道:“你不要亂說,我隻是個小小的婢女”。
甯雪微微一笑,“在愛面前是不分身份尊卑的,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自由,有個不敢”。
小喬一臉若有所思,卻問道:“小姐,那你是爲了什麽而來到這裏呢?”
甯雪着小喬,剛要說話,小喬卻道:“不要欺騙我,我當時你的眼睛就有一種感覺”。
甯雪問道:“什麽感覺呢?”
小喬道:“爲了什麽而活着,爲了什麽而到來”。
甯雪淡道:“我仰慕你家少爺,想親自他一眼,你相信嗎?”
“啊!”小喬有些驚訝,旋即卻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世間仰慕少爺的女子又豈在少數,是自己想的太深了,小喬問道:“僅僅爲了我家少爺一眼”。
甯雪笑道:“是啊,就爲了一眼”。
小喬道:“你賴在那裏就爲了少爺一眼”。
甯雪嫣然一笑,說道:“我本來想一眼就走,誰知道你家少爺一直沒有出現,我等得太久了,也就懶得動了,卻不是賴,反正我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呆在那裏都是一樣”。
小喬寬慰道:“小姐你不要這樣說自己,人活着就有它存在的意義,例如可以照耀在明媚的陽光,可以呼吸到空氣。”
甯雪輕輕一笑,“你能幫我嗎?”
小喬問道:“幫你什麽?”
甯雪道:“在你少爺成親之前到他”,見小喬表情一訝,淡道:“不爲難你,我在暗處偷偷一眼就好了”。
小喬“哦”的一聲,“那好,等少爺回來了,我引他過來這邊,讓你在門縫裏偷偷他一眼”,小喬覺得對方這個要求還不算過分,若真是讓兩人見面可就有難度了,這小姐這般模樣,一旦在人前暴露,一定會在府内引起轟動的。
甯雪微笑道:“多謝,請問怎麽稱呼你”。
“你叫我小喬就好,小姐你能”。
甯雪應道:“我叫甯雪”。
“甯雪?”小喬總覺得這個名字念起來有些熟悉,可卻沒有什麽印象,卻笑道:“那我就叫你甯小姐吧”。
甯雪笑道:“隻是一個稱呼,你叫喚的自然就可以了。”說起西王府的小王妃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是“甯雪”二字,知道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小喬隻是把甯雪二字當做一個人的代号,卻沒有想的太深入。
小喬和甯雪聊開了之後,覺得對方很健談也很随和,不似自己想象那麽的冷漠,自己與這甯小姐才認識沒多久,就如此合聊,感覺兩人很投緣的,或許小喬沒有發現,自己與甯小姐有一個共同感興趣的話題,那就是關于易寒,陌生人之間如果有一個共同的話題,很快就會變得熟絡。
夜深了,兩女才分别睡下。
隔日一大早,小喬又似往常一般早早的來到易寒的房間裏,這些年易寒沒在府裏,她從不斷缺,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易寒打掃收拾房間,雖然房間幹淨整齊的一塵不染,但是她還是每日如此。
打開窗戶,讓陽光照入屋内,清掃屋内少的可憐的灰塵,這些沒幾下就做完了,卻總想再找些活可以幹,突然想到什麽,走到房間裏一處隐蔽的角落,那裏又一張橫桌,桌子上隻放着一件東西,用灰布掩蓋着。
灰布掩蓋的是一個人的靈牌,小喬知道易寒很多秘密,她守口如瓶卻從來不對任何人說起,灰色的布上面有一層厚厚的灰塵,讓喜愛整潔的小喬着礙眼,少爺曾親口吩咐,這張桌子上的東西不準任何人觸碰一下,兩年前的一天,我打掃房間一時忘記了易寒的吩咐,見桌子周圍布滿了灰塵,也沒多想就打掃了一下,當時她就發現桌子上有一個人的靈牌,少爺如此重視,這個人一定對他很重要,也是他潛藏在内心深處的秘密。
小喬喃喃自語道:“少爺,小喬沒有忘記你的吩咐,可是你自己卻把這小姐給忘記了,你回來了,卻也不清楚上面厚厚的灰塵,小姐在天之靈該多傷心啊,這些事情就讓小喬幫你做吧”。
小喬走近橫桌,掀開灰布,一層厚厚的灰塵蕩了開來,小喬再一次見靈牌上的那幾個字故賢妻甯雪之靈位。
甯雪!她突然間明白了甯小姐說出自己的名字時,自己爲什麽會感覺有印象了,便是跟靈牌上的名字一模一樣。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很快小喬就否定了這個判斷,一個是生,一個是死,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這隻是巧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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