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從林黛傲的笑聲聽出她的苦澀無奈,苦澀自己的命運,無奈遇到一個不該去愛的男子,易寒問道:“你後悔了嗎?”
林黛傲沒有回答這個老掉牙的問題,她輕輕道:“你快回去養傷吧,我沒事了,以後你也不必來找我了,我也不會去糾纏你,從今往後,我們再沒有任何的關系”。
易寒道:“黛傲,難得能見你如此的闊達。”
林黛傲苦澀道:“我不闊達能行嗎?莫非讓我再殺你一次。”說着輕輕的搖頭:“我不想,我真的不想,請諒解我昨夜失去了理智”。
易寒道:“那好吧,在離開之前我有一個要求”。
林黛傲問道:“什麽要求?”
易寒道:“讓我在你身邊照顧你,直到你的傷勢完全恢複,你要我們從此恩斷義絕,可是我卻欠你太多,這一次就讓我來回報你的恩情,以後就兩不相欠了”。
林黛傲猶豫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點頭道:“好吧”。
易寒了解林黛傲,所以他知道她一定會答應的,有時候跟她講生意好過講人情,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林黛傲沒有理由拒絕,易寒知道,受過心理創傷的林黛傲不會再相信自己的真心,自己說了無數次要娶她,可結果都是隻是口頭承諾,沒有實現,而且她等來的卻是一個自己要與别人成親的消息,林黛傲心裏已經對自己的話懷疑了,所以自己說沒有在欺騙她,會娶她,她才會發笑,她不相信,這些話說再多也是廢話,而這會他也不需要再向林黛傲證明什麽,當娶她的那天就是最好的證明,而這一段時間他必須要與林黛傲藕斷絲連,心若完全枯萎了就再也救不活了。
易寒留在了淑德府代替了瓶兒的位置來照顧林黛傲,易寒從來沒有如此悉心的照料一個女子,林黛傲是第一個。
一天很快的就過去了,這一天兩人并沒有說多少話,間有着隔膜,不似以前那麽自然,林黛傲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都要恩斷義絕了,還要親近幹什麽,另外一方面是易寒規規矩矩,也不再似以前那樣逗林黛傲了,他隻是做好自己的本分悉心照料林黛傲。
夜剛黑,易寒給林黛傲炖了魚湯,這原本是瓶兒的分内事,如今換成易寒來做。
林黛傲嘗了一口,覺得味道還不錯,她山珍海味什麽沒有吃過,能入她口的,自然是不錯,心暗忖:“想不到他還有如此好手藝,我卻從來不知,到底這個男子還有什麽我不了解的,原本印象清晰的易寒又突然間感覺很模糊,不透”。
易寒問道:“怎麽樣?”
林黛傲實話道:“很好吃”。
一句話之後兩人又安靜起來了,一個吃着魚湯,一個站着守候,過了一會,林黛傲突然問道:“你馬上要成親了,不是應該很忙嗎?”
易寒笑道:”也管不了那麽多,在你的傷害未好之前,我暫時不會離開”。
林黛傲“哦”的一聲又沒有說話了。
喝完魚湯之後,林黛傲道:“我全身粘糊糊的,想洗個澡”。
易寒道:“你現在的身子不适宜洗澡,還有你腿上的傷口不能沾水。”
林黛傲心裏想說真是多事,叫你去準備就去準備,說那麽多話幹什麽,從來沒有别人違背自己的決定,昨夜的折騰,這會她能聞到自己身上的異味,對于有身份有地位的林黛傲來說,她不能忍受自己的身上有異味,她淡淡道:“你去準備吧”。
易寒笑道:“好。”說完走了房間去準備。
林黛傲着易寒的背影,暗忖道:“還不如讓瓶兒來服侍我呢”,雖然易寒來服侍她不方便,但是林黛傲卻不準備換掉,這完全就不是一個分量的,與他認識這麽多年,她何曾得到過易寒的照料,隻可惜當她得到了,并可以随意差遣易寒的時候,卻是最後一次,她傷感着,并希望時間過的慢一點,竟有種一天就這樣過去了的蒼茫。
一會之後,易寒端來了盆水,林黛傲已經易寒又在跟自己開玩笑,難道讓她蹲在這個盆裏沐浴嗎?他又來故意刁難自己了,易寒卻打消她的疑慮,說道:“你不能洗澡,我來給你擦擦身子吧”。
林黛傲一愣,易寒卻擰幹毛巾,帶着熱氣的毛巾輕輕的擦拭林黛傲的臉容,林黛傲愣愣坐着,任易寒施爲,見他給自己擦了臉容,脖頸之後,又擦拭自己的小臂雙手。
易寒問道:“後背要擦一下嗎?”
林黛傲沒有回答,易寒就轉到林黛傲的身後去,掀起她的上衣,光潔柔膩的後背暴露在空氣讓林黛傲感覺有些刺刺的涼意,突然感覺濕熱的毛巾覆蓋在後背上,輕輕的擦拭起來,感覺後背變得清爽起來。
突然林黛傲身子一顫,她感覺到易寒在解開自己抹胸的系帶,這時隻聽易寒道:“放松,别緊繃着身體”,他的語氣很平和,讓林黛傲自然了許多,她感覺兩人已經親密到可以相對,可又缺少些什麽。
易寒出乎林黛傲的意料,十分老實,擦拭她的後背之後就被抹胸系帶給系上,放下她的衣衫。
易寒轉到林黛傲的前面,了她幾眼,林黛傲心裏突然緊張起來,他會不是要給我擦拭前面,我該怎麽拒絕他呢,可我爲什麽要拒絕呢。
林黛傲胡思亂想起來,心裏忐忑不安,但是易寒并沒有這方面的意思,說道:“你稍等一會”。
端着水走了出去,一會又重新換了熱水走了進來,在林黛傲的跟前蹲了下來,脫掉她的鞋子,挽起她的褲腿,将她一對小腳放在盆裏面,手掌很毛巾輕輕的擦拭她的小腿。
林黛傲感覺舒坦的馬上就要睡過去了,她微微垂下眼皮,可是突然又強行睜開,她不想讓這美妙的時光在不知不覺過去,随着易寒輕柔的動作,林黛傲内心湧現出一股溫暖,暖洋洋的讓人忍不住要留下眼淚,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嗎?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很快樂,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她後悔了,後悔說要與他恩斷義絕,就算做朋友也可以。
擦拭之後,林黛傲感覺身體清爽了許多,易寒走了,卻讓瓶兒來給她敷藥,因爲她的傷口實在臀腿,他并不好代勞。
林黛傲趴在床上,瓶兒給她敷藥,見原本白晰勝雪的肌膚出現了密密麻麻,斑斑點點的細小傷痕,讓人了覺得惋惜,她也不敢多語,隻是認真的敷着藥。
林黛傲卻心裏有話,憋不住想找個人傾訴,自從春兒嫁人之後,瓶兒算是她身邊親近的人,突然說道:“瓶兒,你是不是感覺奇怪”。
瓶兒“啊”的一聲,點頭道:“小婢卻是感到十分困惑”。
林黛傲輕輕一笑,“他是我喜歡的人,是我想嫁的人,可是他馬上就要與别的女子成親了”。
“啊”,瓶兒聞言驚訝一聲,這怎麽可能,還有男子抛棄夫人選擇别的女子,夫人又美貌又尊貴,世間又有多少女子可與她相比,頓時卻無言以對。
林黛傲問道:“倘若是你,你會如此應對?”
瓶兒思索道:“小婢不知道,不過小婢一定會很傷心很氣憤,恨不得殺了他吧”。
林黛傲道:“倘若我不想殺了他,又不想放棄他,該怎麽辦呢?”
瓶兒想了一想之後,應道:“那夫人就利用你的身份地位把他給搶過來”。
林黛傲一訝,突然回望瓶兒。
瓶兒怯怯道:“夫人,我說錯了嗎?”
林黛傲微笑道:“沒有,隻是我想不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其實”其實是你的不用搶也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要搶也是搶不到的,這些話她并沒有說出來,她何嘗沒有用過一些手段,可是有用嗎?
給林黛傲敷完藥了之後,瓶兒道:“夫人,你放心,這些傷痕很快就會不見了”。
林黛傲心暗忖:“我甯願這傷永遠好不了”,嘴邊淡道:“好了,你退下吧,我有點困了”。
瓶兒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道:“夫人,易先生一直在門口候着,你有什麽事情喊一聲就可以”。
林黛傲一訝,卻沒有出聲。
躺了下來,房間裏靜靜的,外面也沒有任何的聲響,林黛傲卻忍不住想起屋外的易寒來,她的腦子在胡思亂想,想了許多的問題,最後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的時候,突然驚醒起來,剛才她做了惡夢,夢見自己傷害了易寒,易寒對自己露出仇恨的目光,他帶走仇恨的目光離開,自己喊着追着,突然絆倒了就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居然眼眶濕了。
突然屋門被推開,匆疾的腳步聲和易寒的聲音同時傳來:“黛傲,你怎麽了”。
林黛傲輕輕應道:“我做了惡夢”。
易寒道:“沒事了,隻是夢,不是真的”,說着點燃了屋内的燈火,朝床邊走了過來。
林黛傲見易寒,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立即安定下來,隻感覺有他在,什麽事情也不必害怕。
易寒拿着手帕擦拭她頭上的汗水,輕聲道:“沒事了,你好好休息,我在門口守着,不會有事的,我先出去了”。
林黛傲突然将易寒喊住:“其實你可以在屋内待着”。
易寒一愣之後,微笑道:“好的!”
他關上房門,熄了燈,就做了不遠的椅子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林黛傲這會卻全無睡意,想和他說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裏矛盾,就在這種矛盾的心情,易寒卻累的睡着了,趴在桌子上發出平穩的呼吸。
林黛傲心裏一暖,有種被人關心呵護的感覺,猶豫了一會之後還是下床給他披上被單,做完這一些之後才心滿意足的睡下,其實付出就算沒有回報也是欣慰快樂的。
林黛傲隔日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午,她從來沒有這麽晚起床過,昨夜睡着太安穩了,太舒心了,她感覺自己變得輕松自由了,什麽事情也不必理會,而以前早早起來就要計算一天要做的事情,當所有的事情做完之後,發現一天就過去了,累得必須要睡下休息了。
林黛傲習慣性的朗聲喊道:“瓶兒”。
一會,推門進屋的卻是易寒,易寒笑道:“你醒了?”說着上前服侍林黛傲更衣穿鞋,端來熱水讓她洗漱,這些之後,等待她的是一頓香噴噴的飯菜。
易寒笑道:“不知道你吃慣了山珍海味,這些家常菜你習慣不習慣”。
林黛傲淡道:“沒關系。”心裏卻深深道:“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易寒笑道:“那好”。
林黛傲夾菜品嘗起來,菜是香的,滋味卻是甜的,突然朝易寒瞥去,見他站着在擦拭臉上的汗迹,臉龐沾上了些油污,做飯的麻煩林黛傲也知道,難免也沾上些油污柴煙,心暗忖道:“這種日子還能剩下多少”。
易寒道:“你先吃着,一會我來收拾碗筷”。
林黛傲吃着這些又香又甜的飯菜,突然卻悄悄的流下眼淚,“我應該用什麽才能買你一輩子做我的下人”。
易寒再次進來的時候,林黛傲已經擦幹淚痕,讓易寒不出痕迹來。
易寒問道:“晚上你想吃什麽?”
林黛傲應道:“随便,隻你随便”。
易寒應道:“好吧”又走了出去。
她一個人在屋子裏坐着,望着院子外面明媚的陽光,隻感覺人生是如此的美好,以前的歲月都虛度了,自己每日都匆匆的就過去了,從不留戀這暖烘烘的陽光,甚至生怕陽光照到自己,灑出汗水來。
她走了出去,沐浴在有些熱的陽光下,呼吸着院子裏的空氣,感覺活着是如此的美好。
瓶兒疾步走來,“夫人,林太保來了。”
林黛傲聞言,心暗忖:“爺爺一定很擔心!”說着淡道:“帶路”。
瓶兒問道:“夫人,你的傷?”
林黛傲淡道:“無礙,快走,莫讓爺爺等久了”。
那夜林太保原本快去快回,怎麽去了易府之後,卻被易天涯給繞糊塗了,在易府想了一整夜還是想不明白,當發現天已經亮了,又疲憊的睡了過去,醒了之後,又糾結這個問題,似乎理清了一些頭緒又去找易天涯讨論,聊到最後又被易天涯繞的糊裏糊塗,人老了記憶也差,直到今天早上才想起林黛傲,這才匆匆的趕回來。
林太保見林黛傲走了進來,立即朝她去,卻見她臉紅血潤,氣色不錯,心暗忖:“難道她想開了,這樣最好不過,黛傲果真是經曆過風雨的人”。
林黛傲道:“爺爺,你回來了”,坐了下來卻也不問去易府的事情。
還是林太保主動提出來,“黛傲,我與易天涯和易寒當面對質,易寒承認了你說的全是真的,我本來是想給你讨公道的,可是說着說着,就變得沒有公道可讨了”。
林黛傲好奇道:“怎麽說沒有公道可讨?”
林太保道:“易天涯說準備将你娶過易家門,這不就沒有存在欺騙感情一說了,那還有什麽公道可讨,我覺得不對,又理不出清楚其的聯系來”。
林黛傲隻聽見最關鍵的一句話,就是易寒要娶她,這種事情經過易天涯和爺爺當面證實,那可就不是普通的口頭承諾,幾乎等于名正言順的訂婚,她聽到這句話心裏是驚喜萬分的,快樂的想象隻小鳥一般飛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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