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似乎不願意和他的姐姐走的太近,走在易寒的身邊,這個叫什衣的女子又不願意和易寒走的太近,這樣一來虎頭就避開了什衣,與什衣保持了一段的距離,虎頭看起來憨厚可是卻不愚笨。
易寒與虎頭攀談起來,從交流中知道了這對姐弟的全名,一個叫阿約虎子,一個叫阿約什衣,虎子說他們的村寨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當易寒問起,爲什麽他們不呆在村寨卻出來在這裏的時候,虎頭頓時啞巴了,表情猶豫了一下,這才低聲道:“我不想村寨裏的人知道我們姐弟在吵架。”
易寒“哦”的一聲,莞爾一笑:“我看你們吵的很兇,你們到底在吵什麽呢?”
虎頭低聲道:“姐姐是這樣的,從來聽不進别人的意見,凡事若不肯如她的意,她就糾纏不休”。
易寒笑了笑,表示對他的同情,同時也認可了虎頭的說話,從剛才的一些列舉動就可以判斷出什衣比較強勢,潑辣野蠻,不跟你講道理,這樣的女子較難相處,可對易寒來說,實在太好對付了,比起深沉狡猾的甯霜之輩,這什衣隻算是個雛兒。
易寒并沒有打斷,他已經看出虎頭心裏憋屈,這一打開話匣子,自己就算不問,他也會說出來的,果不其然,隻聽虎頭道:“姐姐讓我去鎬京,可是我不想離開這裏。”
易寒問道:“爲什麽不想離開這裏?”
虎頭道:“我一直都在生活在村寨,頂多也是有一次跟人到了幾十裏外的縣城,我覺得外面的世界對我來說太陌生了,并不适合我”。
易寒笑了笑,大部分人對陌生環境總有一種惶恐不安,但是不克服這個心裏,踏出第一步,就永遠無法見識到更精彩的東西,易寒還是希望虎子能夠到外面走一走,而不是一輩子永遠呆在一個小村寨,平淡度過一生,追求平淡的是那些曆經磨難滄桑,心生厭倦,例如他自己,現在他倒是反而适應呆在一個與世無争的地方,易寒笑道:“虎子,習慣是需要時間的,隻要你習慣了外面的人和事情,你的心中就不會有那種惶恐不安真靈九變。”
虎子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惶恐不安?”
易寒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他閱曆深厚豈會看不出虎子的心事,倒也沒有向他解釋。
虎子被易寒當做個孩子摸了下頭,欣然接受,憨憨一笑:“大叔,我應該怎麽稱呼你呢?”
易寒聽他稱呼自己爲大叔,差點沒噴出來,苦笑道:“我姓易,你叫我易大叔好了”。
虎子笑道:“我第一眼看到易大叔的就知道大叔你不是壞人”。
“爲什麽呢?”易寒笑着問道。
虎子應道:“因爲,我從大叔的眼中看到了友善,就想動物一樣,兔子見到人眼神是驚吓,野獸見到人是帶着殺意。”
易寒問道:“那我的眼神像什麽?”
虎子應道:“像家養的牛羊,不怕人也不懷惡意”。
易寒哈哈大笑起來,他這雙眼睛被列入色狼的行列無數次,倒第一次被别人說像溫順老實的牛羊。
什衣聽到笑聲,轉過身冷冷的看了易寒一眼,從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是對易寒一點好感都沒有,看了易寒一眼之後,什衣立即又将目光鎖定在虎子什麽,希望用眼神來警告虎子,不要和陌生人走的太近了。
虎子隻是迎了一眼,立即避開姐姐的目光。
什衣冷哼一聲,轉身腳下步伐加快了一些,她倒成了孤立一人了。
易寒見虎子似乎有些膽子,出聲轉移他的注意力,“虎子,爲什麽你姐姐要讓你去鎬京呢?”
虎子道:“最近都在傳,鎬京有個大戶人家要招親,聽說那個招親的女子長的跟天仙一樣,姐姐希望我去試一試,赢得美人歸”。
易寒聽虎子這麽說,立即明白了,依齊子敬在西王府的身份地位,齊家是相當有勢力的人家,普通人若成了齊子敬的女婿,可就一步登天了。
易寒問道:“這麽好的事情,你爲什麽要拒絕呢?”
虎子歎息道:“村寨裏的姑娘都看不上我,那個天仙一般的小姐又怎麽會看的上我,不是癡心妄想嗎”。
易寒打量了虎子,笑道:“你身強力壯,長的也不錯,爲什麽村寨裏的姑娘看不上你”。
虎子道:“我們姐弟喪父喪母,從小就相依爲命,村寨裏的人都看不起我們姐弟兩,我們整天被人在背後說閑話,又有哪個姑娘想嫁給我,一起遭殃呢,我也心裏清楚,也就不敢高攀了”。
易寒笑道:“看來你姐姐是希望你能成功把那個長的像天仙一樣的小姐娶到手,出人頭地,也讓你們村寨的人大吃一驚,從此之後揚眉吐氣”。
虎子悶悶不應,願望都是美好的,可現實是殘酷的,這簡直就是在做白日夢。
易寒問道:“你的心裏可有意中人?”
虎子聞言表情一愣,旋即臉紅耳赤,神情有點忸怩羞澀,易寒哈哈大笑:“你不必回答了,我明白了”。
虎子卻黯然的垂下頭,沒有說話的興緻,沉默不語,埋頭走路。
易寒看見遠處炊煙袅袅從林木叢中飄上來,他知道村寨到了。
虎子說道:“前面的村寨就是我們彜族人居住的地方”。
什衣帶着易寒走進村寨。
易寒感覺自己似走進了一個新的世界,彜族人的建築格局與漢人完全不一樣,各式民居屋舍,土房,木房,幹欄房,散落着各處,并沒有聚集在一處。
而村寨所處的位置正好在群峰聳立中間,可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淙淙溪流聲,易寒一路走着,一路觀察地形,這個村寨位于地勢險要的高山坡地,依山傍水,向陽避風,站在高處視野遼闊,可清楚看見河流,數片分布開來的耕地及一處占地比較寬闊的水草牧場。
易寒點了點頭,自給自足,有險可守,有路可走,倒像是一座牢不可摧的城堡。
深入村寨,開始遇到村寨裏的彜族人,這些人對于易寒幾個不速之客顯然很是好奇,目光紛紛朝他們飄來,心裏猜測他們是不是來收購手工飾品的漢家商人,隻是他們對陌生人懷有警惕性,并沒有主動上前詢問。
這是從另外一條路走過來三個人,是一對男女和一個中年人,這對男女的衣着比起虎子、什衣還華麗鮮豔一些,青年男子身體修長健實,相貌俊朗,少女肌膚是小麥色的健康膚色,一張鵝蛋形美人俏臉,一雙靈動有神的眸子是她身上最出采的地方,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透着清澈純真的氣質,身上卻背着一把與她身材不搭配的大弓,身後跟着一個中年男子,背着一隻中箭的獵物。
兩夥人碰面,走在最前面的年輕男子咧嘴露出笑容,朝什衣說了一番易寒聽不懂的彜族土語,什衣陰沉着臉,冷冷回應了幾句,年輕男子哈哈大笑,淡淡的朝易寒幾人身上瞥了一眼,便繼續前進分道揚镳。
少女目光朝虎子和什衣望來,又好奇的打量了易寒幾個不速之客一眼,易寒在目光與少女交接的一瞬回報于和善的笑容,少女大方的咧嘴一笑,燦爛的笑容下露出潔白的牙齒,便背着大弓随着年輕男子離開娛樂之妹妹是少時最新章節。
易寒望着三人漸漸遠離自己的視線,突然聽見什衣冷冷的對着虎子罵道:“窩囊廢!”
易寒這才發現虎子一直埋着頭,臉紅的跟喝了烈酒一樣,心中莞爾,看來這少女便是虎子的心上人。
虎子被什衣罵了一句并沒有回應。
什衣見虎子的樣子,露出無奈的表情,對着易寒道:“走,前面不遠就是我家”。
易寒在村寨看見不少在外圍修建土牆,籬笆,内有院落的門戶,原本以爲什衣的住處也應該差不多,怎麽什衣卻将他們帶到了一間“草房”門前,語氣冷硬的說道:“到了!”
說眼前的屋子是一間草房一點也不過分,屋子頂部是用帶杈的樹杆架,樹杈上疊放枝條,鋪上稻草形成屋脊,前排是垂下來的地方是屋檐,從較粗的木頭捆紮上樹條作椽,外面用樹條和稻稈做成籬笆。
易寒覺得用簡陋寒酸四個字來形容恰如其分,問道:“虎子,這就是你家?”
虎子不好意思的憨憨一笑,“我家窮,沒有什麽經濟來源,建造不了漂亮的房子”。
什衣也不多言,先一步走進屋子,留下虎子來招待他們,本來她就和這幫陌生人沒有什麽好說的,易寒等人就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裏休息,過了一會隻見屋子裏飄起炊煙,看來什衣已經在爲他們準備吃的了,看到這裏易寒心裏對什衣有了更深一點的認識,虎子性格懦弱,原本兩人無父無母在村寨裏受人輕視小看,什衣若不再強勢一點,兩人可真的就任人欺淩了,什衣作爲姐姐,這個家也是她在支撐着。
易寒見虎子坐在屋檐前發呆,走了過去坐在他的身邊問道:“虎子在想什麽呢?”
虎子咧嘴一笑,“大叔,我在發呆”。
易寒問道:“我們在村寨裏遇到的三個人到底是什麽人?”
虎子一愣,神情有些恍惚,應道:“他們是沙馬家的人,沙馬赤爾是我們村寨的村長,剛剛走到最前面的是沙馬的長子,叫沙馬爾也,村寨的許多姑娘都喜歡他,後面那個是她的妹妹......”虎子停頓了一會才道:“她有個很動聽的妹子,叫烏各,我知道村寨裏有好多漢子都喜歡烏各”。
易寒不知道烏各這個名字到底動聽在什麽地方,不過他卻知道虎子暗戀這個叫烏各的少女,笑道:“虎子,你也喜歡她,對嗎?”
虎子一愣,臉唰的又紅了起來,卻點了點頭。
易寒問道:“那你剛才遇到她,怎麽不跟她說話呢?”
虎子漲紅着臉,吞吞吐吐道:“我怕烏各不理睬我”。
易寒笑道:“虎子,你若連接近她都不敢,又怎麽有機會赢得她的芳心喜愛呢,我告訴你不必害怕,也不怕出醜,我們漢人有句話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你原本沒有擁有,何不鼓起勇氣大膽争取一下呢,反正就是最後失敗了,你也沒有損失”。
虎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結巴道:“可是我一見到她就緊張的說不出話來,有一次我捉了一條魚送給她,她卻沒要”。
易寒笑道:“當時她是什麽反應?”
虎子道:“我遞過魚,說了句給你,她笑了幾聲,沒有收下也沒有說話,就走開了”。
易寒心想,看來這個叫烏各的少女心中對虎子不存在愛慕,不過她溫和友善的性格倒是可以成爲突破口,他沒有辦法幫助虎子,這種事情一定要靠他自己,就算他想爲虎子提供一些建議和辦法,明日就要離開這裏了。
這時什衣走到門口,喊道:“虎子,來端東西”。
虎子應了一聲,迅速起身走了進去,端來了兩碗東西,一碗遞給易寒,“給,大叔!”說着又端着另外一碗朝成風兩人走了過去,素來寡言少語的成風也感受到虎子的好奇,說了聲“謝謝”。
易寒看着碗中的東西,卻是一碗蔬菜雜錦,其中還飄着一些豆皮和說不上名字的東西,好多天啃着幹糧,沒有吃到熱乎乎的東西,雖然這碗粗糧雜錦算不上是美食,但易寒幾個卻吃的津津有味,當然連話都說不出來的齊子敬例外,這老小子盯着一旁吃的不亦樂乎的成風,周翔,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用過這一頓晚餐之後,虎子不知道從哪裏抱來了幾捆稻草,鋪在屋子前的屋檐前,不好意思道:“我們屋子小,沒地方供大叔你們居住,就請大叔你們居就一晚,這山裏面入夜有些冷,這些稻草可以保暖”。
易寒爲了讓虎子不心存内疚,哈哈笑道:“今晚有稻草可卧,終于不必挨凍了。”
夜漸漸黑了起來,遠處村寨亮起的燈火也陸續熄滅,易寒幾人趕了一天了路,也疲倦了,卧在稻草上分别睡下。
突然易寒被輕輕的腳步聲驚醒,發現身邊不遠的成風,周翔也同時睜開了眼睛,隻有齊子敬一個人呼呼大睡。
三人都沒有輕舉妄動,隻見從茅屋内走出來一個身影,靠着月光卻可以辨認出是什衣,易寒心中好奇,三更半夜的,什衣想幹什麽。
隻見什衣走到門口,望了易寒幾人一樣,易寒三人立即閉上眼睛裝睡。
什衣怕驚吵到他們,放輕腳步,安靜的走到院子中間,隻見她端了一盆水放在地上,又拿了一張小凳子坐在旁邊,易寒更是好奇,她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