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雪輕輕一笑道:“總算沒有耽誤了大事”。
小喬應道:“是啊,我就知道少爺不會這麽沒有分寸”。
突然兩女又聽見外面一陣喧嘩,似乎有人在大喊大叫的,甯雪問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小喬道:“甯小姐,我再出去看一看,你屋裏呆着,千萬别亂跑”。
甯雪點了點頭。
小喬走出屋子,掩好房門,順着喧嘩聲傳來的方向尋去,府裏的其他下人也聞聲走了出來,紛紛好奇發生了什麽時候。
一會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少爺抱着戚兒在府裏奔跑起來,大喊大叫,時不時又哈哈大笑,搞的大家一頭霧水,不知道少爺犯了什麽神經。
被易寒抱着的戚兒也成爲了衆人的焦點,她喊了幾句“爹爹,快停下來”,奈何易寒歡喜若狂,卻根本沒有聽見,夢真的女兒一直是他的心病之一,如今病愈了,易寒何能不感覺暢快淋漓,他悶憋了好久,是該好好發洩自己的情緒一下了。
戚兒突然看見小喬,似看到救星一樣,大喊道:“小喬姐姐!”
易寒與夢真有個孩子雖然是隐秘的時候,但畢竟小喬是馮淑賢身邊親近的人,她還是了解一些事情的,立即就是判斷出,少爺是因爲找到自己的女兒而欣喜若狂,見戚兒呼喚自己忙走上前去。
拉着易寒,喊道:“少爺,你别再跑了,戚兒已經吃不消了”。
易寒情緒這才收斂下來,應道:“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小喬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替少爺高興”。
易寒說道:“小喬,這是我的女兒”。
小喬低聲道:“少爺,不要聲張,你馬上就要跟李小姐成親了”,一語之後朗聲對着圍觀的人喊道:“沒事了,大家都回去忙”。
易寒這才恍悟,自己高興過頭了,這會府内賓客如雲,若是自己突然冒出一個女兒來,自然會對李家造成很大的影響,難免胡亂猜測起來。
戚兒道:”小喬姐姐,你讓爹爹放我下來”。
易寒笑道:“不必央求小喬,爹爹現在就放你下來”。
戚兒落地之後,說道:“小喬姐姐,我的琴還在屋子裏,我想過去拿”,她想拿着琴彈給母親聽。
易寒道:“好,那我也随便過去歇下腳。”
小喬聞言,心裏有些緊張,這會甯小姐在屋子裏,若碰面定會把少爺和戚兒給吓到了,少爺若問起來,自己該怎麽回答呢?說道:“戚兒,你這等着就好,我這就過去給你拿出來”。
戚兒卻道:“不必勞煩小喬姐姐你,我自己拿就好”,說着朝自己以前住的屋子走去,戚兒剛剛被易寒折騰的夠嗆,心想,我一會彈琴給爹爹聽,說不定他就肯靜下來,琴音能平撫人的情緒,她也知道這個道理。
小喬忙快步追了上去,說道:“那我前面帶路”。
戚兒剛才被易寒抱着勒的腿有點酸,這沒走幾步,突然腳下一軟就要摔倒,跟在後面的易寒卻把她給揪住,說道:“還是我來抱你”,說着也未等戚兒同意就将戚兒再次抱在懷中。
這會易寒沒有似剛才那般瘋癫,倒讓戚兒好受了一下,似剛剛緊緊将她勒住,她可吃不消,感受到易寒的關懷,戚兒輕聲道:“謝謝爹爹”。
易寒哈哈大笑:“這是應該的”,望前面望去,這會小喬卻跑的不見了蹤影,他也認識小喬的屋子,抱着戚兒徐步走去。
小喬奔跑的返回自己的屋子,推開門喊道:“甯小姐”。
甯雪見小喬跑的氣喘籲籲,一副緊張的模樣,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小喬上氣不接下氣說道:“少爺要過來了,你快找個地方躲一躲”。
甯雪心頭一顫,也緊張起來,她可不能跟易寒見面,轉身向屋子裏迅速巡視了一圈,卻沒有發現有那個地方可以躲避,小喬的屋子并不大,擺飾也不多。
小喬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急道:“你先到屋外随便找個地方躲起來,這屋内沒躲的地方”,說着忙拉着甯雪走到屋外,指着左邊說道:“你往左邊走,那邊人煙僻靜”,那邊是易寒居住的地方,比較幽靜。
甯雪也沒有多想就順着小喬的指示往左方向迅速離開,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易寒看見,堂堂一個西王府的小王府,天之驕女如今卻似過街老鼠,連人都不敢撞見。
甯雪剛走,易寒抱着戚兒就到來了,小喬平複自己内心緊張的心情,說道:“少爺,屋内請。”
易寒笑道:“小喬,說起來,我們也好久沒有坐下來聊一聊了。”走進屋子,看見房間整潔幹淨,贊道:“小喬,你還是這樣,一點也沒有變”。
戚兒道:“爹爹,放我下來,我要去拿琴”。
易寒放戚兒下來,坐了下來,小喬問道:“少爺,我去給你泡杯茶”。
易寒拉住她的手,說道:“不必了”。
小喬的手被易寒捉住,臉蛋唰的頓時紅了起來。
易寒也感覺到了小喬的變化,輕輕松開手,“小喬不必麻煩了,坐下來說話”。
小喬紅着臉道:“好,少爺,說什麽呢?”
易寒笑道:“我要感謝你啊,是你将戚兒帶回府裏,我們父女今日才能相聚”。
小喬輕輕道:“少爺,任誰看見戚兒如此可憐都是會這麽做的。”
易寒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好好感謝你,小喬,你有什麽願望,盡管直說,少爺辦的到一定幫你完成”。
小喬忙道:“少爺不必了,小喬沒有任何要求”。
易寒不悅道:“你我之間相處認識都超過二十年了,何必這麽客氣,盡管大膽的說,少爺的爲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小喬見易寒有些不悅,心裏爲難,硬着頭皮道:“少爺,那就讓小喬今晚再服侍你”,以前易寒入睡都是小喬服侍他更衣睡下,一直等易寒躺下睡着了她才會離開。
易寒一訝,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好!”照理他不應該答應小喬這個要求,可是剛才自己信誓旦旦的說要滿足她任何要求。
戚兒抱着玄觀送給她的那把珍貴的綠绮琴走了過去,說道:“爹爹我要告狀,你爲什麽欺負小喬姐姐”。
易寒一訝,“我什麽時候欺負她了”。
戚兒道:“爹爹,你爲什麽要逼小喬姐姐嫁人,小喬姐姐傷心的都哭起來了,她不想嫁人”。
小喬驚訝的叫了起來,想阻止戚兒已經來不及了,忙喝道:“戚兒,不準你再說了”。
戚兒很是尊敬小喬,忙閉嘴不講。
易寒也心裏明白,心中暗忖道:“戚兒,你年紀還小,如何能懂大人之間錯綜複雜的感情關系,我不逼小喬嫁人,可就要毀了她一生的幸福。”
易寒笑了笑道:“沒事,小喬,我确實欺負你,但是少爺的心日月可鑒”。
小喬紅着臉說道:“少爺,那天我心情不好就找戚兒傾訴,所以”
易寒笑道:“可你說的都是心裏話,都是真話”。
小喬無言以對,想而不敢想,想斷而割舍不下,她已經退了三步,隻要能夠永遠照顧少爺,難道這樣還不行嗎?
甯雪朝左邊離開,舉起衣袖遮住自己大半張臉隻露出兩隻眼睛,生怕突然撞見人,把人給吓到了。
想尋找一個暫時可以躲避的地方,可所見不是花草樹木,就是亭榭走廊,卻那裏有地方可以躲,她早不是當初那個武技高強的甯雪,摔下懸崖之後能似個正常人一般走路已經不錯了,那裏還能夠飛檐走壁。
倒是如小喬所說,這邊人煙僻靜,沒撞到人,甯雪沿着走廊集中注意力,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甯雪巡視周圍一圈,卻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剛好看見左邊有一扇門,臨急之下,推門走了進去。
這會已經是晚上了,若是屋子有人必然點亮燈火,可是屋子裏卻是一片漆黑,甯雪現在雖然是個普通人,可是她的機智卻一點也沒有退步。
甯雪躲在門裏面,靜靜傾聽外面的動靜,隻聽見那腳步聲越來越響,朝這邊靠近,心想他該不會就湊巧住在這間屋子,果然!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
甯雪迅速往内屋走躲,心中自嘲,一會若是被我吓死,隻能算你倒黴。
隻是那人在門口停下卻沒有推門進來,似在幹着什麽,一會之後走廊上屋檐的燈籠亮了起來,腳步聲越來越遠,卻是走了,原來隻是過來點亮燈籠的。
甯雪輕輕一笑,自嘲自己今日竟落得連人都怕見到。
門外亮着燈亮,燈光透射進屋,依稀能辨屋内場景,甯雪匆匆一瞥,第一印象這是一件幹淨整潔的屋子,第二印象,屋子擺飾簡單,卻藏不少,倒不像是個下人住的地方,住這屋子的人在府裏一定是有身份的人。
她也不能在屋子裏躲着,一會這屋子的主人回來,自己豈不是成了甕中之鼈,感覺外面那人走遠了,這才從隐蔽處站了起來,打算靜靜離開。
突然頭卻撞到桌子了,一物從桌子上滾落下來,甯雪也不知道是什麽,眼疾手快,伸手穩穩的接住,苦笑一聲,自己成了驚弓之鳥,連自己躲在桌子底下都不知道,她剛才見這桌子上鋪着一塊垂地的布,感覺是個躲藏的好地方就鑽了進來。
鑽了出來,把東西放回原位,轉身離開,突然又回頭,她剛才好像看見什麽,仔細打量那物,卻是一塊靈牌,湊近一看,隻見上面寫着:“故賢妻甯雪之靈位”幾個字。
甯雪猛的将靈牌拿到手中,她一眼就認出這是易寒的筆迹,心頭一悸,頓時激動的無法呼吸,這是易寒親手刻的嗎?賢妻兩個字眼深深的紮入她的心頭,淚水頓時無聲滾滾落下,嘴邊喃喃念着“賢妻”,嘴邊卻露出辛酸的微笑,可恨!可悲!
甯雪手掌撫摸靈牌的表面,這是易寒爲她設下的靈牌,她卻似在撫摸易寒的臉一樣,是那麽的溫柔,手指肌膚陷入凹入的刻字之中,能感受到那筆畫中透出來的悲痛欲絕,這是絕字啊!
你以爲我死了嗎?你卻不知道我沒有死,成了如今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易寒我知道你很傷心,但請你原諒我不能讓你知道,我還活在這世界上,有你對我永遠的惦記就足夠了,今生能與你相戀一場,我無怨無悔,盡管你與我悲劇收場,卻不能扼殺這段深刻真摯的感情。
甯雪目光癡癡,回憶起自己與易寒的每一個瞬間,在金陵與他調情歡笑,在西王府爲他弑父殺兄,做一個最冷酷最無情的女子,卻做一個最癡情的愛人,爲了易寒的名聲,她又強忍心中的思念和愛意拒他于千裏之外,不肯接受他苦苦的懇求,當易寒有性命之危的時候,自己又不顧一切奔馬相救,在墜入懸崖的那一刻,她以爲一切都結束了,可上天似乎又在折磨她,讓她以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活了下來,讓她活着卻繼續摧殘的搖搖欲墜的靈魂,世界最堅強的人是你應該死去,卻又咬牙活着。
易寒與李玄觀成親,自己非但落在如此凄慘局面,而且還要看着易寒與别的女子成親,可是甯雪釋懷,她的内心已經堅強的再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摧毀,可是僅僅看到這塊靈牌,她堅強的内心瞬間卻被最鋒利的矛給洞穿,情感崩潰,無力自抑。
甯雪哭的心都空了,哭的眼淚都幹了,她舉起衣袖輕輕擦拭靈牌,将靈牌放回原位,那就讓這塊靈牌永遠的留着。
決然走出房間,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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