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道:“母親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張氏頓時恍悟,喝道:“剛才你一直在聽?”
蘇洛點了點頭,此刻,她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她終于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可以正大光明嫁給易寒而歡喜不已,另一方面,她又因爲母親的行爲而感到爲難,再如何不是也是她的母親,她爲人正直,可作爲兒女的,若是不從,是爲不孝,仁孝能兩全啊,卻必須做出選擇,其實最好的選擇就是躲避,可是她卻還是出來面對了。
張氏笑道:“你聽到了也好。”指着易寒道:“這個人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
蘇洛朝易寒看去,卻沉默不語,一臉痛苦爲難。
易寒見了,十分心痛,心中暗忖:“不是讓你在暗中聽着就好,怎麽還出來”,他清楚,這種情景,蘇洛會非常痛苦難做,無奈道:“你何苦出來,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蘇洛道:“就算她有天大的過錯,也是我的母親”。
張氏聞言冷笑道:“原來你與他是一夥的,很好,我的親身女兒居然聯合外人來算計自己的母親,我生了一個好女兒”。
蘇洛誠懇道:“母親,你知道我的爲人,我向來是幫理不幫親,此事已經過了三十來年了,結果已經無法改變了,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早該淡了,母親何必耿耿于懷,何況易大人雖然不講人情,但也是秉公辦事,不是故意針對,就算易大人真有什麽不是,母親當年欺騙他,讓他郁郁不歡,也扯平了,易大人已經過世了,母親......”
“啪”的一聲,張氏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蘇洛的臉蛋上,這一巴掌含怒而揮,扇的蘇洛踉跄後退幾步。
易寒見狀,怒發沖冠,脫口罵道:“老婆娘,我從來沒有見過似你這般不講道理,心胸狹隘的人,你能生一個如此心胸寬闊的女兒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分,你敢再動她一根汗毛,我絕對饒不了你”。
蘇洛捂着火辣的臉,垂下頭,卻冷聲道;“易寒,你給我閉嘴!”
易寒道:“蘇洛......”
蘇洛喝道:“你閉嘴!”
易寒不再言語,隻見張氏哈哈大笑:“都到了這個地步,大仇不得報,我活着也沒有什麽意思,難道我打這個不孝女出出氣都不可以”,說着居然似個潑婦一般的朝蘇洛沖了過去,将蘇洛撞到牆角上,将一肚子的怒火發洩在蘇洛身上,蘇洛也不反抗,任張氏打罵。
易寒對着小姑道:“小姑,快點”。
聽到這話,小姑反而停了下來,低聲道:“你糊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你隻會添亂”。
易寒憤慨道:“這已經不是僅僅是家務事這麽簡單了”。
小姑猶豫了一會之後,搖了搖頭道:“讓蘇洛來處理。”
易寒見蘇洛挨打,急的喊了出來:“蘇洛,你還手啊,就算她是你的母親也要分個是非對錯”。
蘇洛也不應,直到張氏打累了,卻依然罵道:“你還手啊,你有膽子聯合外人來計算我,卻沒膽子還手”。
蘇洛突然跪了下去,淚水悄悄滑過臉頰,輕輕道;“母親要打要罵,洛兒絕不還手,自古父母打兒女是天經地義的,隻要母親能夠恍悟,回頭是岸,就算将我打死,我也不會有半點怨恨”。
這一番話,可謂至孝,讓易寒感慨,母女二人怎會有如此大的差别,小姑說的沒錯,自己根本插不了手,蘇洛太善良仁孝了。
這會蘇洛被打的滿身是傷,一臉悲戚痛苦,讓易寒看了十分心痛,爲人母的張氏卻被仇恨和憤怒沖昏所吞噬,一手搶過海棠手裏的棍棒,朗聲道;“好!我就将你這個叛逆女打死,從小你就老與我作對,若不是你暗中幫助那賤人母子,我又怎麽會他們壓在頭上,今天你又幹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打死你,我就當沒有生你這個女兒”。
說着高高掄起棍棒朝蘇洛頭上揮了下去,蘇洛閉上眼睛,易寒驚叫出聲:“小姑!”
小姑早就對這張氏恨得滿臉怒容,世間竟有這種女子,竟有這種母親,擋在蘇洛的面前,單手捉住那個揮下去的棍棒。
張氏朝小姑臉上看去,隻見一張鬼臉,表情猙獰恐怖,似要将她生吞活咽一般,“鬼啊!”張氏吓得踉跄後退幾步,絆到倒在地上的海棠,腳下一失,額頭重重的撞在牆壁上,頓時不省人事。
蘇洛喊道:“母親”,爬到張氏的身邊,将張氏抱在懷中,痛哭起來。
易寒心中感慨,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他本懷着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心态,不予張氏計較,可是直至此刻,張氏還不知悔改,這樣惡毒的女子活在世上就是個禍害,長痛不如短痛,死了也圖個清靜,是的,易寒此刻懷有私心,巴不得張氏已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小姑走了過來,邊解開易寒身上的束縛,邊低聲問道:“我做的好不好?”
易寒吓得緊張的噓了一聲,小姑微微一笑,轉身朝哭的悲傷的蘇洛看去,笑容立即收斂,表情變得肅穆,她不想看到蘇洛痛苦爲難,所以她幫蘇洛解決這個難題,她早有殺了張氏的念頭。
易寒恢複自由,走到蘇洛的身邊,看着這個哭成淚人的女子,感到十分悲傷,這麽善良的女子爲何這般多災多難,他也不說話,彎下身子,伸出手指去探查張氏的鼻息,輕聲道:“蘇洛,你莫要悲傷,你母親還沒死”。
蘇洛立即回神,“易寒,快輩她回房,我去請大夫過來醫治”。
易寒将張氏背了起來,心中怪異,這個女人剛剛要殺了他,這會他卻要挽救她的性命,看着眉目有些僥幸欣喜的蘇洛,看着她臉頰晶瑩的淚珠,看着她那張和善溫柔的臉,易寒卻感覺隻要她開心,就算爲她做任何事情也願意。
離開密室,匆忙将張氏背回房内,放在床上,蘇洛對着易寒道;“你在這裏守着,我立即去請大夫”,說着匆匆離開。
兩人都凝視着蘇洛的背影,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東西,卻也沒有出聲交談。
屋内燭光瑩瑩,這會卻已經是深夜了,兩人坐了下來,小姑朝床上不省人事的張氏看了一眼,淡道:“還要她活着嗎?”
易寒應道:“你沒有看見蘇洛眼神中的僥幸欣喜嗎?先看看再說”,語氣顯得十分煩惱。
小姑道:“可這是個死結,又如何來解?”
易寒沉聲道:“我此行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弄清楚我和蘇洛的關系,将她帶走,至于其它的事情我也不去理會,多行不義必自斃,惡人自有惡人磨”。
小姑淡道:“你覺得蘇洛有可能跟你走嗎?”
易寒決然道:“那我就将她強行帶走!”
小姑應道:“就算你能帶走她的人,也帶不走她的心。”
易寒生氣道:“那你說怎麽辦?”
小姑笑道:“我知道你很苦惱,可你也不該對我發脾氣,又不是我給你出的這個難題,怎麽辦?我也不知道怎麽辦,走一步看一步呗”。
易寒點頭道:“也隻好如此了”。
小姑笑道:“别愁眉苦臉了,笑一個,想想你現在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扒光蘇洛的衣衫,難道不值得開懷大笑嗎?”
易寒無奈道:“小姑,這個時候你還在開玩笑”。
小姑好奇道:“我似在開玩笑嗎?你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嗎?”
易寒誠懇道:“在獲知真相的那一刻,我隻有一個念頭,就算蘇洛以後不必如此糾結痛苦了,她可以正大光明的成爲易夫人,她承受了那麽多的苦難,老天終于回報她了,可是事情的發展卻不似想象中那麽順利”,說着朝躺在床上的張氏看了一眼,歎息一聲。
小姑道:“早知道就不應該知道去探清楚真相,你帶着蘇洛遠走高飛。”
易寒道:“不探清真相,蘇洛與我在一起又如何會獲得坦蕩,她承受太多了,我隻想現在無論有什麽困難,由我來一力承當,父輩的恩怨我放下了,老婆娘對我的仇恨我也放下了,甚至她做出許多惡事來我也放下了,隻希望她能恍悟,回頭是岸,可就算我這麽做,卻還不夠,還無法解決問題,小姑,你說我現在該怎麽做呢?”
小姑微笑道:“我有辦法,但我卻不打算告訴你”,隻要易寒似蘇洛一般将張氏當做親生母親看待,他就能設身處地的體會到蘇洛的感受。
易寒一訝,卻沒有問,他身心疲憊,隻想好好休息一下,緩緩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
小姑走到易寒的後背,手指輕輕的揉着他的眉心,卻也什麽話都沒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洛連夜将大夫請來,她甚至看都沒看易寒一眼,就領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