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裏古的選擇,讓大東國聯軍處于很糾結的境地,想強攻,又沒有十足的把握攻下,而且攻城的一方是吃虧的,不攻,難道就這樣僵持着,要知道一支大軍,每日要吃掉多少糧食,這些勞動力若不是用在打仗而是生産,能創造出多少物資來,一盈一虧,差距就更大了。
再有一點就是兩府總共十萬人的兵馬是來解保州之危的,如今城破之危已解,若不是蘇定心再三挽留,他們早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這是兩府的士兵,他們用來攻打安卑的城關,而利益卻被南王府得去,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誰肯幹。
說到底,大東國的軍隊還是不能擰成一股繩,共同抗敵,一旦産生利益分歧,就散了開來,蘇定心明白,一旦久耗無果,兩府的軍隊必然選擇退兵,等兩府的兵力離開,己方勢弱,士氣低沉,就又是安卑大舉進攻的時候了,他不會明知道結果如此,還坐以待斃,所以他選擇了一個将兩府軍隊牽着在保州地區的做法,那就是發動戰事,攻打順平,安卑若是主動出城作戰那就最好不過了,配合貴州軍,兩府軍隊,能大大的消滅敵人有生力量,當然己方也是必然要付出代價的,好死不如賴活着,至少不會坐以待斃,能充分發揮大東國軍隊的戰鬥力。
隻是越裏古卻是隻老狐狸,任蘇定心賣了多少破綻,引誘多少次,打定主意就是不出城作戰,就算一塊可以到他嘴邊的肉,越裏古也忍着不張開嘴巴。
要攻城,這種傷亡慘烈的仗誰會願意當前鋒,兩府主帥可不會傻得拿自己的士兵往護城河裏填,至于林秋楓,他旨在鎮守懷來,倘若兵都打沒了,拿什麽來守懷來,所以他對于攻打順平沒有興趣,說是攻城,隻有蘇定心一方在攻城,其他兩軍軍隊卻按兵不動,說好聽點就是給蘇定心坐鎮,憑着蘇定心一人的力量又如何能攻下安卑重兵把守的順平呢,今日消耗了城内的安卑守兵,隔日安卑又補充上足夠的兵源,幾個月來,蘇定心不知道對順平城發動了多少次的攻擊,沒有攻下順平,自己反而傷亡慘重,真是讓他愁白了頭發,攻又攻不下,不攻又不行,誘敵出城作戰,敵人又打定主意堅守不出,再攻下去,他的士兵可真的要全填在護城河下了。
兩府本來已有撤退之心,隻是礙于蘇定心正在攻城,這個時候又怎麽能撤兵呢,也就隻能幹等着。
這種局勢的變化,盡在越裏古的掌握之中,他就是要大東國的拳頭打在棉花之上,有力使不上勁來,等敵人力竭,再窩心一拳将敵人完全打倒,攻下懷來,占據京城,打通大東國與安卑之間的天然屏障是他的主要目的,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了,就算北敖在隴南戰場戰敗,也在所不惜,因爲那個時候,安卑已經不需要北敖了,安卑完全可以利用整個東北做跳闆,一步一步的侵占大東國的土地。
甯霜自收到易寒緊急求援書信,就立即打定主意率救贖趕往銀川,此去銀川千裏迢迢,易寒在信中的意思是繞道黃河南岸,避開安卑勢力範圍,安全順利抵擋銀川,而易寒并不知道,朝廷已經與自己成了敵人,正出兵讨伐自己,救贖這會如何能繞道黃河南岸呢,雖然避開了安卑的勢力範圍,可是卻要過朝廷這一關,殺了朝廷差不多一萬禁軍人馬的救贖,朝廷才不會跟你講什麽情面,遇到了就殺之。
甯霜卻選擇了從安卑勢力範圍正面經過的路線,并非她懼怕朝廷三十萬人的兵力,而是她了解一些隐蔽的内情,這三十萬士兵之中,很多一部分将來很有可能會惟易寒所用,易寒一手訓練的龍吟軍,還有隐藏在其中有多少是易天涯的人,這一些就交由易天涯一手來操作,自己不必因爲趕時間而去硬碰硬,綜合考慮之下,還是選擇穿過安卑的防線。
甯霜帶着這三千人,想要在正面戰場打敗安卑大軍是不可能的,若是想穿過安卑的防線卻是容易了許多,地闊路多,敵人若是大軍駐守,自己就避之,敵人若是處處設兵堵截,那更好,兵力分散開來,來的少,依照救贖的戰鬥力可以輕易消滅敵人,對自己更沒有威脅,話雖如此,隻是要在越裏古的眼皮底下穿過安卑的勢力範圍還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隻是甯霜卻沒有想太多,易寒遇到困難,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懷來大營離順平并不遠,二日就能抵達,在此之前甯霜是知道,三路聯軍正與安卑在順平僵持着,而甯霜并沒有選擇走順平這條路,而是繞道望都,此刻敵我雙方的焦點都在順平,越裏古一直在等待兩府兵力撤離,從順平發動反擊,很顯然順平駐紮有安卑的主力,相反望都雖然也有安卑重兵把守着,但隻是守城駐兵而已,并沒有後續的增援,一旦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望都,然後再迅速離開,安卑也拿自己沒轍,甯霜并不是想占領望都城步步爲營,攻打安卑陣線,所以根本不必考慮防禦的問題。
當然越裏古也會預防大東國的軍隊攻打望都城,隻是攻城不是你擁有十萬兵力就能輕易的拿下一個一萬駐守的城關,這需要時間,不停的兵力消耗,不停的意志力消磨擊潰,城牆就那麽寬,總不能十萬人一擁而上,十個毆打一個,那這樣就沒有攻城艱難這一說了,在攻城的時候,有時候十萬人的兵力往往不如幾千奇兵有效,或者一條妙計。
越裏古會放心望都城,是因爲他完全可以肯定對手做到,蘇定心豈會分心乏術,單單一個順平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而至于其他兩路大軍估計也不是很願意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就算他們出乎自己的意料,選擇進攻望都城,動辄幾萬上十萬的兵馬調動又豈能瞞過他的眼睛,到時候再相應作出應對部署,也是讓敵人徒勞無功,隻是他卻完全沒有想到一支三千人的部隊,整打他有一萬駐兵的望都城,幾萬人容易察覺,幾千人就不是那麽容易了,若甯霜最終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望都城,那隻能說妙至恰到實處,兵少而精,行軍快速,善于隐蔽,又擁有恐怖的作戰能力,一旦真的讓救贖悄無聲息的登上城樓之上,安卑的一萬守軍那就是菜。
甯霜早一日在望都城三十裏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天色陰沉,似有雨降,這雨什麽時候下,她就什麽時候出擊,傍晚時分開始下起零星小雨,到了晚上雨越下越大,道路變得泥濘,這種天氣,對于行軍部隊來說是一個壞消息,一般主将遇到這種天氣都會選擇駐紮避雨,等待天氣好轉再行出發,但是甯霜卻最想要這種天氣,對于救贖來說,雨水與泥濘的山路根本不算什麽,而望都守軍看見這種天氣自然會放松警惕,這種天氣那裏有會軍隊選擇攻城,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望都守軍越是放松警惕,越是認爲不可能有敵人來攻城,可以安安穩穩睡上涼快的一覺,就越增加甯霜夜襲望都城的成功率。
夜色漸深,伸手不見五指,甯霜率領救贖冒雨行軍,快速移動的救贖部隊在泥濘的水窪上濺射無數的水花,有着雨聲和黑夜的掩護,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瓢潑的大雨落在城頭之上,壁壘森嚴的城樓上變得和青山一樣靜默,城樓之上的爲數不多的崗哨披着竹衣不時朝城頭寬闊的前方觀望,隻是不停的做着同樣一件事情,卻讓人感覺厭倦,下雨的夜晚不能睡覺淋着雨,是人就心裏難免有所抱怨,夜越來越深,雨卻沒有停下來,有的幹脆趴在城牆上眯起眼睛,有着倚着半睜着半閉着眼睛,不時象征性的望上幾眼,黑乎乎的夜,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沒有,隻有雨水落地噼噼啪啪的聲音,也有的堅守崗位,隻是在這種壞境下,人卻變得越來越疲倦,鬼才會選擇在這種下雨的夜晚攻城,城樓上那數面戰鼓如它的本質一樣沒有生命。
甯霜率領三千救贖慢慢的靠近望都城,嚴格來說是靜靜的靠近,三千救贖伏在泥濘的土面上竟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任雨水拍着自己的身體,任混着污穢的泥水浸透着自己的身體,有此奇兵,如何能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對于城樓上的敵人崗哨,很難在這種下着雨的黑夜中看見數百丈外的事務,黑夜和雨水讓他們沒有更開闊的視線。
甯霜并沒有選擇即可進攻,此次夜襲,她要更穩妥一點,夜雨中,一道黑影迅速的朝城樓靠近,城樓的崗哨如何能發現一個人正悄悄的靠近城樓來呢,别說下着雨,就是朗月的晚上,也不一定能發現。
四丈高的城牆對于一般人來說也許要費上很大的功夫才能攀爬上,但是對于甯霜這樣的高手,根本不費吹灰之力,每當她移動到一個身影的背後,就是無聲的死亡,她的手上有一把半寸長的匕首,她已經在城樓上崗哨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