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簡單,易天涯腦海裏立即有這樣一個念頭,他的眼光如何老辣,他一生中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何止上萬。
甯霜在易天涯還沒走進攀談的時候,就轉過身來,施禮道:“甯相見過易老元帥”,表情不亢不卑。
易天涯心中暗暗點頭,果非俗子,年紀輕輕的,在他面前卻絲毫不顯得懦畏,一時之間也不該怎麽稱呼,随意開口道:“小子,你這幫手下看起來不錯啊”。
甯霜謙虛道:“謝易老元帥誇獎,隻是他們經過的磨砺還是太少了”。
易天涯笑道:“作爲士兵,隻要有膽子還害怕沒地方磨砺嗎?如今亂世,作用可大着”,一語之後道:“小子,我想借你這支軍隊一用”,依然是霸道不容拒絕的語氣。
甯霜笑道:“好啊!”
回答的這麽幹脆,倒是出乎易天涯的意料,他反而問道:“你不問我借兵的原因,就回答的這麽幹脆”。
甯霜笑道:“我認爲什麽樣的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願意借”。
易天涯覺得這個男子的脾性很适合自己,贊道:“好!單憑你這一句話,就讓我易天涯開始喜歡你了”。
對于一代名将的稱贊,甯霜臉上并沒有表現出驕傲,淡定如斯,隻聽易天涯道:“我現在想借你這支軍隊與朝廷對着幹,你敢借是不敢借?”
甯霜朗聲應道:“期待已久”。
此話一出,連易天涯也是大吃一驚,若非迫不得以,他可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違,而此事與眼前男子無關,他卻敢出此狂言,一愣之後卻是哈哈狂笑起來,看着甯霜的眼神,沉聲道:“你小子不簡單,留你在軍中是個禍害”,很顯然他這句話是替易寒說着,此人太過厲害了,而且他有一顆膨脹到不知多大的野心,這種人留在身邊是最危險的。
甯霜也狂笑起來,她笑的比易天涯更狂妄,更有自信,緩緩的止住笑聲,淡定道:“要我死,除非我願意”,試問一個對于謀反視若常事的人,又怎麽會被其他事情所約束呢,是的,除非她願意死,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她。
易天涯道:“你不是一個聰明人,你不應該讓我看透你”。
甯霜反問道:“易老元帥怎麽不想一想,我爲何不在你面前掩飾自己的本心呢?”
易天涯立即問道:“你忠于他?”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易寒,不過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卻是帶着狐疑的語氣,連自己都沒有把握說掌握眼前這個男子,人生閱曆善淺的易寒更是沒有這個能力,而且他了解自己的孫子,易寒并不霸道。
甯霜正視着易天涯,嚴肅道:“舍命追随,至死不渝”,這是她真實的本心,以一個女子的身份将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都可以爲易寒而奉獻出來。
易天涯道:“雖然不有點意外,但是我相信的你眼睛”。
甯霜哈哈大笑,“那易元帥,你還猶豫什麽呢?”
易天涯也大笑起來,毫無拘謹的勾上了甯霜的肩膀,說道:“當年我跟李毅,席清也是像今日這般一見如故,小子,若你年長幾歲,我倒願意與你拜把子,結爲異性兄弟”,這句話當然是戲言,卻表達了内心對甯相的喜愛,一生中難道有幾個知己啊,有些人相處了一輩子也能成爲知己,有的人隻是見了一面,心中已經把對方當做自己。
甯霜笑道:“有何不可,易元帥年長,甯相年少,兄弟互稱,再合适不過了”,對于威名遠播的易天涯,甯霜絲毫沒有一點高攀的覺悟。
易天涯一愣,轉過頭來看着一臉淡定從容的甯霜,突然說道:“你小子太合我胃口了,你都沒有絲毫芥蒂,我豈能有顧忌。”一語之後朗聲道:“好,老子就與你小子拜把子,結爲兄弟”。
一老一少,兩個狂人一拍即合,當着全軍的面,擺上金蘭酒。
野利都彥聽到易天涯要與甯軍師拜把子,顯然非常吃驚,隻是他們二人都是心甘情願,自己一個外人又能說些什麽,看着一老一少的兩人,同飲金蘭酒,内心卻總有一股突兀怪異的感受,甯軍師今日與易天涯結拜,可就要名聞天下了,要知道易天涯就算與李毅,席清有兄弟之情,卻無結義之名,卻想不到在易天涯功業顯著,威名廣傳的時候,卻結拜了一位異姓結義兄弟,而且甯軍師還那麽的年輕,易天涯的年紀都可以當他爺爺了,而不認作義父,卻是希望平等交往,不論尊卑。
對于易天涯和甯軍師結義之事,軍中将士議論紛紛,在感覺不可思議的同時,又覺得甯軍師很幸運,得到了易老元帥的高視。
而這個時候,易天涯卻在帳内與甯相豪飲,兩人借酒攀談,傾吐真意,易天涯爲人有點霸道,而且不尊禮法,甯霜也毫無顧忌的展露自己爲達目的而卑鄙無恥性格,兩人越聊越融洽,真的就好似兄弟一般,沒有年齡上的隔膜,真的是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兩人酒中言行舉止放浪形骸,看着彼此真的有種狼狽爲奸的感覺,易天涯朗聲笑道:“這麽多年來,我從未如此爽快過,就算與李毅,席清在一起也沒有這般毫無拘束,暢所欲言過,他們兩人太呆闆了,不似兄弟你這麽随意,更讓兄長我能盡情傾吐内心的真實想法,我真是太晚認識你了。”說完感慨一聲,“我老了,兄弟你卻還如此年輕”。
甯霜笑道:“兄長,不如我們現在就到京城環采閣逍遙一番如何?”
易天涯一愣,環采閣這個名字對易天涯來說并不陌生,這是京城一間曆史悠久的勾欄,他年輕時候就經常流連,隻是每一次都是單獨一人前往,李毅與席清是那種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的人,隻是後來鎮守邊關四處征戰,名聲越來越響亮,又軍務繁忙,也就再沒有出現在這種勾欄之地,甯相的一句話卻勾起他年輕時心随所欲的自由自在的記憶,目光變得溫和,淡淡道:“環采閣,好遙遠的記憶”。
甯霜卻沒有說話,靜靜正視易天涯,隻聽易天涯道:“我現在有一件要事需辦,等處理了這件事之後,我就陪兄弟你去環采閣逍遙一番”。
甯霜問道:“可是借兵之事”。
易天涯将整件事情來龍去脈如實相告,大家心裏雖然不尊朝廷,可是公然與朝廷對抗,那就相當于背了一個謀反的罪名,此舉必爲天下正義人士所不恥,而易天涯将成爲輿論的焦點,這對于一個想歸隐退居幕後的人來說,不是一件好事,人都老了,也沒幾年光景,何必去湊這個熱鬧。
甯霜舉起酒杯與易天涯對飲了一杯之後,站了起來,“兄長,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辦”,說着轉身離開。
易天涯一愣,甯相卻已經走遠,自言道:“做事比我還幹脆利落”,心中想着,這件事必将在大東國内釀起大風暴來,天子的威嚴豈容别人如此公然挑釁,就算心有顧忌,也不得不爲了維護自己的天子威嚴而宣戰,到底是禍是福呢,他也說不清楚,但是眼前有一件事情卻是刻不容緩,就是迅速聯系這些年自己在各地方培養的勢力,他易天涯隻是隐而不發,而這一切其實都是在爲易寒而做準備的。
就在這裏野利都彥突然走了進來,有些慌張道:“易老元帥,你讓甯軍師去幹什麽了,他怎麽突然間就将救贖給集結起來”,其實野利都彥心裏也明白,出兵自然是要去打仗了,聯想易天涯早先說的話,卻是要與朝廷對抗。
易天涯懶洋洋的擡手道:“這件事情你不必插手”,說着也不理睬野利都彥,起身離開,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沒空在這裏耽擱。
易天涯回到京城易府,立即進入書房,給分駐在各地方的心腹寫信,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易天涯要準備公然造反了。
外敵入侵,激戰難分勝負,如今大東國的内部卻要爆發一場大風暴。
五夫人藍覓白與李家女眷失散已經有三天了,在未失散之前,她就已經因旅途奔波而病倒,她出身名門大家,自幼豐衣足食,何從受過這種苦難,嬌弱的身子,面對環境的突然,卻是無法适應,如今臉容憔悴,衣衫布滿灰塵,那裏還有以前清雅高華,優雅得體的氣質,隻是一個淪落的普通婦人而已,幸好身邊還有乖巧伶俐,事事處理周到的凝兒。
世界最可怕的不是困難,而是精神打擊,一旦喪失信念,就算小小的困難也覺得無法跨越,藍覓白在精神上已經受到打擊,名門夫人墜落連普通婦人都不如的打擊,面對四處出沒的官兵,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