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京之前,蘇洛還是回了白河縣一趟,她知道自己要永遠離開那個小山村了,她要去向所有人道别,經過了這些事情後,她明白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要想這裏的人過得好,國泰民安才是最有效最直接的。
無後顧之憂,加上這些日子也算是給頻頻征戰的士兵一個修養的機會,如今的麒麟大軍養精蓄銳,再無疲态,衆将對于攻下延州更是胸有成竹,大軍緩緩朝延州進發。
鎮守延州的主将,是北敖将領脫伯列,他也是一位在戰場上的老油條,有着從血裏打滾出來的真本事,戰場指揮能力不弱,算是北敖的一名骁将,隻是他一輩子都是攻城野戰,那裏守過城啊,若是面對一般的軍隊,他自然守的來,可是來攻城的是大東國最厲害的軍隊,考驗的就是守城的真本事了,他心裏有數,這延州城遲早是要破的,主将尚且如此,下面的士兵又會怎麽想,易寒還未攻城,延州北敖守軍已經勢弱喪失信心,這城那裏還守的住。
脫伯列前些日子也獲得一些情報,就是麒麟大軍遭遇到無糧可食的困難,而不得不在富縣駐紮,暫緩進攻的步伐,本來這是他一個主動出擊的好機會,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可是他實在太忌諱大漠黑騎了,一旦突擊不成,被大漠黑騎纏上,可就是有去無回了,到時候這延州成也就不攻自破,此舉太過兇險,他保守的選擇按兵不動,現在他卻後悔了,北敖士兵本來就不擅守城,與其如此還不如趁麒麟大軍勢弱,發揮自己軍隊野戰能力強悍的優勢,隻可惜現在連這個機會也沒有了,此刻,脫伯列感覺自己有點坐以待斃的意思,這麒麟真是一顆燙手的芋頭,誰遇到了誰就頭疼。
就在這時,妙瀚來信告之脫伯列,延州乃是大城,可借助堅甲利兵,深溝高壘,竭力抵擋麒麟大軍,若能堅守三個月,必有轉機,到時候全殲麒麟大軍,他可就是奇功一件了,妙瀚用兵向來神機莫測,這封及時到來的信,讓脫伯列堅定了守城的信心,他立即告之守城将士,大元帥來信說,若能堅守三個月,必有轉機。
妙瀚是什麽人物,他在士兵心中是神的象征,卻讓惶惶不安的延州守兵吃了一顆定心丸,一句話固守的最基本條件就是待援,人最怕沒有希望,隻要有一絲希望,就會發揮所有潛力朝着這個希望努力。
易寒想拿下延州城并不困難,他這支軍隊潛在的威脅是北敖與安卑的主力部隊,隻有任何一方有抽身回攻的打算,立即就陷入苦戰,更别說攻城拔寨了,倘若兩方主力同時出動,他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如今隻有看隴南戰場和懷來戰場的牽制了,他此行孤軍深入北征是一個險招,但是越是兇險,獲利越是巨大,妙瀚絕對不會傻到不清楚他北征的目的,那易寒如何在妙瀚的眼皮底下做到呢,可以想象,易寒越是深入,将越是兇險,畢竟他的行動已經明擺着,而妙瀚的行動他卻不清楚。
易寒拿下北敖駐紮的這些城關要塞,并無法布下重兵把守,也就是說,無論是北敖還是安卑,随時都可以将這些城關要塞奪回去,也就表示麒麟大軍有去無回,若不能前進,他們也沒有回頭的道路,不能做到步步爲營,越拉越長的後勤補給線是一個潛在的危險,一旦敵人出兵重奪銅川,易寒就面臨後勤糧草被斷的困境,可是他卻沒有選擇,他走的本來就是一條不歸路,若是沒有一場決定勝負大局的戰役,與北敖安卑纏戰數年,此消彼長之下,大東國定難逃滅國。
易寒前鋒部隊抵擋延州城下,立即擺開了一個攻城的架勢,脫伯列也立即擺了個持城固守的架勢,看樣子是打算靠着城利與易寒死耗了。
延州城上城下,戰鬥一觸即發。
次日,待大軍主力部隊全部抵擋,易寒即可下令全軍強攻,将攻城的軍隊分爲三支,兩支白天作戰,一支晚上騷擾爲主,不分晝夜的輪番進攻,他要以雷霆一般猛烈的攻勢,讓延州守軍喘不過氣來,直到意志被擊潰,不守而逃。
脫伯列何曾見過這樣的攻城方式,簡直就跟瘋子一樣,城樓之上永遠就沒有停止戰鬥的時候,永遠都是厮殺聲,短短三日,守城的士兵精神幾乎頻臨崩潰,他們累的忘記了生死,隻想好好閉上眼睛睡一覺,可是聽到厮殺聲,聽到戰鼓聲,他們又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身子殺敵守城,誰也不願意在睡夢中被人砍斷腦袋,守城最是考驗士兵的毅力,很顯然北敖士兵并沒有這方面的品質。
脫伯列頓時苦惱,自己面對的是一支什麽樣的軍隊啊,這城别說守上三個月,就算十天也難啊,立即召開會議。
堂上,諸将神情肅穆,人人都感覺到空氣中流轉的壓抑,沒人說話,都等待主将脫伯列先開口。
過了一會,脫伯列才開口道:“大元帥讓我堅守三個月,必有轉機,如今看着局勢,可是連十天都守不住了,我們真的太低估了麒麟這支軍隊了,他們的士兵簡直就不是人,我生平就從來沒有遇到這樣打仗的将領”,他的語氣透着疲憊,不知不覺卻長敵氣勢滅己威風。
一語之後問道:“諸位有什麽應對之策,盡管說來”。
一将突然朗聲說道:“我就不相信麒麟大軍可以不知疲憊的攻城”。
脫伯列歎息道:“吉達,你也看見了,三天三夜,對方就沒有停過,我們的士兵已經很久沒有合眼過了,我都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到的”。
另一個将領說道:“據我觀察,麒麟卻是将部隊分爲三支,輪番攻城,我們不如依照此法,将守城的士兵分爲三支,輪番休息,如此一來可暫緩士兵的疲憊”。
脫伯列忙道:“阿爾其,将守城士兵分爲三支,輪番休息,這樣能守住嗎?”
阿爾其應道:“夜晚的時候,敵人的進攻不是很猛烈,不如将防守的重心放在白天”。
易寒在攻城的時候就就這樣告訴前鋒諸将,延州城孤軍守孤城,隻要強攻幾日,城内守軍無喘息之機,最後必定棄城而逃。
然後三日強攻,己方損失慘重,卻沒有太過明顯的效果,敵人依然堅守城池不逃,這讓易寒開始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準确,他原本打算一鼓作氣勢如虎,讓敵人喪失抵抗之心,如今看來這方法并沒有奏效,延州城的守軍韌力比他前段時間遇到的北敖守兵要強上許多,同時自己也并不清楚延州城内守兵數量多少,倘若十日強攻不下,就算最後能拿下延州城,自己也必損失慘重,拿下延州城并不是他這一次北征的最終目的,他還必須保存有生力量,應對更加艱苦的戰役。
林毅嶽和蒼狼走進帳來,是易寒讓人叫他們兩人來商議對策。
兩人坐下之後,易寒問道:“我軍強攻三日了,兩位将軍有什麽看法?”
林毅嶽沉吟了一會之後,說道:“如元帥先前所講,敵人孤軍守孤城,城破是遲早的事情,這三日強攻,我軍損失慘重,讓敵人喪失鬥志的效果并不明顯,依我看,緩攻,以求敵人破綻”,林毅嶽的想法和易寒所想一般,隻是已經付出了許多,想要抽身卻是不舍,這便是賭徒心理,越是付出越是深陷而無法自拔。
易寒轉頭對着蒼狼問道:“拓跋将軍,你怎麽看?”
蒼狼應道:“攻城爲下,攻心爲上,我倒認爲是否繼續強攻并不重要,從這三日的戰鬥可以看出,延州守軍韌性較之前些日子所遇到的敵兵要強上許多,對方做出這副持城固守的架勢來,很明顯定有後援,他是打算與我們耗戰僵持,我們越不能如他心願,一旦敵人着急,必然會露出破綻,到時候就是我們破城的好時機”。
林毅嶽訝道:“拓跋将軍認爲妙瀚會派兵來援”。
蒼狼道:“林将軍别忘記了,我們剛剛攻破的城關要塞都是隻是一座空城,敵人随随便便來一支軍隊就可以完全切斷我軍後勤補給。”
林毅嶽淡道:“這些我們不就早就知道了嗎?本來這一次孤軍深入就沒有打算半途而退。”
蒼狼反問道:“話是這麽說,但後面的戰役更艱苦,更曠日持久,一旦被敵人切斷後勤補給線路到時候糧草吃完,我們的士兵吃什麽,林将軍可不要忘記我們前些日子所遭遇無糧的困境。”
林毅嶽道:“可是妙瀚不一定能夠抽出兵力來啊,正面戰場不是有西王府和鎮北軍牽制嗎?”
蒼狼應道:“世事難料,兵者詭道也,妙瀚放棄平涼,固原,将目标轉移到我們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何況還有一個安卑,這當中存有太多的變數了,我們已經處于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