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李玄觀一直在打聽四嬸的下落,該出現見面的時候,她自然會出現,就像現在。
苦臉嬸在正打掃門庭,府内的下人不多,有些事情要親力親爲,其它地方也許不重要,這門面功夫卻要做足,突然苦臉嬸發現門前亭亭玉立站着一個小姐,一身樸素長裙,美麗的容顔挂着淡淡的微笑正在凝視自己,苦臉嬸長這麽大還從來沒看見過如此美麗優雅的小姐。
她的身後沒有轎子,身邊沒有下人,就似幽靈一般突然冒出來的,苦臉嬸腦海裏浮現一個念頭,戲裏面的仙女下凡就是這個樣子的,這麽美麗的小姐該不會就是九天仙子下凡來的,會這麽想也是因爲她出現的方式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哪家小姐出門不是有轎子,婢女相伴的啊,偏偏她就一個人,而且怎麽看,這小姐的形象都像戲裏面的仙女,想到這裏苦臉嬸放下手上工作,揉了揉眼睛又認識的看了一眼,還在!
苦臉嬸用試探的語氣問答:“小姐,請問你找誰?”
玄觀臉上挂着微笑,語氣卻特别平淡,“李玄觀奉訪易元帥”。
苦臉嬸疑惑問道:“李小姐,你找我家老太爺?”苦臉嬸久居小山村多年,卻從來未聞李玄觀之名,所以聽到李玄觀之名并不感覺驚訝,其實她早就驚訝了,從李玄觀出現,她就一直在驚訝了。
玄觀笑道:“我找你家少爺”,這會語氣卻不是那麽正式了。
苦臉嬸這才恍悟,少爺現在也是一軍元帥了,應道:“少爺不在府内,小姐請下次再來”,玄觀淡道:“下次再來奉訪。”說着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貂蟬走了出門口,正打算給易寒捉藥去呢,見那豐神清雅的背影,對着苦臉嬸問道:“嬸,那是哪家的小姐?”
苦臉嬸應道:“我也不識得,那小姐自稱李玄觀,說是來見少爺的,我說少爺不在府内,她就走了”。
貂蟬喃喃念道:“李玄觀?”,少爺病重夢呓時不就經常呼喊着玄觀嗎?該不會喊的就是這位小姐,想到這裏卻立即追了上去,喊道:“小姐請留步”。
玄觀停下腳步緩緩回頭,微笑的看着貂蟬,貂蟬見到她的容神,心頭猛的一顫,好美麗大方的小姐,被她那雙美麗的眸子盯着,心頭頓時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貂蟬用試探的語氣問道;“小姐,你認識我家少爺”。
玄觀微笑點頭,貂蟬心頭怪異,總感覺這樣美麗大方的小姐不應該和少爺有任何的關聯,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你真的跟我家少爺認識,你們熟不熟?”
玄觀莞爾一笑,還是點了點頭。
見玄觀點頭,貂蟬低聲道:“少爺在府内,他病倒在床,這件事情隻有我跟夫人知道,連老太爺都被給瞞住了”。
玄觀平靜的臉容這會才露出一絲訝色,問道:“好端端的怎麽就病重了”,語氣之中不知不覺透出關心。
貂蟬道:“我也不知道,估計隻有夫人清楚,這些天來少爺米粒未沾,就是健朗的人也挨不住,何況少爺看起來那麽的悲痛,不病倒才怪,哎!”說着歎氣,一臉憂愁煩惱。
玄觀忙道:“你帶我過去,我保證他肯乖乖吃東西”。
貂蟬一愣,見這位美麗的小姐似乎很是着急,爲難道:“男女有别,怕是不太妥當”。
玄觀道:“易老元帥與家爺乃是多年好友,兩家三代世交,我與你家少爺有兄妹之情,無礙俗見”。
貂蟬訝道:“那我先帶小姐去見過老太爺”。
玄觀道:“易夫人既然隐瞞此事,就不要打擾易家爺爺了”。
貂蟬心中暗忖,“自己一個小婢,擅作主張,确實不妥,隻是少爺再這樣下去,連命都沒有了,這位小姐說能讓少爺吃飯,還不如試一試”,想到這裏應道:“好,我就帶小姐偷偷進去見少爺”。
玄觀點了下頭,卻沒有多半句廢話。
苦臉嬸見貂蟬帶着剛才那位美麗的小姐走了回來,心中好奇,剛想問上一問,兩人卻腳步匆匆,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進府内去。
兩人進入府内,往易夫人的住處走去。
路上貂蟬又問道:“小姐,你真的能讓少爺吃飯嗎?夫人勸了多少次都沒用”。
“能!”玄觀一語之後道:“莫要再問,你領路就是”。
貂蟬隐蔽的打量玄觀的臉容,看這小姐表情嚴肅,與剛才旁若兩人,與少爺交情一定不淺。
兩女站在易夫人屋子門口,貂蟬端來了一碗清粥,玄觀淡道:“我來。”說着也未等貂蟬應話,從她手中接過碗來。
貂蟬爲難道:“小姐,怎可勞你親自動手”,其實心裏卻是感覺不太适合,兩人男女有别,這樣做顯得太過親昵了。
玄觀也未應話,輕輕沾了一勺嘗了起來,感覺溫度适中。
貂蟬頓時驚愕,心中有種感覺,眼前的小姐變成了少夫人了,嘴邊連忙說道:“不燙,我有晾了一會”。
玄觀沒有回應,端着碗粥,邁着輕輕的步伐走進房間裏,貂蟬尾随,玄觀轉身淡道:“你門外候着就可以了,不必進來”。
玄觀雖喧賓奪主,貂蟬卻有種感覺,這一切是那麽的合情合理。
屋内有些陰冷,玄觀輕輕走到床邊,看着床上睡熟了的易寒,臉容蒼白消瘦,眼眶深陷,那裏還有往日的半點風采,簡直就是一個悲傷到極點的可憐兒,看到這裏玄觀心裏頓時就像突然被刀割了一下。
在床沿坐下,手掌輕輕撫摸易寒的臉容,輕輕喊道:“易寒,醒醒,起來吃點東西”。
易寒隐約中聽到有人在叫着,他卻不想睜開眼睛面對殘酷的現實,用沙啞的聲音道:“我不想吃,誰都不要來煩我”,說着卻虛弱的咳嗽了幾下。
玄觀輕輕的撫摸他的胸口,讓他好受一點,易寒摔倒在泥潭中不能自拔,她也一樣感受到窒息無法呼吸的難受,卻露出微笑,緊緊握住易寒那雙垂下的手掌,柔聲道:“易寒,無論你有什麽苦痛,告訴我,讓我和你一起承受。”看着他那張憔悴的臉,生命之火正在逐漸熄滅,往下腰,将自己内心的全部愛意,所有鼓勵,化作一個吻輕柔的落在易寒的額頭之上。
易寒感受到暖暖的嘴唇,意識模糊之中,這暖暖的吻鼓勵他睜開眼睛面對現實,眼前這個模糊的身影開始變得清晰,溫柔的容态映入眼中,她挂着微笑的模樣那麽的熟悉,就好像是做夢一樣,一幕幕浮現到腦海,總是那無限關心的叮咛勸慰,總是那如沐春風,暖人心懷的言語。
如同心賦已經記在自己心中,玄觀不會離開自己,也從來未離開自己,易寒有滿腹的傷痛,他快要憋死了,他似溺水的人緊緊的捉住玄觀的手臂,無聲的哭喚道:“玄觀,你不要走,不要走。”他還感覺這是在做夢。
易寒無淚呻.吟,玄觀已經淚下,清澈的淚水低落在易寒枯瘦的臉龐,檀唇輕輕的吻上易寒幹裂的嘴唇,慢慢的滋潤彌補他那一片片的傷口,她把易寒當做最親密的人,掌心輕輕的摩挲着他臉龐,玄觀的吻緩而有力,她從來沒有如此動情,也從來沒有如此熱情,似想将自己融入易寒的體内,去消滅他内心點點滴滴的傷痛。
兩人忘乎所以的相吻,那急喘的呼吸聲就是兩人内心的呼喊。
易寒胸口直伏,窒息的讓他咳嗽,打斷了纏綿,緊接着他像渴求不滿的小孩,主動伸長脖子欲要繼續下去。
此刻玄觀的嘴唇已經變得紅潤美豔,就像雨後花兒那般動人,她一手托着易寒的後頸,一手輕輕的整理易寒錯亂的鬓發,緩緩的讓他枕下去,溫柔說道:“寒郎,這不是夢,我在你身邊”。
易寒聽到這句話,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的坐直身子,緊緊将她擁抱,将臉龐貼在她的胸襟,感受她身體暖暖的體溫,突然身子顫抖,又泣又笑起來。
玄觀将易寒當做最需要憐愛的孩子一般,素臂将易寒的頭護在自己的胸前,另一隻手掌輕輕撫摸易寒的後背,寬慰他顫抖的身體,直到易寒不再顫抖,不再發出任何聲音,變得安靜。
突然易寒擡起頭,從玄觀的下颚仰視着她,目光深邃不移。
玄觀低頭與他對視,微笑道:“吃點東西好嗎?”
易寒沒有回答,緩緩的舉起手臂,伸出手指輕輕的刮拭麗質仙頰上的淚痕,問道:“明瑤,你爲什麽哭了?”
玄觀微笑道:“我也是人,傷心到忍不住就會落淚”。
易寒癡癡道;“那你不要傷心了”。
玄觀哄道:“你吃點東西,我就不傷心了”。
易寒無意識的點頭,玄觀輕輕分開易寒緊抱自己的雙臂,剛一站起來,易寒卻瘋狂的拽住她的裙角,沙啞喊道:“明瑤,你不要走”。
玄觀轉身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