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黃昏到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從到達桑幹河岸,所有的将領已經緊密部署,準備迎接一場血戰。
因爲出發前爲求行軍快捷并沒有帶太多東西,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帳很簡陋,稀稀疏疏沒有幾個,這些營帳都是将領的居所,大部分的士兵是點燃篝火,圍在了一起,士兵都默不作聲,表情很凝重,風有些大,士兵感覺更冷了,除了當值巡邏的士兵,大部分人已經随着困意而入睡。
突然傳來噼啪的地動聲,凝神細聽,聲音是從幾裏外就隐約傳來的,有人被吵醒,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遠遠的就看見幾裏外的地方一片紅光耀天,那範圍好似初升的朝陽,結合着士兵行軍的踏步聲,士兵們心裏開始暗暗猜想,這是多大的陣勢,今夜兇多吉少,他們知道自己已經被敵人包圍了,要突圍而出幾乎沒有可能,既然必死無疑,死亡帶來的恐懼也就沒有那麽大了,自當奮勇殺敵,讓敵人給自己陪葬。
許多人不僅朝桑幹河北岸望去,倘若這不是一條河,而是一片平地該多好啊,突然有人驚呼起來,隻見遠處河中閃爍着燈火,密密麻麻好似天上的星辰,燈影連一裏,緩緩從東向西移動,這番壯觀景像便似秦淮河的萬燈齊明,所有的士兵心中湧現出希望,怎麽會有這麽多船隻出現在這裏,難道這些船是來接他們渡河的嗎?沒有人會懷疑,因爲北敖跟安卑根本就沒有船隻。
易寒在大帳内并沒有睡覺,聽到聲響,喝令左右速報敵情,他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爲大将者,理應迅雷擊頂而面不改色,深陷險境更顯示将軍風度,還等什麽,行動!
突然看見士兵都站起來,歡呼起來,心中訝異,順着士兵遙望的眼神看去,隻見桑幹河的東面出現了密密麻麻船隻的燈火,一股充盈的喜悅湧上心頭,這些船隻預示着什麽,他的眼前出現一條光明正道,他的将士不用拼死一戰,他有機會見到甯雪,
不管來的是誰,她都是我的親娘啊!
衆多将領就算看到桑幹河東面飄來的船隻也不敢擅離職守,駐守原地,因爲他們的敵人也即将到來了。
蒼狼與林毅嶽喜色匆匆來到易寒的身邊,林毅嶽喜道:“元帥,天降神兵,有人知道我們身處困境,來助我們脫離絕境”。
易寒當機立斷道:“行動有變,林毅嶽,你速速率領關中軍部和鎮西軍部設起一道堅固的防線,無論如何也讓敵人穿過防線沖進來,掩護西夏部隊上床撤離”。
林毅嶽眼頭堅毅之色,朝蒼狼看去:“這一次該輪到我關鎮聯軍的了”。
蒼狼臉露難色,問道:“元帥爲什麽要讓西夏大軍先撤”。
易寒道:“大漠黑騎沒有馬就不是大漠黑騎了,我一些是我們與敵人正面交鋒的資本啊,傷不得,再者說了,騎兵登船不似步兵輕便,涉水邁幾步就到了。
蒼狼是個顧全大局的人,也未多加猶豫,那請元帥與我一并上船。
易寒笑道:”拓跋将軍,我這個元帥若不坐鎮中軍,誰來指揮大局,再說了,我若走了,士兵豈還有心戀戰,我在軍心就不亂,拓跋将軍你立即就去部署撤離”。
蒼狼領命退了下去。
林毅嶽道:“足足幾萬人,這一戰最少要堅持到天明”。
易寒道:“若是讓我突圍我自然做不到,但是讓我堅守至天明卻是有把握的,敵軍戰略意圖本來就是想将我軍困死,用疲耗之計慢慢的消磨直到我軍筋疲力盡,所以敵軍的主力還在後面”,看着北面說道:“你看這山林之地如何能同時堆積幾十萬人,自然是階梯駐紮,又兵分三路,守是能全部守且相互接應,一旦我軍強攻就會背腹受敵陷入孤軍被圍之境,敵軍若想攻卻不能全部攻,這狹隘的戰場此刻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有利了,安卑做夢也想不到,老天爺并不想讓我麒麟死在此地”。
林毅嶽立即退下,布置防禦陣型,士兵紛紛拿起兵器聽從将領調動,信心同樣也是動力。
林毅嶽将防禦的重心集中在一點,而這一點也是敵人必攻的位置,因爲後面就是大部隊登陸的地點,如此一來就抵消了兵力上的劣勢,有其利必有其弊,這一點承受的壓力會非常之大,面對的将是敵人猛烈的攻擊。
蒼狼帶領西夏大軍靠近岸邊,隻見這些從西至東排列成一排,靜靜的停靠在離河岸十幾丈遠的水面上,憑空鋪照出一條一裏上的明輝來,绮麗壯觀,這些商船都極爲龐大,好似河中怪物一般,許多從未見過船隻的西夏士兵,睜大着眼睛好奇的看着這一幕,不敢相信這些東西竟是靠人力制造出來的,船上的燈火就似怪物的一雙眼睛。
賞羌問道:“将軍,這些船怎麽還不靠岸過來”。
蒼狼淡定:“這是淺灘,這些大船無法靠近,稍安勿躁”。
就在這時,隻聽船上有人開始高聲吆喝着,安靜的船隻上面開始傳出喧嘩的聲響,讓人感覺突然間來到大街之上一樣,與此同時,落水聲傳來,從每隻船上面跳下來好幾個漢子,他們手裏似乎拿着什麽東西,朝岸邊遊動,這會停下來的大船又開始動了起來,以一種極爲怪異的方式朝岸邊緩慢扭動靠近,水中的人喊話,船上的人應話,一時之間,人聲此起彼伏,既混亂又有序。
蒼狼與大軍在岸邊着急的等待着,隻感覺時間過得是那麽的緩慢。
賞羌聽到馬蹄聲驟起,緊接着便是一陣聲勢浩大的喊殺聲,憑直覺,他知道敵人已經和關鎮聯軍交上手了,敵軍還未穩下來布置陣型策略就着急的發動進攻,想來是看到桑幹河中的這一幕,敵軍費勁心機就是想全殲我軍,如何肯全功盡棄,可以想象關鎮聯軍承受着怎樣的壓力,多日的相處,兩軍已經成爲兄弟軍,經常可以看見西夏士兵與大東國士兵混在一起,許多士兵都基本能說上幾句漢語了,賞羌也與這幫大東國将領有了感情,他真的想領兵助關鎮聯軍一臂之力,着急說道:“拓跋将軍,怎麽這麽就,敵人勢大,不如我領一萬人馬去助關鎮聯軍一臂之力”。
蒼狼冷聲道:“一切聽從元帥調動,這會你雖能幫上忙,可是後面你就要拖人家後退了,保存實力,就算關鎮聯軍全軍覆也不能有任何的沖動,而我們也不能辜負了兄弟軍,他日自然會替戰死的兄弟讨回血債”。
兀南努沉聲道:“從來都是我們西夏的鐵騎爲别人斷後,何從有過别人爲我們斷後,這樣置大漠黑騎的尊嚴與何處,副帥,兀南努請求領兵斷後。”此話之意自然是不想登船直到戰死爲止。
賞羌打了兀南努一拳,朗聲道:“兀南努,我一直看你不順眼,今夜你的這一番話卻說到我心坎上去,說的我熱血沸騰”,一語之後對着蒼狼道:“元帥,我願意與兀南一同前往斷後”。
蒼狼冷聲喝道:“不必再說,若敢提起此事,軍法處置絕不留情”,此刻還未到時機,依戰局而定,若需要兀南努去送死,蒼狼絕對不會猶豫。
那邊厮殺聲響天徹地,終于這些大船漸漸靠近岸邊十丈遠,盡管如此人馬還是不能涉水,十丈還是太遠了,這些商船終于停止扭動靠近,隻聽有人喊道:“已經接近觸底,不能再近了”。
一人朗聲高喊道:“鋪路”。
“鋪路”二字,好似山谷回音,一船傳至一船,隻見從每隻船上面又跳下來幾個精通水性的漢子,他們手裏拿着重重的鐵索,拉着一頭迅速像岸邊遊動,這些漢子上了岸上,蒼狼這才看見鐵索的尾端連着的是一根碩大的釘子,長越半丈,尖銳的一頭立即插入入地面,一人扶着另外一個舉起早就準備好的鐵錘,一下一下的敲打,慢慢的将釘子釘入地面。
兀南努嫌他們慢,一把搶過鐵錘,用力一敲,當的一聲巨響,半丈長的釘子完全沒入地面,扶着釘子的男子整個人被震的後仰倒地。
每隻船與河岸都連着兩條鐵索,兩條鐵索之間越有一丈寬,緊接着隻見從船上滾下來一排木闆,這些木闆長三丈有餘,寬不到一尺,木闆四角鑽有小孔,用繩索連了起來,剛好覆蓋在兩條鐵索的中間,一會之間就搭建好一條寬三丈長十丈通往船上的道路。
蒼狼大感新奇,不禁驚歎大東國人真的是聰明絕頂,短短時間内便想起這麽好的法子,他那裏又知道,這是商船管用的方式,在船與岸搭建一條臨時道路,方便運送貨物,車人通行。
蒼狼看着這些木闆鐵索搭建的路,寬是夠寬,隻是看起來搖搖晃晃的看起來不是那麽保險。
那些漢子似乎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