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文不說話,也不看他,正等着他過來與自己打個招呼呢,易寒佯裝不見,從她身邊走過,推門進屋。
芷文一愣,氣的跺了幾下腳,嘴裏嘀咕罵了起來,這個時候易寒見抱着髒衣服走了出來,受了驚,連忙保持安靜鎮定,與他呆在一起還是很有壓力的,這人可不是省油的燈。
因爲白天有事,易寒的衣服一般都是晚自己洗的,他也算是個下人,也就沒有人幫他洗衣,這些事情都需要自己來做。
他走到院子的井邊,打了水,洗起衣服來。
芷文站在遠處,猶豫不決,過了一會才下定決心走了過來,站在易寒的後面,突然出聲道:“我幫你洗衣服,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
易寒突然回頭笑道:“什麽事情?”
這一舉動又把芷文給吓得退後了幾步,卻看見他的微笑很迷人,對于眼前這個男子的性格,她有些迷惑,緊張加他的微笑,讓她心不由自主的砰砰跳了起來,連忙安撫心情,有些吞吐道:“你給小姐做一頓飯,我給你洗衣服”。
易寒轉過身邊洗着衣服邊問道:“是小姐讓你過來的嗎?”
芷文鼓足中氣道:“怎麽可能,小姐讨厭死你了,怎麽會讓我過來找你”,一語之後又放輕語氣道:“小姐這幾天身體不适,食欲不好,餓得面黃肌瘦,說想吃魚粥,沒辦法我才來找你的”。
易寒也不多問,定是那些廚子做的魚粥不符合她的胃口,月事期的女子有時候會犯一些稀奇古怪的毛病,想起那日她大出血的情景,心中有些愧疚,男子要雄起,就要傷害女子爲代價,爽快應道:“好,等我把衣服洗了”。
芷文有些驚訝他如此好說話,不問三問四,也沒得意洋洋,更沒有讨價還價,卻走到他的身邊,“衣服我幫你洗,像你這種洗法,怎麽會幹淨”。
易寒站了起來,淡道:“好,洗完幫我晾在院子裏的杆子”,說着就朝廚房方向走去,芷文卻喊道:“你别走,等我洗完帶你過去,很快就好”,說着手腳麻利的搓起衣服來。
擰幹衣服拿到杆子前晾起來,邊說道:“我可沒有原諒你,我們這隻是在交易,我們還是仇人”。
“嗯”,易寒露出微笑淡淡的應了一句。
芷文轉身認真看着他,鄭重說道:“我說的是真的,你可不要誤會”,心裏感覺來見他實在是太委屈了,但是爲了小姐也顧不得太多了,幸好他沒有讓自己太難堪。
易寒不說話,點了下頭,算是回應她的話。
晾好衣服,芷文顯得有點偷偷摸摸帶着易寒往主人用的廚房走去,易寒好笑問了一句:“你害怕什麽”。
芷文噓的一聲,“小聲一點,别讓小姐給聽到了,否則她的心裏又不痛快了”。
易寒笑道:“你倒挺會爲她着想的”。
芷文低聲歎道:“小姐從不求人,若是知道了,心裏一定很别扭”,突然轉身嚴肅說道:“等她身子恢複過來了,才能理直氣壯的找你算賬,幫我出了心頭這口惡氣”。
易寒微笑道:“其實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也不記仇”。
芷文一呆,旋即挺起胸膛道:“誰說的,我特别記仇,特别是你這種華而不實的男子”。
易寒道:“你不覺的你家小姐冷的有點過分嗎?性子一點也不溫存,真不知道爲什麽有那麽多公子像蜜蜂見了花一樣,繞着她轉,願意受她的氣”。
芷文反問道:“你見過像小姐這麽美若天仙的人兒嗎?”
“哦,我倒忘記了男子的本性,看了她的容貌就算吃癟也心情越快的很,隻可惜芳華易逝,又能美十年或者二十年”。
芷文還沒有這個深度無法理解他的話,兩人有一句沒一搭說了幾句話,靜悄悄的進了廚房,易寒認真的開始做飯,芷文看着他認真的表情,隻感覺他也有讓人尊重的一面,每一個人都不是一無是處的,你會這麽認爲是因爲沒有機會發現而已。
兩人都一言不發,一人顧着做飯,一個靜靜的候着,過了一會,易寒又煮出一鍋熱氣騰騰的粥來。
芷文見他滿頭汗水,手攤入衣袖中想掏出手帕,想起那夜的事情,終還是沒有這麽做。
易寒在鍋裏放了點降氣安神的東西,希望席夜闌能平心靜氣,安詳的睡一個晚,将鍋端到桌子,說了一句,“我先回去休息了”。
芷文盯着那鍋香噴噴的魚粥,露出喜悅的笑容,卻對着易寒說道:“你這等着,我看小姐還有什麽需要。”說着就端着粥離開。
易寒看着她欣喜的背影,苦笑道:“幫我洗一次衣服,就随意将我使喚”,坐在屋檐下,吹着冷風,望着輕輕搖擺的孤枝,人若無心,孤芳自賞,何愁冷風皺枝幹。
芷文端着粥推開席夜闌的閨房,席夜闌似一團軟玉溫香半卧在床榻,如此娉婷如花的美人兒,卻玉容蒼白,愁愁寡歡,剛毅之态全無,比平日裏消瘦了幾分,若是易寒見了非心疼的顧不什麽男兒的尊嚴,将她摟在懷裏疼惜一番。
席夜闌也是人,心病纏身,加前些日那種特殊的敏感時期惹出那樣心煩的事情來,愁怒攻心,人也清減,她當夜若是以這種姿态,而不是處處要強,易寒那裏會跟她計較,定是處處謙讓,爲她着想。
巫山遠隔在天邊,業身卧在床榻,魂靈兒已随他而去,何物傳幽情,怨粉蝶兒成雙成對,席夜闌眸子半垂,眉兒淺淡入神思索,一臉春色憔悴,忽聞一股香味傳來,回神望去,見芷文卻無聲無息的走了進來,也不知道她手裏端着的是什麽,聞到那味兒,已經食欲大開,索手抵着腮邊慢慢的想,也不說話。
芷文何從看見小姐如此這般的女子嬌真模樣,有些驚訝,小姐看來真的病得柔弱了,輕呼道:“小姐,我讓廚子給你做了點魚粥”。
席夜闌微笑道:“芷文,勞累你了,小姐現在看去是不是有點柔弱”。
芷文笑道:“小姐,我倒是很喜歡你現在這樣樣子,不要強,芷文才覺得自己有用哩,否則芷文老覺得自己在小姐身份是個廢人,什麽也幫不了,小姐也根本不需要我”,說着,芷文拿了一件袍子,走進床榻,掀開被子,等席夜闌自己起來。
席夜闌卻伸出手,芷文有些訝異,含笑道:“這一次,你要芷文來扶啦”。
席夜闌淡淡一笑,“卧久了,腿有些軟,也不願意讓芷文認爲自己是個沒用的人”。
芷文欣喜,扶起席夜闌,替她披袍子,隻聽席夜闌道:“芷文,我的事情休對老爺說,省的讓他挂心,我已經給他添了太多煩惱了”。
席夜闌因身子不适,挪動金蓮之際,少有的露出輕盈柔态,腳步兒悄俏,幾分妖娆,竟讓芷文看的有些發呆,說道:“小姐,你這樣子好美,那些公子哥看了非流口水不可”。
席夜闌聞言,臉色一冷,“休要胡說,以後這些話不準再講”。
芷文調皮的伸了伸舌頭,席夜闌見了也不免微微一笑,“你倒不怕我,真以爲我是在假生氣嗎?若是再犯,我立即罰你”,語言還是一樣的冷硬,隻是那笑意卻不怎麽讓人驚畏。
坐下,芷文給她端了一碗魚粥,見了這粥,席夜闌不由又想起那夜的事,眉目一俏有幾分喜色,隻是一會之後又突然變得冷漠,不管如何神态,這絕美的臉容還是稔色動人。
席夜闌安靜的吃着粥,這粥酥滑,容易入口,席夜闌小心翼翼,卻沒也有吃到半根魚骨,吃了幾碗,身子舒坦了許多,也不覺的漲胃口,粥也煮的不多,幾小碗就見鍋底了。
芷文見小姐吃完,問道:“小姐,好吃嗎?”
席夜闌直言道:“很不錯,這廚子很有心”。
芷文心中嘀咕,“有心,還不是被我逼的,他那裏有這麽主動獻殷勤認錯的覺悟,小姐能吃的下,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了”,卻問道:“小姐,你還想要吃嗎?”
席夜闌淡道:“不啦,天色不早了,讓那廚子好好休息,你拿點銀兩去賞給他”,這語氣很容易讓人聽懂,有點想,但是不願意勞累别人,她的傲慢是一種我自清風的傲慢。
吃了幾碗粥,席夜闌神色好了許多,檀口似櫻桃,粉鼻兒倚瓊瑤,淡白梨花面帶着幾絲紅雲,美麗分外标緻,說道:“芷文,你去休息,我也困了”,腹中暖和,這個時候她才有些困意。
待小姐了稔帳,芷文這才吹燈,輕輕關房門,朝廚房方向走去,心情愉悅了許多,心中想,看在今夜這事,我就幫他減輕點罪行,來到廚房,見易寒坐在廚房前的屋檐下,腦袋垂在一邊,卻已經等到睡着了,見了他老實安靜的模樣,卻也有些心憐,歎息一聲,“說他傻,卻讓人恨的入骨,說他不傻,這會又傻愣愣的,不知道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