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站了起來,用手簡單梳了梳頭發。
“我來”,沐彤伸手幫他梳理起來。
易寒道:“謝謝你,沐彤”。
“不必謝,我應該做的。”很顯然她的心情不是很好,語氣有些冷淡,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點疏忽。
“謝謝你細心照看玄觀”,易寒又說了一句。
沐彤突然流出眼淚,沒有說話,沉默良久才道:“這一切都怪你,假如你不出現,小姐的病就不會這麽快發作,是你讓她又憂又愁又念又想”。
易寒淡道:“我不後悔,假如我不出現,她便不會這麽快樂”,回神溫柔的撫摸着玄觀的臉蛋,“仙子是應該堕落到凡塵,我才知道她内心是如此美麗溫柔”。
沐浴一番之後,易寒換好衣衫,李毅早已經準備好一輛馬車,就停在玄觀閣的門口,他與易天涯卻不在場,易夫人與吳天瑜站在馬車之上,今日吳天瑜表情平靜了許多,看來昨夜易夫人沒少安慰開導她。
易寒抱着玄觀走了出來,在易夫人與吳天瑜面前停了下來,看她們看看玄觀,吳天瑜什麽也沒有,她的眼神很悲傷,易夫人卻從衣袖中透出一條白色的面紗罩在玄觀的臉上,吩咐道:“一路上爲了不招惹事端,不要讓人看見明瑤的容貌”,易夫人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想玄觀這般天仙容貌,倘若露了真顔,定惹來禍事。
易寒點了點頭,将玄觀平放在馬車之上,沐彤與墨蘭要上馬車,易寒卻道:“你們還是不要去了,旅途勞頓,我怕你們吃不消”。
墨蘭卻道:“我是女子方便照顧小姐,你一個大男子粗手粗腳的,我不放心”。
易寒淡淡應了一句:“她是我的妻子,有什麽不方便,你放心我一定貼身照顧好她”。
沐彤卻道:“你在外面驅馬,小姐在馬車内,你如何貼身照顧,若是颠簸了她可如何是好,還是我來”。
易寒想想有理,對着沐彤道:“那就辛苦你了”,卻對着墨蘭道:“人不宜太多,就讓沐彤一個人照顧就好”。
墨蘭雖不太情願,但見沐彤上了馬車,知道她對小姐一向無微不至,心也放下了不少,默默無聲,沒有力争。
易寒驅着馬車從李府後面離開,突然看見前方一個威風凜凜的男子騎着駿馬正在等候,見到易寒下馬說道:“李元帥身邊護衛陳達秀奉元帥之命一路上護送公子”。
易寒搖了搖頭,“你太招搖了,别人一看見你就知道我們奇貨可居”。
陳達秀卻道:“有我護衛,一路上山賊小盜無人敢犯”,話剛說完,陳達秀卻被人擊中暈倒在地。
易寒大吃一驚,一臉警戒,卻看見兩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正是葉白衣與西門無言,隻見西門無言微笑道:“由我們護衛如何?”
易寒道:“可以,但你們必須聽從我的安排”。
西門無言聳了聳肩表示沒有意見。
易寒朝葉白衣看去,葉白衣淡道:“沒有人能讓我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突然話鋒一轉,“我願意”。
易寒微笑道:“你廢話不少”。
不知道爲何他心裏非常相信眼前這兩個人,或許他心裏信任雲觀月一般,有一種信任隻需要眼神對視,卻不需要常年累月的考驗。
劍,古之聖品也,至尊至貴,一個真正的劍客,他是驕傲的也是忠誠的,雲觀月的教出來的弟子,人格和人品超然于世俗常規,或許别人認爲他們聽易寒的話是卑微屈下的,但是他們忠誠于劍,得其道方能伸其神。
葉白衣與西門無言騎着馬一人跟在馬車之前,一人跟在馬車之後,兩人都是漫不經心,西門無言臉帶微笑似一個優雅的翩翩公子,那把劍挂在他的腰際,就像文士商賈随身攜帶的佩劍一般,很多人看到他的時候會去看他的人而忽略他身邊的那把劍,他确實像一個優雅的公子。
至于葉白衣雙手将劍環抱在胸間,一臉冷峻目視前方,惹得周圍的人不由向他投來好奇的目光,他筆直的身姿讓人感覺這個男子身上充滿了莫名的威脅,絲毫不理會别人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似乎周圍所有的人都是不存在,不值他一顧,突然他卻生生勒住缰繩,馬蹄長嘶一聲,高高揚起。
路人大吃一驚,隻見馬蹄之下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眼前前蹄就要朝小女孩身上踩踏,那馬兒卻生生将馬頭調轉在一側,馬蹄踏下就在小女孩毫發之間,事情雖發生的很快,路人隻感覺過程兇險的很。
小女孩頓時被吓得哭了起來,葉白衣連忙下馬蹲在小女孩的身邊,那小女孩看見他銳利的眼神卻突然被吓的不哭了,葉白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從懷中透出一個草環塞到她的小手中,柔聲道:“吓到你了嗎?這個補償你”,又輕輕的擦了她臉上的淚痕,不言一發上馬而去。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手中漂亮的草環,不知覺的露出微笑,葉白衣回頭道:“以後在街上記得看路”。
葉白衣用手臂夾着劍,騰出手來,從懷中掏出枯草編織草環,剛才的小女孩讓他想起年幼的自己,那時自己拼命練劍,練到手磨破了皮,夜晚痛不能睡眠,雲觀月來到他的身邊,教他編織草環,他編織着發現手不痛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以後每當他的手練劍練到生痛的時候,就會編織草環,而如今,這已經是他多年的習慣,一根枯草在他手中能編織成世間萬物,這雙掌心坑坑窪窪布滿粗皮的手是一雙靈巧的手。
一日半之後,他們終于到達朔風山腳下,這朔風山有些偏僻清冷,從狹小的路道就可以看出來,久久才見到才能見到一兩個農戶走來,隔着百來米才依稀能看到人家,路過的村莊也分布的極爲稀廣,人戶并不集中。
這條路讓人感覺就隻有這一車兩馬在走,幾人尋了一戶人家歇息一下,順便讨水喝着,這戶人家,家中有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年青力壯的青年小夥,見幾人前來讨水喝,卻愛理不理。
易寒自讨沒趣,葉白衣兩人倒懶得說上一句話,沐彤督促一句,“易寒,怎麽還沒回來,小姐的嘴邊都幹裂了”。
易寒一聽,硬着頭皮向那對着他愛理不理的漢子說道:“大哥,我娘子渴了,讨點水喝”。
那大漢懶得看他,冷道:“你們這種人不給,想要用強就盡管來,我也不怕”,說着還冷冷看了持劍的夜白衣一樣,葉白衣悠閑的編織着草環,對于那漢子的目光絲毫不理睬。
易寒隻感覺訝異極了,怎麽說話這麽沖啊。
沐彤等着不耐煩,氣沖沖的下了馬車,狠狠瞪了易寒一眼,搶過易寒手中的水壺,對着那漢子道:“這位大哥讨點水,我家小姐病得厲害”。
那大漢看了沐彤一眼,笑道:“好的,我馬上去給你拿幹淨的水”。
沐彤又狠狠瞪了易寒一眼,易寒看着那漢子的背影,攤手很無奈地笑道:“我跟他讨,他就是不給,總不能讓我去搶”。
就在這時突然來了一幫持劍的人,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眼神有些蠻狠,領頭之人厲聲喝道:“昨日吩咐的水準備好了嗎?”
沐彤看見這夥人,有些害怕躲在易寒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