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垂,秋色照閣梁,一副楝欄砌磚美畫。
易寒心情無比輕快,拿出那根準備送給玄觀的箫吹了起來,心裏想什麽就吹出什麽曲調,心裏是期盼的那調子就變得期盼,心裏是愉快的那調子就是愉快的,這是一首随心而譜的曲子。
音律輕快清爽的調子在玄觀閣内響起:
玄觀閣前,仙韻院裏
秋色上闌杆,卷簾觀易寒
風來吹,樹落葉,花瓣在上妝
愛人衣半卸隔簾影來見
盈盈兮無倚,落落兮有神
天之涯,地之角,一簾隔不見
步伐重還似我,人影輕柔比水
咫尺在眼前,掀簾來相見
長箫呼喚來相見,凄涼往事休再說,鉛華好,别寂傷
卿卿我我盡心歡,愛到荼靡一株禅
一曲完,傳來急促下樓的腳步聲,當看見易寒的時候,玄觀突然停了下來,衣衫不整卻絕塵傲月,兩人遙遙相望,她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易寒攤了攤手,露出一個無奈又搞怪的表情,突然又擺弄着手上的長箫,朝她笑了笑。
玄觀輕輕的走到易寒的面前,臉上笑容依舊,易寒做了一個迷金醉紙的表情,“你好美,爲什麽不快點跑來”
玄觀歎氣道:“過的好快,我不舍得,我想慢一點”。
易寒朗朗笑道:“期盼那一刻快點到來,又不舍這種心情太快去過”。
玄觀挽着易寒的手臂往閣樓上走去,說道:“下次你來之前都要吹上一曲,直到我激動的想馬上見到你”,
易寒笑道:“下一次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好心情,說不定心裏煩惱,惹的你也跟着煩惱,不想見我可糟糕了”,說着親手去扣上她胸襟的紐扣,笑道:“這一抹青綠的妩媚,别讓旁人看見”。
兩人坐了下來,緊依偎看着芳草斜陽,煙銷寶閣,沐彤奉上茶水,看見兩人卿卿我我,啐道:“大白天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看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易寒哈哈笑道:“沐彤,我可什麽也沒做,我老實起來你也看不順眼,到底要我怎麽做”。
沐彤也說不出個究竟,就是感覺讓她不自在,不應他的話,問道:“小姐,還去廚房嗎?”
“一會去”,玄觀淡淡應了一句。
“頰兒羞羞紅,心兒癡癡醉,如何見不得,沒有意中人。”易寒突然高吟一詩,帶着笑容看這沐彤,輕眨着眼睛,打趣她。
玄觀笑道:“好無理來的詩”。
沐彤不笨,知道易寒在取笑她孤家寡人,見不得别人好,知道辨不過他,隻能找小姐幫忙,朝玄觀道:“小姐,你也做上一首,别給他比下去了”。
玄觀笑道:“要比也須比的理,無緣無故比什麽。”
沐彤忙道:“他當着你的面取笑你的婢女,就是取笑你,就是這個理”。
玄觀好笑應道:“非比不可?”
“非比不可!”沐彤一臉堅決。
“快點快點,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小姐有才學”,沐彤忙道,挑釁的看着易寒。
玄觀念道:“蘭閨馨馨芳,閑來咕咕聲,彈破小院幽,應是黃牛哼”。
易寒訝異,玄觀什麽時候這般俏皮了,沐彤卻高興的笑了出聲來。
易寒莞爾笑道:“沐彤,先别笑,聽我唱來”。
“山頂一棵瑤花樹,天下隻一本,十年開一朵。烏龜聽說了,特意上岸來,氣喘籲籲爬半年,還在山下面,樹上一隻黃鹂鳥,嘻嘻哈哈取笑它,瑤花開放還早着呢,你現在來幹什麽。黃鹂黃鹂不要笑,等我爬上就開放了”。
這本來是一首快樂的兒歌,唱來頓時讓兩女耳目一新,隻感覺輕松快樂的很。
沐彤咯咯笑道:“小姐,他唱的我想翩翩起舞耶”。
玄觀微笑,似回到童年無憂無慮的時光。古來至今,詞曲多以憂愁爲主,像一些快樂的曲子卻多是青樓小調,易寒唱來的曲調輕快,曲詞懵懂童真,讓人大感新奇。
玄觀手托香腮,一臉興趣的盯着易寒看,說道:“你再唱一首來聽聽”。
剛剛是随心所欲,無爲而唱,這會玄觀讓唱,他卻感覺自己這把年紀唱這些實在太難堪了,忙擺手道:“不唱了,糊塗一次就好,切不能糊塗兩次”。
沐彤一臉可惜,玄觀卻嚴肅問道:“真的不唱”。
易寒非常堅定的搖頭,“絕對不唱,剛才我腦子一下子秀逗了,竟蠢到唱歌,我又不是青樓女子,大男子唱什麽歌啊”。
當中個别詞語有些不懂,不過整句話意思卻明白,便聽玄觀說道:“你剛才唱曲子的時候,我心中了,隻感覺你好可愛,忍不住想将你抱住”。
易寒一臉訝異,手指着自己,不敢相信道:“我可愛,滿臉胡子醜大漢的模樣可愛”,玄觀點了點頭,易寒哈哈大笑,“玄觀,你别逗人了,這種話你說給鬼聽都不會相信。“
沐彤似有不甘心,威脅道:”扭扭捏捏的像什麽樣子,你到底唱不唱,廢話爲何這麽多”。
“不唱”,易寒言簡意赅。
玄觀輕輕一笑,就此作罷,确實剛剛易寒在唱那首曲子的時候,她似乎回到無憂無慮童年的時光。
易寒挽着她的手,貼心道:“沐彤在此,我不好意思,等她不在了,我就多丢一次臉又如何”。
玄觀輕道:“在我面前,你做什麽事情都是不丢臉的”。
沐彤尖聲cha嘴道:“你會不好意思,太陽從西邊升起來”。
易寒微微一笑,不與沐彤争辯,便聽玄觀問道:“你剛才在外面吹的曲子可有詞”。
易寒點頭道:“有,我已經想好了”。
玄觀起身,走到書案之前,優雅的研磨,易寒走了過去,執筆鋪紙寫下;
玄觀閣前,仙韻院裏
秋色上闌杆,卷簾觀易寒
風來吹,樹落葉,花瓣在上妝
愛人衣半卸隔簾影來見
盈盈兮無倚,落落兮有神
天之涯,地之角,一簾隔不見
步伐重還似我,人影輕柔比水
咫尺在眼前,掀簾來相見
長箫呼喚來相見,凄涼往事休再說,鉛華好,别寂傷
卿卿我我盡心歡,愛到荼靡一株禅
易寒寫着,玄觀邊念了起來,曲詞與詩詞有很大的區别,不但更重韻腳且要通俗易懂,容易讓人廣爲傳唱,當易寒所寫下的曲詞更像一首詞,當念道“愛到荼靡一株禅”,喃喃着念着這一句,一臉沉思入神,一會一臉悲戚,一會又突然綻放如花笑顔,旁若無人。
不知過了多久,玄觀才回神,說道:“可有名字”。
易寒笑道:“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相見””。
玄觀悲戚說道:“花事荼靡,便無芬芳,葉不見花,花不見葉,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永遠分離,這明明是天人兩隔之意,你卻說是相見”。
易寒笑道:“這曲詞送給你”
“你自己留着”,玄觀似乎在生怨氣。
易寒淡道:“你這麽聰慧的人怎麽也有糊塗的時候,花兒的翅膀,要到枯萎,才懂得飛翔,世人貪戀美貌青春,看到燦爛繁華的東西消逝,往往感覺到傷感,卻忽略了生死輪回,玄觀在我就在,玄觀不在也我在”,說到這裏卻壓抑不住自己的傷感。
玄觀柔聲道:“有你這麽替人解惑的嗎?說的頭頭是道,自己卻做不到”,易寒勉強一笑,心裏卻思索着如何尋找治好她病情的方法,他雖明理,卻是固執的人,明知不可爲,卻爲之。
“這詞我曲我收下了,改天再送你一詞一曲”,待墨迹幹了,小心将紙卷起放好。
易寒笑道:“我今晚想在你這裏住下,溶溶夜”。
玄觀點頭,“今夜我要陪祖奶奶看戲,與她同宿,這閣樓内就你一人,若是耐得住寂寞就留下”。
易寒輕輕刮了她的臉蛋,笑道:“你什麽時候這麽調皮了”。
玄觀盈盈一笑,“還沒氣夠嗎?總得想些招,難不成每一次都得跟你瞪眼睛鼓腮子”。
易寒應道:“我卻沒有看見過”
玄觀岔開話題道:“中午的菜你還吃的習慣嗎?”,易寒點頭,玄觀又道:“那晚上就留下來,你先等會,我去廚房”。
玄觀要離開,易寒這才想起自己去而往返是有事情,說道:“我覺得做婢女挺凄慘的,一輩子都要任人使喚。”說着重重的歎息一聲。
對于易寒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