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叫喚遠遠傳來:“小姐,老爺回來了”。
那女子不答,直到舞完最後一式,才停了下來,長槍一跺地,竟深入地面寸許,長槍立而不倒,宛如她屹立的俊俏身姿一般威風凜凜。
此刻她一身勁裝打扮,起伏浮凸的曲線毫無折皺映顯出來,這是一個擁有魔鬼身材的女子,再朝她的容顔看去,瞬間就能讓你感覺到她就是絕峰之上孤傲的霜雪,晶瑩雪白的肌膚,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似茫茫雪峰之上,那獨一無二的夜闌。
幾個府裏下人男子正在收拾那十八般兵器,她閑步朝婢女走來,沒有女子的忸怩作态,額頭幾點汗水更顯男兒剛朗風采,她的眼睛媚而不俗,柳柳細眉冷而不傲,眼神透出一種傲然不群,遺世獨風,偏偏你又無法去忽略她身爲女子的身體特征,動人的嬌弱身軀讓人感受到另外一股醉人的韻味,假如此刻她甜甜一笑,那會是怎樣另具一格的味道,她的笑容定能颠倒衆生,可她卻臉無表情。
這個氣度超凡脫俗,男兒風采完全勝過身後那些男子的女子到底是何人,不錯,正是有虎女之稱的席夜闌,一代名将席清的孫女,一個有着男兒雄心卻錯生爲女兒身的女子。
幾個下人每人扛着幾件兵器步伐穩健的朝武庫方向離開,幾百斤重的兵器似乎對他們來說如鴻毛一般,可以看出這些男子并不是普通的下人。
既能與睿智的才女玄觀齊名,定有其過人之處,虎女之名乃是先皇所賜,先皇見她十歲便輕舉幾十斤的兵器,驚訝這
女子終究要嫁人了,席清又介紹了他手下一名年輕将領,說起這年輕将領大東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正是孤龍趙檀慎,席夜闌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孤龍可以說是大東國最優秀的年輕俊彥,沒有之一,他的行徑也符合席夜闌的标準,席夜闌回話了,孤龍若想娶她,需要過得了她這一關。
席清感歎,這個孫女雖身爲女子,卻不受禮制框架限制,自作主張,自個挑選起丈夫來。
确實依席夜闌大開大合,做事不拖泥帶水的性格,假若她看上一個男子,對方若是不同意,就算把他縛綁,用刀架在脖子上也要逼他答應,一方面視天下俊彥如無物,另外一方面做事又如此剛猛果斷,不得不說是一個異數,卻不難猜透這個她骨子裏驕傲到極點的反襯。
後來席清才知道在對孤龍這件事,他乃是一廂情願,他把自己孫女想的太好,孤龍卻心有所屬,一口回絕席清的美意,孤龍與席夜闌這根姻緣線也因此而無聲無息的斷了。
至此,席夜闌就成了席清的心頭事,除了孤龍又還有誰能入她法眼,難道她打算一生不嫁,你看看李毅的孫女雖才高過頂,最後還不是孤芳自傲,年紀二十好幾了,還一直嫁不出嗎?若是有人知道席清這個想法,定會莞爾一笑,玄觀并不是嫁不出去,而是沒人配的上她,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哪個男子願意娶一個名頭,才學蓋過自己的女子爲妻”,見了玄觀便勢弱三分,他們倒甯願把玄觀當作心中那個完美的仙子,大東國兩大奇女的歸屬一直是人們常談不膩的話題。
一個男子進入了席夜闌的視線,就是最近大街小巷談論的最多的麒麟将軍,無數關于他的事迹傳入了她的耳中,她也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假,她要向在朝爲官的父親證實這一切。
口中喃喃念着:“庸人不知名,枯棋鬥一枰,幾能留半着,局翻痛難悔,天涯塗草莽,萬裏未歸人,玉钗妝半面,多情念徐娘,将軍百戰死,士兵十年歸”,到底什麽樣的男子才有這樣寬闊的胸懷,到底什麽樣的男子才有這種雄心壯志,到底什麽樣的男子才在生死之間說出這樣的豪言壯語,到底什麽樣的男子才能這般柔情似水,“玉钗妝半面,多情念徐娘”,短短十字将他一顆俠骨柔情表達的淋漓盡緻,至情至性,這個男子像一個謎吸引着席夜闌,她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念念不忘,世間傳言他爲國捐軀,席夜闌卻不相信,這樣一個人物怎麽可能說死便死,就是皇城的布告她也不相信,她相信其中必有什麽隐情,或許爲了堵天下悠悠之口,或者害怕他功高蓋主,或者......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
走進席慕德的書房,席慕德聽到這輕重有緻的腳步聲便知道來者何人,繼續低着頭整理公文,“夜兒,找我有何事”。
“父親,我要問你一些事情”,席夜闌道明來意。
“嗯,你說”,席慕德依然沒有擡頭,拿着筆在公文上面圈圈畫畫。
席夜闌疾步走前,一把搶過席慕德手中的毛筆,認真道:“父親等你解夜兒疑惑再忙好嗎?我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一心不能二用這個道理父親不會不知道,若一會出了差錯豈不是更麻煩”。
席慕德從來沒有看見她如此認真的模樣,淡淡一笑,“好,夜兒問來”。
席夜闌道:“父親你在朝爲官,相信知道一些内幕,夜兒想知道麒麟将軍到底是怎麽回事”。
席慕德訝異,夜兒怎麽會對這些事情感興趣,她不是最讨厭朝堂上那些勾心鬥角,淡道:“皇上布告已發,夜兒難道不清楚,爲何還要問爲父”。
席夜闌道:“你們那些戲弄百姓的把戲我不信,夜兒想聽父親告訴我真相,麒麟将軍現在那裏,是不是被皇上秘密囚禁起來了”。
席慕德歎息一聲,“他雖然假冒元帥,确實立下奇功,對于如此将才,皇上怎麽忍心棄之不用反而将其秘密囚禁,他确實爲國捐軀了”。
席夜闌屹立不倒的身軀突然搖搖晃晃後退幾步,喃喃道:“死了,這麽好的人怎麽可能死了”,想起那句“将軍百戰死,士兵十年歸”,竟不知覺眼眶紅潤,美眸蒙上一層迷霧。
席慕德對于女兒的反應有些驚訝,突然恍然大悟,輕聲問道:“夜兒,你是否敬仰他”,她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兩人雖未謀面,但已經有種英雄惜英雄的意味。
席夜闌控制激動的感情,平靜道:“他确實是夜兒敬佩的人物,夜兒雖未見他,但從他的詩詞之中卻似已走進他的内心深處”。
席夜闌是個敢作敢爲的另類女子,在席慕德面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慕,她不愛便是不愛,要愛就愛得剛烈,坦坦蕩蕩。
席慕德輕歎一聲,夜兒終于看上一個,他卻高興不起來,依她的性子,一旦決定下來的事情便無法用任何道理去開導她,對方已經是個死人,好又怎麽樣,适合又如何,終究是水中月,隻能徒增苦楚,淡淡道:“夜兒,你也不必太過傷心,說起來你們兩人也有一段緣分,當初易元帥讓你爺爺來征求你的意見,他話沒說完你卻一口回絕”。
席夜闌驚愣當場,她早就将那件瑣事忘之腦後,若不是父親提起,她又如何能想象當初一口拒絕的人便是今日的麒麟将軍,毅然道:“父親,我答應”。
席慕德怒道:“答應個屁”,他控制不住自己暴粗口,他如何能不知道席夜闌的意思,發覺自己剛剛的語氣有點重,輕聲道:“不要胡思亂想,京城俊彥無數,我會給你挑個好夫婿”。
席夜闌冷淡應了一句:“父親,你知道你無法逼我”,話畢頭也不回也離開。
席慕德望着席夜闌遠去的背影苦笑搖頭,這哪裏有一點大家閨秀的知書達理,對老爹都這麽沒有禮數,偏偏一大幫年輕俊彥對她趨之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