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貫于躲背後打冷槍
郭藥師大怒,誰都能欺宜到我頭上嗎?什麽世道?!
返回身,郭藥師拔出腰刀大聲吆喝:“兒郎們,山東侉子占了我們的家園,來啊,給他們點顔色看看,讓他們知道遼東這片地方誰做主?”.br/>“嗷嗷嗷
——”常勝軍士兵拔出刀來響應。随即,郭藥師一撥馬頭,一馬當先的向塘沽城跑去。
奔馳了片刻,城門樓已經進入視界,郭藥師逐漸的心情平靜下來,越捉摸這件事越不對,等到了城下,郭藥師撥轉馬頭,遠遠從三角堡與主城的縫隙裏仰望自家城頭——城市的大門敞開着,隻是城門口走動的人很少。那些走動的人見了郭藥
師,依舊不慌不忙的,還沖郭藥師招手打招呼但郭藥師卻不敢前進。
這座城市是安置郭藥師家人以及親信将領家眷的,作爲城市的主人,郭藥師非常清楚城中的防禦情況,因爲這城市建設時,郭藥師曾就每個不清楚的地方詢問再三,直到搞清楚所有内容。
這座城市成不規則八角形,堡的四門是四個三角堡,分别駐守百十号人做機動兵力。堡牆約高四丈(十二米左右),大約跟三層樓差不多。堡牆都用一人厚薄的巨石建成,一層堡牆爲實心,夯土填實,二層以上爲空心,平常可以當做房屋使用。
牆壁的巨石都用竹筋水泥搭建,重要部位則用上了鋼筋水泥,牆壁砌成之後郭藥師曾今人拿着巨錘砸着試驗,榔頭敲上去彈得老高,水泥牆面則隻留一個白印——如此堅固的牆壁,不怕火不怕水,想要掘地進去那牆基深入地底兩米,想把它挖開,耗費的工程量比建築它時還麻煩。
現在城門大敞着,似乎無需掘進了,但郭藥師還是心神慌亂——當初建築時,城牆頂上曾埋設了無數地錨、地樁,這東西都是用用來固定大型防禦設施的,郭藥師損公肥私,從殘留的遼國府庫裏拿了不少投石車、旋風炮、床弩、大弓等等,這些東西平常不拿出來,害怕被人惦記引來彈劾,所以都存放在城牆二三樓的房屋内。
但隻要人手足夠,眨眼之閩空空蕩蕩的城頭就會密布此類器械。
即便是沖進城去,也并不意味着最終勝利。這座城市的設計是爲了打巷戰的,那些臨街的樓房都兩三層高,一副冬季掃雪用的軟梯存放在樓頂,必要時隻要把軟梯扔過對面樓頂,對面樓上一固定,所有的樓房都串聯起來,守衛者可以自由調動兵力,保證攻擊者走哪兒,頭頂箭雨時刻不斷
除此之外,城内許多樓群都采用懸空樓彼此相連,一樓留下的門洞有一副鐵栅欄門,二樓之上則是懸空樓房。必要時隻要把鐵栅欄門一鎖,那麽城内處處都是“甕城”,進攻者會被隔絕在特定區域内,遭受頭頂暴雨般的打擊。
想要進入城門需要繞着走,四座三筒堡與城牆形成一條三四百米寬的廊道,如果城上的人真有敵意,進入廊道後就要聽天由命了郭藥師目前停留的位置是在床弩與投石機射程外,他望了一會城門口,回身打量自家部從,被他看到的人都直往後縮。
沒辦法了,真要對方有敵意,想要攻下這座城市至少要傷亡一半人,郭藥師現在隻能祈禱對方仁慈了,他撥馬上前,一副随時跑路的模樣,沖着城上大喊:“城上誰在?”
城門樓上探出一顆腦袋,這腦袋帶着大大的範陽帽,帽子上的盔纓鮮紅似血。
僅僅從帽子上看不出對方官銜,隻聽這帽子的所有人喊道:“我在,底下什麽人?”
郭藥師手不覺得一緊,戰馬跳了跳,郭藥師眉毛也聳了聳,再度大喊:“娘的,這還是我的城市嗎?”
城門樓那人喊道;“郭藥師是吧?聽這話!當是郭藥師說的——這城市是不是郭藥師您的我不确定,隻知道金人間諜進出這座城市如履平地,當初張覺藏在你這裏,人金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家大人說了,這城市如同漏勺似的,真要有個萬一,貨物放你這裏不放心。你不會管,我家大人就替你管管”
“娘的,這是我的城市,這是我的家”郭藥師罵不絕口:“你家大人手伸過界了。哦,你家大人是替張覺叫屈嗎?張覺的事,可不能怪我,抓人的是王安中,讓王安巾抓人的是你家皇帝哥哥。”
城門樓那人哈哈一笑,大聲回應:“郭大人,現在什麽情形,人人都知道。若你家門口管制還這麽松,無論這座城市多麽堅固,依舊保不住你的家人。”
“管那麽多幹甚”,郭藥師話中有話:“我郭藥師舉涿州而歸大宋,算起來我也對得起大宋。大宋今日抓去張覺,明日會不會抓我,如此行事,怎值得托付?如今王安中辭職,燕京百官心思不在汴梁,我常勝軍能戰則戰,不能戰則另尋他路——你家大人難道不知道‘獨木難支’的道理?”
城門樓上回答:“我家大人說了:哀求來的命不是好命。若大人不知道‘坐地起階’、‘待階而估’的道理,那麽我家大人付給你修城的費用,這座城市我家大人買下來了。
但若大人還想取個富貴,那麽,我家大人說: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此城臨海,即使事有不怠,我家大人可以坐船撤離,留下城市讓郭大人尋買主,完全不影響郭大人的前程。但之前,請郭大人努力一下,或許隻要稍稍努力,便是另一番面目!”
郭藥師稍一沉吟,馬上催馬進入三角堡與城門的廊道,邊走邊大聲說:“有道理,你家大人說的對。不管怎麽樣,咱們都有個好退路了,如此,何不奮力一搏?嗯,汝何人?”
城門樓上那人大笑起來:“咱家,海州巡海水軍統制、一丈青張橫是也。”
“原來是梁山賊”,郭藥師大笑着走進城門洞。身後,常勝軍士兵猶豫許久,方才戰戰兢兢走進城内。
城内的街道上挂了不少頭顱,郭藥師沿着青石闆路騎馬上了城樓,見到了一丈青張橫,這是一位滿臉橫肉,甚至矮壯、皮膚古銅色的漢子。這漢子四十多歲了,微微有點小肚腩,以至于筆挺的海州海軍軍服裹在身上有點變形,尤其是那條武裝帶,上面吊着的指揮刀将腰帶墜在胯間,顯得有點滑稽。
郭藥師比較注意張橫的肩帶,對方肩帶上一左一古吊着兩隻手铳。郭藥師從童貫那裏聽說過海州雷火兵的大名,陝西兵将們也常常談起雷火兵攻擊的猛烈,但整個伐遼戰役中,雷火兵從未上過場——山東、海州雷火兵屢召不至,童貫的山寨版雷火兵視如珍寶,整場戰役一槍未發,讓郭藥師不敢相信陝西兵将所言。
郭藥師曾問到山東那支正版雷火兵打死不到場的原因,被他問到的人表情都很古怪,郭藥師許下重金才有人告知内情:大宋軍隊實行“大小相制”,“兵不知将”的潛規則。
海州那支雷火兵完全由自己武裝,作戰開銷從繳獲中取得收支平衡。正因爲海州雷火兵十分厲害,所以朝廷才要拆散它以便制衡——征讨方臘完畢後,時穿被調離海州,其屬下得以升遷,這就是一種制衡之策。
然而,拆散之後要再度使用,那就全看指揮官傻不傻了,前車之鑒擺在那裏,誰也不願自己立功之後遭遇閑置的待遇,而其餘的參戰兵将嘛.雷火兵是兇猛,可是因爲養這支軍隊耗費巨大,所以他們搶起戰利品來也很兇悍。當時,人人都知道遼國虛弱不堪,所以誰都不希望把雷火兵調來鬧心。故此童貫直嚷嚷,絕不采取具體行動。
童貫自已那支山寨版雷火兵還采用火繩槍模式,因爲铳管制作精度不高,所以槍身很粗大笨重,制作的手铳也很山寨,雖然手柄雕龍畫鳳,甚至鑲嵌象牙名貴木材,但因爲管身與機械裝置粗大,所以基本不能别在腰間。張橫帶的手铳則不同了,校管很纖細,一支槍上有兩到三根槍管,燧輪做的也很精緻,火藥池密閉的很好!填裝火藥後别在身上,無論怎麽活動火藥也不會漏灑。
郭藥師手指動了動,剛想要過手铳見識一下,張橫随手遞來一點卷宗,說:“你的管家不行,那些金人都是你管家放進來的,哦,我替你清理了。”
郭藥師吓了一跳,忙問:“沒什麽重要人物吧?啊啊,若是普通奸細,殺了就殺了,萬其實也不能怪管家,咱開門做生意的,人要來庫房驗貨,你還能禁止人看?那樣的話,誰還跟你做生意?”
張橫嘿嘿一笑,發問:“若是金人來攻,城内那些驗貨的商人突然發作,打開城門放金人進來,你怎麽說?”
郭藥師頭上冷汗慢慢出來了,猶豫地說:“不至于吧?我家城門的鑰匙都是專人管理”
“若是金人收買他呢?嘿嘿,如今形勢比人強,總有些人喜歡順風倒,所謂牆倒衆人推嗎,就是如此。萬一有人心智不堅,開了城門放人進來,你一家老小可都成了金人的禮物。”
郭藥師汗如瀑布:“形勢唉,如今這形勢,誰值得信任?”
連郭藥師自己都琢磨的改換門庭,他下面的人,誰不想着拿别人做禮物去讨好金人?
“說到形勢”張橫頓了頓,接着說:“我家大人收到消息,金人已過鴨綠江,一路順風進入高麗王城,通義侯王僑兵敗進入耽羅島,隻要一個月,金人就能從高麗搜刮到糧食。而從複州得到的消息稱:金人正在向海陽調糧,糧食齊備後,就是金人出兵燕雲的時機了。”
郭藥師腿一軟,趕緊找了塊石頭,慢慢的坐下來,說:“金人慣于在寒冬出戰,眼見冬天到了,恐怕”
“毫無疑問”,張橫跟着補充:“我家大人向來算無遺策,我跟了他這麽久,總見到他準确預判形勢,他說金人今冬出擊,絕對不會錯?”
“你——”,郭藥師看了張橫一眼,欲言又止。
“我們不會直接參戰”,張橫不顧對方乞求的目光,回答:“伐遼之戰,百戰百敗,甚至敗得不可思議,根源不在士兵身上。說的更嚴格點,甚至不在将官身上。這一點如果大家看不清,即使我們力挽狂瀾,那位敗家子官家還會把家底折騰空,萬一最後的家底空了,那真是無可挽回了。
嘿嘿,你别插話——之前征方臘就很說明問題,我們打勝了仗,卻遭到制約與制衡,如果我們不打破這種習慣思維,那麽當我們勢如破竹的時候,搶功的、排擠的、制衡的,扯後腿,都會跳出來
我家大人說了,他要作戰,那是爲自己而戰,不能替他人作嫁衣裳。所以要等到别人無法牽制他的時候,這才能出來。所以前期,隻能你自己獨撐大局,但你絕對不是一個人,我家大人爲你準備了三萬石風幹鲸肉、兩萬斤奶酪、二十萬石糧草,此外還準備了十萬副刀槍,铠甲三千.以及百萬箭矢。
我家大人讓我告訴你:武器、糧食管夠,打光了還有。若事可爲,那就盡力周旋,一定要撐到我家大人參戰,若你實在撐不過去,投降前請一定提前打招呼。我家大人還說,你想轉移家眷,或者失敗後自家想要出逃海外或者回大宋,我家大人要船給船,要筏給筏,所以後路問題你不用擔心,隻管盡最大可能在金人面前表現,什麽時候你覺得金人給的階錢合适了自已也撐不下去了,說一聲,我們就撤。”
郭藥師搖搖頭:“說笑了,我若戰敗!大宋能庇護我嗎?哈哈,這話可能你自己都不相信!”
“那就隐姓埋名”,張橫笑得很歡實:“我家大人嫁了十幾個妹妹,如今有九個妹妹的夫君,或者其夫家人做官,給你全家弄個戶籍沒問題,你搜刮燕雲全境,隐姓埋名做個富家翁,後半輩子也能享福了。”
郭藥師點點頭:“若是做個平常富家翁,在大宋是比金國好——在金國,金人隻要看得好了,直接動手搶的。”
張橫随口附和,郭藥師情緒平定下來,莞爾一笑:“張統制,你來了多少人?剛才放我進城,你不怕我近身纏鬥,滅了你們全體嗎——我可是帶了五萬人!”——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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