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特别感謝pandaboy、武大梧桐、靜灣等好友們的大力支持真心感謝所有新老朋友的支持
穆順趕到的時候,時穿已經和環娘與段小飄巡視完錦繡街。商人都是一群消息靈通之輩,這幾天錦毛鼠着急忙慌着撤離碼頭區,暫避時穿的鋒芒,店鋪的老闆早已獲得消息并期盼時穿的到來,結果時穿這次巡視,受到了熱烈歡迎,很是便宜了環娘。
往常環娘看到心愛的小東西,總是垂涎的咬着手指頭,然後捂緊自己的錢包,左盤算右盤算轉身離去,如今她隻要在攤子上一停留,眼珠在某件貨物上停留超過五秒,立刻有人拿起貨物,讨好的說:“小娘子,喜歡就拿去玩幾天……嗯,不知時大将打算收多少力錢?”
環娘的回答總是千篇一律,她放下咬着的手指,清脆的說:“我哥哥原不指望靠收保護費漁利的,我家自己有店鋪的,來碼頭區收取力錢,不過出于縣衙的托請,所以掌櫃無須擔心,我哥哥不會壞了規矩。”
掌櫃的常常順嘴追問一句:“不知你哥哥的規矩是什麽?”
這時候,正在四處的時穿常常會走過來,随口回答:“我看這片街道很不幹淨,雜物四處亂丢,傷了huahua草草不好……這樣吧,我打算論尺收清潔費,誰家店鋪沿街占街道路面即尺,咱們按每尺若幹清潔費的标準,收取力錢——嗯,每尺再加上兩個銅闆,算我的幸苦費。”
往常力錢是力錢,沿街的衛生都是店鋪自己負責清潔的——自家店鋪的門臉,可不敢糟蹋了。如今時穿說,準備按店鋪收清潔費……其實,這清潔費店鋪是不額外掏的,都自家的夥計,拿了工資,讓他打掃自家門面所在的街道,還用額外付款嗎?
店鋪的老闆對時穿這個說法,既感到茫然又很慌亂,不知道的東西,最讓人恐懼啊。
恰好這時,穆順趕到了。海公子的這位老管家,碼頭區的老闆都認識,畢竟他跟随海公子六七年了。所以店鋪老闆看到他又跟了時穿,常常背過身去沖穆順使個眼se。
穆順領會了店鋪老闆的意思,但現在還不是他開口的機會,他先拱手向時穿行禮,彙報了飛剪船以及那艘大貨船的卸貨進展,緊接着,時穿詢問他:“穆老大,你在碼頭區來往六七年了,咱現在在碼頭區,有多少用得上的人手。”
旁邊的段小飄是個話痨,馬上絮絮叨叨的向穆順解釋時穿新獲得兩條街道的情況:“我就說嘛,那門g縣尉坑了時大郎,這街道在通海道一頭一尾的,前後相距十五裏,等于每條街要雇一撥人手照顧,原本,兩條街道挨着的話,咱一撥人手照顧兩條街,多好,現在這不是平白無故增加成本了嗎……”
“不虧”,穆順截斷段小飄的話:“左斜街是碼頭區,碼頭區是一種管理方法;錦繡街是店鋪區,又是另一種街道類型,兩條街原本需要兩套班子。
東主,小老兒在碼頭區來往多年,也認識幾群hua膀子;另外,咱們可以通過施衙内調動拔頭水軍(廂軍),如果事态緊急,咱們還可以調動虎翼水軍(禁軍)——打架的人手咱不愁。東主如果決心整頓,究竟怎麽做,還請東主示下。”
時穿ting了tingxiong,回答:“市場準入我的意思是說,我原本不指望依靠收取保護費來享福,更不要說從hua膀子扛包的辛苦錢裏,分潤一兩個銅闆。我可以不收他們的錢,或者把收了的錢hua在他們身上,但他們想在我管轄的區域裏幹活,那就必須得到我的許可。這叫‘市場準入’
你去跟你相熟的幾撥hua膀子說一聲,我打算成立一個行會,所有在左斜街碼頭上幹活的人,都必須加入這個行會,然後由行會統一調撥上工的人員,以避免哄搶及惡性競争……”
時穿把自己的構想簡單的描述了一下,穆老大想了想,小心的問:“是否讓那些hua膀子也交幾個入會錢?”
時穿回答得很快:“那就每人每月兩個銅闆吧。收了這兩個銅闆,我會制作一個小銅牌,讓他們挂到脖子上,今後沒有牌子的,禁止來左斜巷上工。”
穆順小心的回答:“兩個銅錢,倒也不貴。隻是如今失去土地的農民越來越多,碼頭上的活并不好找,東主将他們組織起來,萬一每天他們掙不夠養家糊口的錢,日子久了,不免要抱怨。”
時穿輕輕的搖了搖腦袋:“你還沒說——這碼頭上扛包是一項季節性工作,隻有每年的信風季節才活兒多,其餘時候,hua膀子們總是閑着沒事兒幹,在碼頭上生事打架……
可是穆老大,咱麽現在缺的是人手,碼頭上這群hua膀子各個身強力壯,既然能扛得動包,也能扛得動其他東西,嗯?”
穆順聽懂了時穿話裏的暗示,他趕緊拱了拱手,又把話題轉到了眼前:“東主既然對左斜街做好了籌劃,小老兒就不再多談,隻是這條錦繡街……曆來,各家自掃門前雪,店鋪打掃門面上的衛生天經地義,也不需要另外掏錢的,東主所說的這個清潔費,不知道該怎麽收取。”
時穿一指錦繡街,回答:“我剛才量了一下,整條街道大約有兩裏(約八百米),按每尺三到五文錢收取清潔費,各個店鋪應當承擔的起。收了這筆錢,我會雇幾個老弱病殘,每天早晚來打掃這條街道,此外,我還會雇人将這兩條街道鋪成青石闆路面,再增設路燈,鋪設石桌石椅,争取把錦繡街變成東門外最熱鬧的夜市。
不過,我既然出錢修繕這條街道,那麽我要求:今後沿街鋪面無論誰想出售,我都有優先購買權;另外,沿街店鋪無論大小,我都要占半成(百分之五)的股份——修設路面增設路燈,總是要hua錢的,這份錢分攤到各店鋪頭上,出資比例大約也在半成(百分之五)左右,所以各店鋪掏這份錢不虧。”
時穿說的話,不是與各店鋪老闆商量,而是一種通告——如果各店鋪老闆覺得做不下去了,那麽時穿願意收購他們的鋪面。
如此一來,老闆們還有什麽說的呢?
大宋是一個商業時代,能在全國六大茶市之一的海州做買賣,各個都不是糊塗人。這些老闆聽了時穿的盤算,又知道時穿名下三位徒弟乃是海州新崛起的知名建築師,不禁對未來有了一份期待……如果真把街道建設好了,讓每月的收益提高兩到三成,那麽付出百分之五的收益,也不算虧啊。
想想看,能虧嗎?錦繡街就在東城門下,大宋朝是不宵禁的,夜裏出入碼頭,必須經過東門城下。如果錦繡街辦成海州城知名的夜市,那等于給沿街鋪面增加了百分之二三十的營業時間,進出碼頭的人總是要經過這裏……借助時穿的兇名,想必這條街上敲詐勒索的,會少點吧,如此,老闆們的經營成本便降低了很多,加上新增的客人……這筆買賣劃得來。
幾位首先聽到消息的老闆都表示絕不搬離錦繡街,時穿趁機要求這幾間店鋪,每間贊助一名夥計,組成一個“會計師事務所”,收取相應費用,以及參與管理街道……而後他帶着剛成立的會計所人員,向左斜街趕去。
現在端午節剛過,正是茶葉大量交易的季節,許多海商都在忙碌的備貨,準備秋季到來的時候揚帆南下。隻見挑夫們挑着一簍簍用錫紙包裹的茶錠,川流不息的進出各家店鋪,那些形似方磚的茶錠,又被各間茶行一塊塊碼放在長條闆箱中,這些長條闆箱最後都會被送到左斜巷、右斜巷的貨棧存放起來,等待裝船起運。
大宋朝的茶葉就是這樣一塊塊被輸送到全世界,然後換來一塊塊的真金白銀,沉澱在海商家中,再通過海商的享受,分散到大宋平常百姓家中。而這筆占全世界财富百分之七十的金銀,最後會被門g古入侵者搜刮而去,像蝗蟲一樣吃幹喝盡,留下一片财物與文明的沙漠——當然,是“偉光正”的沙漠。
擦肩而過的茶葉擔子隐隐的飄出淡淡的茶香,雖然爲了防止海水侵蝕以及雜味污染,每塊茶錠都用厚厚的錫紙包裹,然而茶葉那股草木天然芳香,即使隐藏在厚厚的錫紙之下,依然那麽醉人。
擔去碼頭的不僅有茶葉,還有絲綢、瓷器,這三宗貨物是千百年來華夏民族出口創彙的拳頭産品——與此同時,正在進港的帆船會卸下一船船的香料以及犀牛角、象牙、玳瑁、珍珠等産品。
宋人喝茶喜歡在茶葉裏添加各種香料,所以茶葉是不怕跟香料hun雜在一起的,而茶葉與香料都具有同等的特性:都害怕潮濕與異味。所以存放二者的倉庫常常是在一起的。
運出去的是茶香,迎進來的則是安息香料,八角、孜然,玫瑰等等。所以這個季節,海州是一座香氛之城,空氣中都飄dang着濃郁的香味。當然,也因爲它的繁忙,這個季節也是錢币叮當叮當響的流入季節,城裏每個人的收入都不錯,包括碼頭上的hua膀子。
時穿這一行人浩浩dangdang的,環娘加上兩個小黑仆在頭前走,她的馬車周圍,是十幾名鐵匠,再後面是身材高大的時穿,墜尾的是新鮮出爐的三十多位新會計……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碼頭上的hua膀子低聲談論着,隐約有人提到“錦毛鼠”這個名字,當然,也有提到“時穿”這個名頭,此時,時穿一身大将官府,穿着這身官服雖然沒有品級沒有俸祿,但他卻有逮捕權的——誰敢出頭鬧事,把你送到監牢裏呆上幾天,然後說一聲“誤會”,你還真沒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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