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匈奴人糾纏着的輝渠騎兵,忽然之間發現,自己面臨的壓力減輕了許多,在這瞬間,他們也不管是不是對方馬匹出了問題,還是别的什麽原因。
他們決定好好教育一下對面這些蠻子,在戰場上三心二意,可是會死人的!
于是不再顧惜馬力,奮力ōu着馬鞭,揮舞着武器,沖向那些似乎有些走神的匈奴人。
對方好像也無心戀戰,勉強打了一個回合,便主動脫離接觸,如同來時一般水般的後撤。
先前在戰場上,兩方的jiā戰騎兵,超過五千,馬匹濺起的灰塵阻隔了視線,加上前方被匈奴人刻意封鎖,所以輝渠騎兵根本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此時,匈奴人主動後撤之後。
輝渠侯屠成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隻見五百步處,一支漢軍騎兵從匈奴人的包圍圈中殺了出來。
見到他們,那些漢人臉上都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成宜縣的漢軍兄弟來接應我們來了!”輝渠侯屠成笑着對左右道:“走,我們去跟友軍合會,然後一起殺進城中去!”
兩千多名輝渠騎兵立時歡呼着向漢軍來的方向策馬奔去。
兵法有雲:歸師勿掩。
同樣,兩支即将會師的軍隊,所能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和毀滅力,也是無法尋常人無法想象的。
五百步的距離中,無論是漢人王三,還是輝渠侯屠成都爆發出了超水平的技戰術和jīng氣神,一些企圖阻擋的匈奴零散騎兵,在這力量面前,瞬間就被碾成碎片。。
“君侯!某家成宜縣隊正王三,奉縣尉之命,請君侯入城!”半刻鍾之後,兩支軍隊就完成了會師。王三跳下馬來,走到屠成面前揖首拜道。
屠成很好認得。
在這五原郡之内,就隻有屠成這麽一個實封的列侯,且食邑就在五原郡之内。
說起來,漢室朝廷爲了籠絡休屠和渾邪部落的投降将官,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除了休屠部落的王和渾邪部落的王,因爲身份地位特殊,用高官厚祿圈養在長安之外,其他大小部落首領,都各有安排。
休屠、渾邪兩部中實力比較大的五個部族都被安排在河套地區安家立業,許他們各自占據一塊豐盛的水草牧場,蓄養牛馬。
這既是千金買馬骨,同時也是現實的需要。
河套之地新得,這塊最佳的養馬之地,當然不可能就這麽荒着。
可從中原遷徙人口過來,卻又是萬分的艱難。
故鄉情結加上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的傳統,讓尋常漢人,怎麽也不肯背井離鄉,去千裏之外的邊境蠻荒之地墾荒,哪怕朝廷開出了免賦稅徭役的優惠政策,也是應者了了。
隻能通過強制手段,将一些無地的破落戶和囚犯、罪人遷徙到此。
所以,最開始的時候,偌大的河套地區,竟除了軍隊之外,就隻有過路的商人,和零零散散的囚犯,流民。
在那個時候,漢室朝廷最發愁的就是怎麽填充河套人口。
而休屠、渾邪兩部共計十萬人口的歸降,讓漢室上下一下子就找到了一個填充人口的辦法。
在經過甄别确認之後,五個大部落就在這沃的河套草原上紮根下來。
讓他們在此繁衍生息,同時也幫漢朝養馬,漢室設立在河套地區的馬官,有一個主要任務就是用黃金、寶石、食鹽和絲綢換取這五個部落手裏的戰馬、牛羊。
二十多年之後的今天,這五個部落不僅僅每年爲漢軍提供數千匹戰馬,他們更成了漢軍騎兵的一個重要兵員。
像在朔方的漢軍騎兵中,就有三千多人是來自這五個部落,他們中有的人甚至做到了司馬、都尉這一級别的巨頭。
毫不誇張的說一句,時至今日,這些當年的匈奴人,其實已經徹底漢化了,便是沒有漢化的,他們的生活習俗和利益也跟漢室朝廷牢牢的捆綁在了一起,再過幾十年,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休屠和渾邪人,可能會忘記自己的祖先,忘記自己的來曆,他們會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就是中國人,就是漢人。
他們中有的人甚至會讀書、經商,做官,口稱子雲,閉口周公。
如今也差不了多少。
至少在屠成身上如此。
這位年紀輕輕的輝渠侯身上,早就沒有半絲半毫的匈奴習俗。
他穿着漢朝天子賜給他的将軍甲胄,腰佩一把長劍,施施然的下馬,拱手道:“有勞隊正了!”
心中卻是驚訝萬分。
眼前這些漢人騎兵,無論是裝備還是胯下的戰馬,都不能跟漢軍正規騎兵相比,甚至還比不上他帶來的輝渠騎兵,就是那十幾個身上穿着鐵甲的騎兵,讓他有些眼紅。
。
“不敢,不敢!”王三正經的回禮,一如軍中跟那些曾經是匈奴人的戰友相處一般,拱手道:“君侯義薄雲天,甘冒風險來救俺成宜上下,俺實在感激不盡!”
“隊正客氣了,本侯乃是天子冊封之輝渠侯,奉聖天子命,鎮守河套,世代爲漢之屏障!”屠成笑着道:“況且,本侯在長安讀書的時候,本侯就已經知道了,本侯的祖先在千餘年前也是中國人,乃周天子之臣屬,乃是炎黃苗裔,我與成宜縣諸位壯士,其實乃是兄弟!”
頓了頓,屠成補充道:“是手足!”
這樣的話,王三在軍中的時候就聽那些匈奴戰友說過許多次了。
老實說,王三不知道,爲什麽幾乎所有跟他見面的匈奴戰友都會不厭其煩的反複強調自己在千餘年前的祖先是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中國人,即使某些金發碧眼,白皮膚,明顯跟中國不是一個種的人也如此。
他也不明白,爲何過去那些司馬、都尉也都會一次又一次跟他們這些漢人出身的部下宣講自己身邊的戰友都是中國人。
說到底,王三隻是一個粗人,他隻會打仗殺人,上面的人想法,他想不通,對這些說辭,過去也一直沒有任何感覺。
但此時,王三卻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他終于明白,這些說辭的用意了。
且不論這些說辭到底是真是假。
最起碼,若沒有我們千餘年前都是中國人這麽一番說辭……
“對!”王三重重的點頭:“君侯自然是中國人,聖天子所冊封,世襲罔替!”
“是俺們成宜人的兄弟,比手足還親的兄弟!”王三想了想,重重的道。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