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七說這番話,既是邀功,同時也是心中略有不安。
他當然會感覺不安,不經過主人的同意。就随意做事,這是大忌。
隻是當初做哪些事情的時候,高老七腦袋一熱,就沒想那麽多直接就做。做完之後才忘記了好像沒跟東家招呼……
張恒呵呵一笑,揮了揮手道:,“這些事情老七你做的都很對,我是支持的!以後繼續這樣!”。
人才難得,特别是高老七這樣能安心下來幫他打點家中事務的人才更加難得。
周武王說:予有亂臣十人。
張恒當然沒那個心跟周武王比,因此”能得一個高老七這樣的管家,他已心滿意足。
張恒這樣的表态,卻是讓高老七更加死心塌地的忠誠了。
作爲一個曾經的遊俠兒,高老七見過了太多貴宦人家内部的黑暗肮髒與腐朽。
毫不客氣的說,今天這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長安列侯家族中。作爲管家的她,即使是主人當面不怪罪,但卻絕沒有好果子吃。
張恒安下高老七的心,才問道:,“那位老丈是怎麽回事?,。
高老七憨厚的摸了摸頭。嘿然笑答:,“主上,其實俺也沒做什麽,就是去年冬天,給這些人家送去了些家裏的陳米和臘肉,正好。碰上那位老丈跟他的兩個孫子都染上了風寒,俺就自作主張,從家裏拿了些錢,給他們買了兩劑湯藥……。。
,“哦……,。。張恒點點頭。難怪那個老人見到他如此激動了。
無論現在還是将來,對于農民來說,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生急病。通常一個急病就能毀掉一個正常的自耕農家庭。更何況這些無産的佃農?
便是在後世,家家都分有田産的時代,張恒在小時候也不是沒見過因爲一場病,而傾家蕩産,一貧如洗的人家。
所以。後來初步建立和健全了農村醫療保險機制的天子和丞相才受到了農民們的擁戴。穩穩的抓住了農村基本盤。
,“這是善事,以後再碰到這種情況,能幫的,老七你就多幫點,……,。。張恒對高老七吩咐道。
但他的能力才限,最多也隻能幫幫自己家的佃戶了。
不過。這個事情倒是讓張恒萌生出了一個在自己的莊子上招聘一個醫生或者培養一個醫生的念頭。
這樣的話,或許能讓佃戶們更進一步的激發起勞動積極性。
當然”這個事情,張恒不急。
眼下的當務之急和重點,還是春耕。
第二天,張恒從家裏取出二十萬錢”讓高老七去集市裏再買些牛馬回來,好應付即将到來的春耕。
同時,張恒還讓張大山和田二加緊打造曲轅犁,在春耕之前,至少要打造出十副全新的曲轅犁。
忙完這些事情,張恒就收到了霍光的一封書信。
張恒把信拆開一看。不禁笑了。
在信上”霍光說了一大堆話,但在張恒看來。整封信其實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讓霍青君在張家裏這邊多待幾個月。
,“看來,太子施壓了……”,張恒把信收起來”命人将信使送出門外,自己在心中想着,不禁爲霍青君感到高興。
雖然現在看來。霍光似乎還沒用撕毀跟上官桀的婚約。
但是,張恒甚至不需要多想,就知道。這個婚約實際上已經作廢了,之所以拖着,大概是霍光還沒用想到一個合适的理由。
畢竟公侯貴卿之間的聯姻。無論成與不成,其實都是政治事件。
張恒把這個事情跟趙柔娘說了。趙柔娘立刻就高興的跳了起來,還頗爲主動的親了張恒一口。
,“柔娘,你最近兩天,抓緊時間去把青君接回來……”。張恒被趙柔娘忽如其來的主動吓了一跳。但旋即就笑了起來,抱着這個小丫頭的身子道:,“老呆在任瑩瑩家,終歸不是辦法”,。
趙柔娘點了點頭,她是沒想太多。
在她看來,現在既然青君姐姐已經不用再受到那個婚約的限制。那麽一切都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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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
司隸校尉上官桀剛剛忙完一天的工作,正準備回家。
他這個司隸校尉衙門,因爲是新衙門一切都屬于草創階段,所以事情特别多,每天他都要忙得滿頭大汗。
作爲司隸校尉。他的職責就是稽查巫盅不法。
因此,他最近在琢磨着抓兩個典型出來開刀,這才對得起自己身上的朱袍。
隻是,如今天子南巡,當家的是太子據。太子素來不喜牽連之事,這事情倒真有些難辦了。
上官桀歎了口氣,收拾好案幾上的竹簡。就準備出衙門回家了。
隻要想到這個月的月底,他的長子上官安就能娶到霍光長女”他的心情就變得愉悅起來了。
隻是想起兒子,他又有些頭大。
,“但願安兒成家之後能收心,。上官桀想着,他自己年輕時也頗爲浪蕩。被人稱爲地方一害,後來,他父親huā費重金,給他在長安城裏買了一個郎中的官爵,把他送進長安。
進了長安。他才知道,這今天地有多大,有多廣,這才收心”苦心鑽研。這二十多年下來,總算在朝廷裏積攢下了深厚的人脈。
,“上官校尉!”正想着自己心事,剛登上馬車,上官桀就聽到前面有一個人在呼喚自己。
回過頭一看,上官桀才發現原來是親家霍光府上的管事霍六。
,“校尉,我家主上有一封信,命小人傳與校尉…………,。這霍六走上前來,将一封帛書呈上。
上官桀滿心狐疑,不知道自己親家這唱的是哪出戲,若有什麽事情,完全可以請他去府上說啊。何必寫信兩人又不是跟之前那樣,一個在長安,一個全國到處呃……
把信拆開一看,上官桀的臉色就變得不那麽好了。
,“子孟兄這是何意?,。上官桀幾乎有些動怒的質問霍六,錯非顧忌霍光,他真想一巴掌扇死這個送信的人。
,“我家主上也有難處,望校尉體諒一二,。霍六彎着腰躬身賠蕪,“難處……難處……。。上官桀面露嗤笑:,“我連請帖都發出去了,還難處……。。
霍光信中所說的事情,讓上官桀感覺匪夷所思。
霍光竟然要把婚期押後,而且連理由都不給一個隻是在信中一個勁的賠禮道歉。
毫無疑問,這是赤裸裸的打臉,上官桀感覺自己的臉面前不知道擺在那裏比較好了。
他将成爲全長安列侯貴卿的笑柄!
錯非對方是霍光……上官桀真有種沖到霍光家裏理論的沖動。
看着霍六臉上的謙卑笑容。上官桀隐約聞到了一絲不好的氣味。
恐怕,不僅僅是婚期押後這麽簡單……很可能…………
上官桀閉上了眼睛。
良久,上官桀才睜開眼睛,對霍六揮手道:“你回去複命就說吾知道了!”
事已至此,上官桀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若霍光真要毀約,他實際上也沒有辦法。與其兩家因爲此事鬧得兵刃相見刺刀見紅。倒不如留下情分在。
,“越甲三千可吞吳…………冷靜……,冷靜……”。上官桀深吸一口氣,在心中告誡自己。
他腦海中閃過了越王勾踐,本朝的韓信這些忍辱負重的人名。
冷靜下來,上官桀開始分析爲什麽一個月前霍光還滿口答應的婚事,轉瞬之間就要變卦。
他細細想了一遍,認爲自己這些時日以來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所以原因應該是不在自己身上。
既然跟他無關。那麽顯然……,上官桀覺得隻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他的寶貝兒子上官安……
,“逆子!。。上官集頓時就變得怒不可谒,他絕不容許因爲自己的兒子的緣故,從而導緻霍光毀約。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麽樣子。
,“回府!”。上官桀坐上馬車。冷冰冰的對車夫命令道。
,“諾!。。車夫一揚馬鞭,徑直就朝大街上而去,空留下霍六站在原地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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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叔真是這麽說的?,。霍光看着回來複命的霍六,認真的問道。
,“回禀主上,是的…………,。霍六低頭答道。
,“我這位少叔兄啊…………”霍光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讓他跟上官桀之間從此将變得生疏。
隻是……,相比起這個,太子的态度才是關鍵。
不過上官桀竟然沒有上門來找他理論。這卻走出乎了霍光的意料。
照理來說受到這種恥辱。上官桀就算不來找霍光決鬥,兩人割破斷義。往日情分徹底斷絕,也是應該的。
但上安桀卻偏偏忍了下來。
這蒂霍光心生警惕。
自古以來,能吃這種羞辱而不發作的,可都是枭雄啊!
夫差、龐涓,這兩個人用血的教訓,告訴了霍光,他往日的那位少叔老弟,不簡單,至少是深藏不露!
,“當真是人心隔肚皮……,。。霍光苦笑一聲,他跟上官桀相識二十年,兩人在少年時曾一起偷過上林苑的桃子。
可未曾想,上官桀竟還有他不知道的一面。
錯非今天之事,恐怕他還要一直被瞞着吧……
,“或許,太子出手阻止,不算壞事…………。。霍光心裏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