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找了趙柔娘整整一個上午,也沒有找到。
隻是種種信息表明,趙柔娘似乎跟霍青君踏上馳道,朝南邊去了。
從南陵往南,就是弘農地界了,在那邊,張恒想不出有什麽好玩或者有什麽能吸引這兩個iǎ丫頭的。
但是,這兩個iǎ丫頭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偷偷mōmō的溜出張家裏。
這個事情讓張恒的右眼皮跳了一個上午,他總感覺,這兩個iǎ丫頭要給惹一個天大的麻煩回來。
而事情總是這樣,好的不靈壞的靈。
下午的時候,趙柔娘扭扭捏捏的趕着馬車回來了。
幾個在村口照料麥田的佃農一看到趙柔娘的身影,立刻就趕到張恒家禀報。
“柔娘回來了?”張恒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回iōng膛裏,不管怎麽樣,趙柔娘能平平安安,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消息。
“這個死丫頭,我今天一定得好好教育她一頓!”嫂嫂卻是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否則,她以後還不得上房揭瓦了?”
“嫂嫂,柔娘還iǎ,喜歡玩鬧,這個……就随她吧……”張恒趕緊臉上堆着笑容勸慰起來。
嫂嫂趙弱水,别看平時文文靜靜,輕易不會有脾氣,但是,在趙柔娘面前,她可是真能橫下心的。
張恒記得清楚,以前趙柔娘犯了錯,嫂嫂輕則是一頓罰跪,重一點就要行家法,用竹笤打屁股。
在嫂嫂的教育下,以前趙柔娘就是一個聽話、乖巧、安靜的iǎ淑nv。
隻是最近一年……
“都是叔叔嬌慣的!”嫂嫂嗔怒了一聲,一張如uā的俏臉映得張恒幾乎有些失神。
“諾!都是我的錯!”張恒笑嘻嘻的道,看了看左右無人,張恒趁機牽住嫂嫂的手,将嫂嫂擁入懷中。
自從桑蓉娘嫁過來之後,兩人已經很少有這種溫存的機會了。
但兩個人卻又仿佛心有靈犀,有時候不經意的眼神jiā彙,就能明白對方的所思所想。
張恒明白,這樣不明不白的偷情,雖然刺jī,但是……終究是不好的。
嫂嫂還年輕,她需要的是一個安全的港灣,而不是一時的歡愉。
“嫂嫂,你看着,我一定會努力,争取早點能光明正大的娶你!”張恒咬着嫂嫂晶瑩的耳垂,在她耳邊低語道。
天子南巡,給他這樣一個機會。
現在,在長安主政的劉據、霍光,跟他的關系都非同一般,借助這個優勢,張恒就可以初步建立起自己的勢力。
隻要把目下的事情辦妥當了,等到今年秋收,南陵畝産數字一出來,他就算是封侯入将,也不是夢想。
而能封侯,也就有了娶平妻的資本了。
“叔叔又在說胡話了……”嫂嫂卻是極爲勉力的推開張恒,整理了一下淩的發絲,輕聲低語道。
“張恒指天盟誓,絕無虛假之話……”張恒認真的看着嫂嫂一字一句的道。
這是他的決心,也是他現在的奮鬥目标。
别人尋求封侯,是爲了名利财富,而他,卻隻爲了眼前的伊人。
嫂嫂還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高老七的聲音已經從外傳了過來:“東家,柔娘iǎ姐回來了,但青君iǎ姐卻不見了……”
嫂嫂連忙平緩了一下呼吸,張恒也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趙柔娘獨自一人回來?
這個事情,讓張恒感覺有些不妙了。
叔叔……”張恒還沒來得及去想霍青君怎麽就不在了的時候,一個嬌iǎ的身影就已經飛快的撲進了他的iōng膛。
趙柔娘将頭深深的埋進張恒的iōng膛中,不敢去看自己的姐姐。她可是很清楚的,假如iǎ叔叔不庇護自己,今天少不得又得吃上已經一年多沒嘗過的竹笤的滋味了。
“青君呢?”張恒朝趙柔娘身後看了看,柔聲問道,同時像一隻護犢子的公牛,将趙柔娘保護在自己身前。
嫂嫂這個時候若是真要行家法,張恒覺得,自己也沒能力阻擋。
叔叔,我們進屋裏說……”趙柔娘眨巴着眼睛,可愛的iǎ臉蛋上紅撲撲的,但張恒卻有種感覺自己被趙柔娘給綁上賊船的味道。
“……就是這樣的……”趙柔娘端着家中端上來茶水,喝了一大口,喘了口氣,然後可憐巴巴的看着張恒:“iǎ叔叔,青君姐姐好可憐的,要是真的嫁給那樣的纨绔子弟,青君姐姐這輩子就毀了……”
張恒剛才一直安靜的聽着趙柔娘轉述的霍青君的那個未來夫婿是如何如何的爛,如何如何的纨绔。
當然,趙柔娘少不得要加上一些誇張的說法。
但張恒也知道,這種纨绔公子,膏粱子弟在長安城不是太少,而是太多。
長安城裏的官二代富二代,是個什麽樣子,張恒自己也清楚。
隻是……問題的關鍵是……霍青君跟上官桀的那個兒子是娃娃親,兩人在很iǎ很iǎ的時候已經定下婚約了。
眼看,兩個人很快就要完婚了。
好嘛,這個時候霍青君玩了一出逃婚的戲碼。
這讓上官桀父子情何以堪,讓霍光的臉擺到哪裏去?
長安城的貴族,即使是最開明的貴族,恐怕也容不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若換一個人家,霍青君做出這樣的行爲,一旦被家裏抓回去,恐怕就要被生生打死。
至于霍光……
張恒知道,霍光表面上是一個老好人,是一個謙謙君子,極爲和氣,但實際上,霍光果斷堅決格堅毅,在霍光的字典中沒有fù人之仁。
當年,有人曾經在背地裏用【不學無術】攻擊霍光,可結果呢?
現在還有人能看到那個人嗎?
沒有了,很久以前那個人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不見了,或許……在渭河的某個深處,或者某棟廢棄的宅院的枯井中能找到那人已經光秃秃的屍骨。
而霍光是無論如何也丢不起這個人的!
“那個上官安我也聽說過,确實不是什麽好人……”張恒歎了一口氣道。
叔叔也知道啊……”趙柔娘頓時就高興了起來。
就連嫂嫂聽了都頗爲意動,對張恒道:“叔叔若是能幫上忙就幫幫吧……”
張恒苦笑了一聲,攤攤手道:“但是,我畢竟隻是一個外人,兄長平素對我雖然看重,但也決計不可能在這個事情上聽我的……更何況……”
張恒無奈的道:“更何況司隸校尉上官桀,此人關系深厚,結jiā廣泛,就是太子都恐怕不敢輕易開罪……”
是的,上官桀,這個張恒在後世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名字,在這個時代,特别是在江充案之後,已然成爲了長安一個不忽視的人物。
他是司隸校尉,持天子節專查禁巫蠱,審查官員。
若僅僅是這樣那也罷了,上官桀在長安苦心經營了将近二十年,朋友遍布朝野。
像霍光,張安世跟他的關系好的就差穿同一條ù子。
當朝九卿之中有四五人跟他之間不是一起嫖過妓,就是一起賭過錢,鐵哥們!
就連去年才回國,在匈奴被折磨了好幾年的蘇武,跟上官桀也有過命的jiā情。
毫不誇張的說一句,倘若張恒ā手進去,真的攪合了霍光跟上官桀之間的聯姻,那麽,張恒就将面對一個比江充更可怕的敵人。
這個敵人的可怕之處就在于,他跟張恒的許多朋友的關系都好得不得了。
傳說,就是身在匈奴的李陵李少卿,跟上官桀也有非同一般的關系。
這樣一個人,張恒盡管看不慣,但卻也不想跟他爲敵。
畢竟,張恒可不想開嘲諷,一個又一個,對付不完的敵人,這樣的生活,他是半點也不想要的。
他所要的,不過是老婆孩子熱坑頭,讓自己的愛人們都幸幸福福,這樣他就滿足了。
至于霍青君,說老實話,張恒也對她很同情,但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同情就可以解決問題的。
“啊……”嫂嫂聽了也很驚訝:“那叔叔準備怎麽辦?”
嫂嫂不懂什麽政治,也不關心政治,她隻關心這個家,隻關心張恒,關心趙柔娘,其他的東西,她不想管也懶得去管。
隻是,在她樸素的思想中,她覺得,一個nv子若是嫁錯了人,那就一輩子都完了。
所以,她多少還是抱有一些希望,希望張恒能幫幫霍青君。
嫂嫂對霍青君印象很好,覺得那是一個很不錯的細君,她不願意讓霍青君就這麽掉進火坑。
趙柔娘也一臉哀求的模樣,扯着張恒的袖子,可憐的道:“iǎ叔叔……你難道就忍心看着青君姐姐整日以淚洗臉?”
張恒微微一愣。
他到底不是什麽鐵石心腸的人,隻要想到霍青君将來的悲慘生活,他心中的那根敏感的神經就被觸動了。
這時候他靈機一動,對趙柔娘問道:“柔娘,你跟我說老實話,是不是把青君安排在了任夫人家?”
趙柔娘被吓了一大跳:“iǎ叔叔……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樣就好辦了!”張恒深吸一口氣道:“這樣一來,此事可能還有回轉的機會!”
張恒說的話,霍光可能聽不進去。
但是劉據說的話,霍光卻不能不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東西比枕邊風更能驅使一個男人的?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