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石粟米兩個時辰就被搶購一空?”劉據聽着低下人回報的事情,眉頭挑的老高。
生于深宮,長于婦人之手,劉據老實說腦海裏并沒有五萬石粟米到底有多少這個概念。
且眼前的一切證據都表明,此地曾經發生過一次激烈的民衆搶購潮,地上甚至還有斑斑血迹,在訴說着幾個平民在搶購時與人争鬥的場面。
“是的,殿下!”旁邊,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華服男子恭敬的說道:“昨日家父既命小子在此主持出售粟米一事,五萬石粟米被長安百姓瞬間就搶購一空!”
“大家都說,殿下仁德無雙,心桑萬民,真真是賢太子!”男子嘴裏蹦出一句往日劉據最喜歡聽的話。
其實,隻有他才清楚,什麽五萬石,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昨日運到這裏售賣的不過五千石而已。
若真是五萬石,别說兩個時辰了,便是一天也未必能賣完。
劉據的眼睛轉向街口,在那裏,幾個面黃肌瘦的孩子,提着籃子,唯唯諾諾的看着他,孩子們頭上紮着的總角辮隐隐有些髒亂,小小的清澈眼睛中,帶着些期盼。
幾個頭上帶着包巾的平民則在道路兩邊議論紛紛。
“你們說今天還會有五十錢一石的粟米嗎?”
“俺昨天趕來的時候已經賣光了,今天還不知道會不會有?”
“太子殿下賢德啊,定會顧念我們這些可憐人的……”
“是啊,是啊……今天早上米鋪的米價标到了七十六錢一石,我家根本就買不起了!”
“我聽說,高家米行放出話來了,說是十二月之前,米價會漲到一百錢!這些天殺的奸商啊,要是鹹内史還在就好了”這些天殺的奸商就會被鹹公殺個精光!”
說到激動處,這些百姓就開始懷念起了,張湯、鹹宣在世之時,關中米價不過五十錢的幸福時光。
對于這些百姓來說,自打他們生下來,關中經濟情況最好的時期就是張湯主持全國經濟、刑訴工作的那一段時期。
張湯雖然所作所爲,被廣大地主和富商階級所唾棄。
但是,平民百姓卻在張湯的改草中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那個時候,糧價平穩,治安良好”天下太平,對外在軍事上又不斷勝利。
确實讓百姓非常懷念。
“唉……”聽着周圍百姓的議論,劉據羞愧的低下了頭,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
“身爲太子,上不能輔佐父皇,緻君堯舜上,下不能安黎庶,使天下升平,吾真匙……””劉據心中羞愧的想着。
不知爲何,他就想起了張恒曾說過的那些話。
“吾輩讀書人,當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張先生,若你在吾的身邊,你會怎麽幫吾解決這眼前困局?”一念至此,劉據心裏就忽然生出一種要馬上見到張恒的沖動,而且這種沖動越發的明顯起來,以至于他甚至連一刻也不願意等下去了。
“回字!”劉據左右道:“吾要去南陵!”
“南陵!”左右侍從不知爲何聽到這個往日熟悉至極的地名,心裏就生出一種無盡的酸楚感來。
太子實在是太信重那個南陵,小人,了~現如今,張恒在南陵士子嘴裏的代名詞,已經傳到了太子宮的侍從們耳朵裏,出于嫉妒,他們在私下裏也就将張恒稱爲,小人,,似乎隻有這樣,在談到張恒時,他們心裏才會稍稍好過一點。
遇到問題,太子首先想到的竟不是跟我們商量,還是去找南陵那個,小人,。真真是……
左右侍從的眼裏”燃燒着熊熊的妒火。
誰都知道,天子已經遲幕,漢室江山将走向新的曆史。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侍從的家族,爲了把他們塞進太子宮,可是都下了血本的!
可是如今,卻被南陵的一個寒門士子硬生生的霸占了太子的全部信重和尊重。還一口一個,張先生,。
這讓這些平素自以爲是天之驕子的侍從官情何以堪?
便連那個華服男子也是在鼻孔了哼了一聲,顯然一點也不服氣。
可他們卻别已了,這個事情,劉據早就跟他們商量過了。
但當時,他們怎麽說的?
一個個口口聲聲的宣稱非開倉平抑糧價不可。
事實上,他們出的那個主意,簡直就是一個騷主意。
打開長安的儲備倉,确實可以立刻就将現在居高不下的糧價打壓下去。
但是,莫要忘記了,現在才是十一月,還有将近一年時間,關中的糧食才會有收獲,現在就被迫開放儲備倉了,那要是等到明年夏天。嘿嘿,這糧價若不破百,這些人便可将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給人做凳子!
說到底,他們代表的是自己家族的利益,是自己階級的利益。
所以,莫說是在現在這個明顯被人操作,非常規手段沒辦法打壓下糧價的時候,他們根本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即算是有,他們也不會說。
資本就是如此,即算是一隻腳都踏上了斷台頭了,但,隻要還有利可圖,他們就會無視一切威脅,貪婪的追逐着利益前進,直到腦袋掉到地上才會悔恨。
“必須要想個辦法,讓太子不再信任那個,小人,!”侍從們可不會從自己身上找毛病,在他們想來,定是那個,小人,用huā言巧語蒙騙了太子。
因此,此時,他們心裏竟升起了定要讓太子認清楚那個,小人,的真面目,回歸原本溫厚謙恭的賢太子的樣子的想法。
心裏竟是正義俨然,頓時就豪情萬丈。
對于這些人來說,以前的太子才是好太子。
以前的太子,凡事都隻要他們這幫在旁邊說些大道理”說些古代君王的事迹,就會心往神之,積極的保護他們的家族和階級的利益。
但是現在,太子再也不談什麽與民争利,什麽三代之治了。
行事問政,竟要問咋)一二三,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再也不那麽好忽悠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小人,,該死的”卑鄙的,小人,。
更有幾人想起了那個,小人,還娶到了長安第一美人,桑弘羊的别女,心裏面更是怒不可谒。
天之驕子,自認爲出生高貴無比的顯貴子弟們,怎麽能容忍一個讀書不過幾年的寒門士子騎到他們腦袋上?
事實證明,要攻擊一個人,完全不需要任何證據”甚至不需要理由。
僅僅隻需要某人攔住了另外一群人的路,就足夠了!
劉據卻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侍從們,此時已經悄然發生了劇變。
他現在隻想馬上就見到張恒,跟張恒請教要怎麽才可以完美的解決眼前困局的辦法。
在不知不覺之中”劉據甚至自己都沒有發覺,他根本沒有考慮過萬一連張恒也不知該如何的事情。
似乎在他的潛意識裏,一直都是相信張恒能爲其解決一切問題,并對所有麻煩都能完美的找出應對之策。
古代的周鼻,伊尹、管仲不都是這樣,但凡君上有困惑或者政事上遇到困難,然後跟這些聖賢一說”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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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劉據在十多名護衛的保護下,再次來張家裏的時候,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全新宅院群。
這個宅院群雖然根本沒辦法跟劉據平日裏所見到的公侯顯貴之宅相比,但是,卻讓劉徹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特别是粉刷在宅院外牆上的那些雪白的石灰,看上去讓劉徹感覺很舒服,連心裏的壓力頓時也緩解了許多。
劉據知道,那就是張恒即将搬進去住的新宅子。
他策馬靠近那牟宅院群,發現裏面還在忙碌的施工,不過”所有的工作似乎都到尾聲了,如今不過是在進行裝飾而已。
“張先生爲何要在主宅之外,還建這麽多小宅子?”劉據看着那些依附在主宅左右的幾套小小的一般隻有三四間瓦房就獨立成一個小院子的宅子”心裏面想着。
“王公來啦!”高老七正抗着幾件雜物從院子裏走過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劉據”連忙笑呵呵的上面問候。
“恩……”劉據矜持的點點頭對這個他暫時還叫不上名字的張家管事笑了笑,問道:“張先生可在家?”
“可不巧了,我家主上,前日受當朝太仆蘇公之請,去了長安做客,現時還沒有回來…………”高老七自是知道劉據的身份,不敢隐瞞,連忙答道。
“哦……”劉據點點頭,然後掉轉馬頭,隻留下一句話在空氣裏:“吾這就去長安尋先生!”
“太子好像遇到了麻煩之事”高老七看着絕塵而去的劉據,撓撓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東家去長安赴約,去的是有些久了一點!”高老七想着:“東家該不會遇到麻煩了?恩?我等下去找人來問問……”
高老七如今雖然已經有淡出江湖之心。
但是,往日留下的眼線和消息網卻是依然暢通無比。
“順便,再讓人去找到那個出賣我的叛徒……”高老七眼中兇光閃現:“竟敢出賣我,我會你知道出賣我是什麽下場的!”
。。升三更,碼完收工。
恩,今天真是感謝定定,将我從遊戲的苦海中拉回來。
恩,明天我要去外婆家,所以,大概可能更新要晚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