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跟劉據兩人在馬車上說着,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少主,長安城到了”直到外面的車夫提醒,張恒跟劉據這才幡然醒悟過來。
“張先生,今日既然先生還有事在身,那麽改日,再請先生來鄙人府上做客好了”劉據掀開車簾道。
“一定,一定”張恒也連忙起身相送。
出了馬車中,張恒才發現,外面的雨有種越下越大的感覺。
劉據的扈從,大都騎在馬上,一動不動,就像個雕像一般,隻有三人下馬,撐着傘,護着劉據下車。
遠處的城門口,一輛灰色的馬車緩緩駛過來。
劉據在扈從們的保護下,登上那輛馬車。
“再會”劉據在馬車上拱拱手,對張恒道。
“再會”張恒揮了揮手,重新披上蓑衣。
劉據的馬車在城門口轉了個彎,朝着另一個方向駛去。
張恒揮手抖去蓑衣上的雨水,揚起馬鞭,抽了一鞭子,道:“走咯……”
這一次,張恒再沒有在城門口碰到鄭肅,想來,鄭肅現在應該已經在去往輪台城赴任的路途之上。
“祝君武運昌盛”張恒腦海中想起那位雖然跟自己隻有區區幾面之緣,但爲人卻頗爲豪爽的軍侯。張恒知道,鄭肅是個純粹的軍人,像這樣純粹的軍人,現在已經越來越少了,希望他能有好運,能在殘酷的戰争中活下來,回到長安,見到他的妻兒老小。
不過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在殘酷的戰争中,誰也沒辦法能說自己就一定能夠活下來。
像當初李廣,一世英名啊,可還是有被匈奴人俘虜的記錄。
因爲張恒有左庶長的身份和孝廉的功名,所以,将那兩個身份憑證的印信給守門的士兵看了之後,張恒照樣是暢通無阻的進了長安城。
大約半個多時辰之後,張恒再次來到了尚冠裏。
不過這一次,可跟前幾次不同了,整個尚冠裏戒備森嚴,寬敞的大道上,一隊隊宮廷宿衛衛兵來回巡邏,衛兵們用着警惕的眼神,觀察着每一個路過的人。
張恒才在尚冠裏走了不到一裏地,就接受了不下三次的盤問。
而且帶隊問話的,全部都是身披重甲,言語冷冰冰,仿佛稍有不對就要殺人的軍官。
張恒知道,這是因爲五王進京,王邸基本上都是在尚冠裏的原因。
在這個特殊時刻,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萬一,發生了諸侯王暗中與公卿大臣交通的事情,一旦被查出來,那基本上所有負責巡查的軍官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孝廉?”在霍光府邸前,張恒遇到了第N次盤問:“還是左庶長?”
“來尚冠裏做什麽?”
“會友”張恒無奈的重複道。
“誰”對方的一雙眼睛盯着張恒。
“奉車都尉霍光霍子孟”張恒無奈的聳聳肩。
“恩?”年輕的軍官露出詫異的神色:“您可是張恒張小叔父?”
“恩?”張恒被吓了一大跳,這個年輕軍官看年紀還比張恒大上一些,怎麽自己就無緣無故成了人家的叔父了?
“侄兒霍節,見過叔父大人”對方卻是微微彎腰道:“請恕侄兒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張恒尴尬的摸摸頭,道:“客氣了”
心知肚明,對方可能就是霍光的兒子。
“家父現在去了未央宮,叔父大人請先進屋裏歇息一會吧,家父可能晚上才會回來”
“多謝”張恒笑了笑,拍了拍小侄子的肩膀。叫霍節的年輕軍官,張恒仔細看看,倒還真是有幾分霍光的模樣在眉宇之間。
隻是,身爲霍光之子,他不是應該跟其他公侯子弟一般,在家裏舒舒服服的享受嗎?
下這麽大雨,又這麽冷,他還要出來巡查,單就這一點就讓張恒對其頗有好感,這年頭,能吃苦耐勞的貴族子弟,都是寶貝啊
進了霍府,張恒問了霍青君後才知道,原來霍節是霍光跟一個婢女所生的兒子,是個庶子,雖然霍光蠻欣賞他,但到底是沒有繼承權力的。
雖然朝廷有頒布推恩令,準許庶子也繼承爵位,但是,那隻是指列侯以上的貴族,而且就算是諸侯王的兒子,沒有天子的恩诏,也是不能跟世子一樣獲得一個王位,隻能當個列侯,至于列侯的庶子,能有個關内侯就很不錯了。
所以,霍節從小就表現的很獨立,年滿十八歲就去了羽林衛當郎官,如今已經混到了隊率的位子。
羽林衛大概相當于這個時代的軍官團,霍節要是現在外放,就可以當個軍侯什麽的了。
說到底,這時節,武人權柄最重,靠着對匈奴戰争,不知有多少人鯉魚跳龍門,一躍而成爲列侯、九卿甚至三公。
霍節就是想着将來能在戰争中立下功勞,給自己和自己的母親,掙一個光鮮的身份。
對于兒子的這種想法,霍光是聽之任之,随他去了。
隻是這些年,邊關相對平穩,所以,霍節才沒有外放出征的機會。
“難怪劉據招這麽多人恨……”聽完霍青君的講述,張恒才算明白了過來,爲何在民間名聲一直不錯的劉據,在朝廷裏卻總有那麽多人想對他不利。
原因大概就出在這裏了。
劉據是主和派,一直以來都主張休養生息,停止戰争。
所以,從戰争中得到好處的武将們和利益集團,還有那些希望靠着戰争幸進爲新貴族的軍官們,不仇視劉據才怪
擋人财路,有若殺人父母,擋人加官進爵,卻是比殺了人祖宗十八代還可恨。
張恒在霍光府邸,一直等到晚上都快差不多到戍時,也就是差不多晚上九點的樣子,霍光才從未央宮裏面回來。
“賢弟,對不住了,今日陛下設宴,招待來朝的諸侯王,愚兄作陪,讓你久等了”一進門,霍光就忙不疊的道歉。
“兄長客氣了”張恒連忙說道:“還是正事要緊,小弟反正左右是無事,多等一會也是無妨的”
霍光将張恒帶到自己的書房中,命人端上茶水之後,問道:“賢弟這次來是?”
“呵呵”張恒正襟衣冠,拜道:“小弟不才,慕桑翁孫女之德容,欲娶其妻之,敢情兄長爲小弟做主”
霍光臨襟正坐,受了張恒這一拜,道:“賢弟德才兼備,愚兄理當爲賢弟說之”
張恒忙再拜道:“兄長大恩,小弟沒齒難忘”
“這時節,大雁難尋,倒是難辦”霍光想了想,道:“隻能用羊羔代之,雖稍有失禮,然聖人言:事急從權,與桑翁言明,倒不算太過失禮”
“一切尊兄長之意”張恒再拜道。
“賢弟請起”霍光這才起身扶起張恒,經過方才的事情,霍光才算正式的張恒捆綁在了一起。
“賢弟欲何時娶新婦過門?”霍光問道,這當然是必須要問的,不然明天就沒辦法跟桑弘羊商議了,納采之後就是問名,然後是納吉,納征,最後才到正式的迎娶請期、親迎。
這中間的程序都需要一一敲定。
“年底之前”張恒道:“歲末之前,定須擇一良辰吉日,完婚”
“呵呵……看不出來,賢弟還是個癡情種子”這些天,霍光已經派人打聽過了,知道桑弘羊的孫女,過了今年就十六了。
“呵呵……”張恒自然樂得承認。這年頭,風流才子,可是一塊金子招牌
第二天,霍光一大早就起來,身穿玄服,這是周禮中納采之禮,男方使者必須穿的衣服,頭戴光祿大夫的冠帽,坐上馬車,前往桑弘羊府邸。
張恒一直送霍光馬車送到街口,這才回去等待。
坐在霍光家中,不知道爲什麽,張恒老覺得緊張,盡管心裏很清楚,這事情基本上就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
但他還是有些莫名的緊張情緒,完全不知道,爲何而緊張,隻是感覺心裏像繃了一根弦,稍稍有點動靜就一驚一乍的。
大約在等待了兩個時辰之後,霍光回來了。
一進門,霍光就哈哈大笑道:“賢弟啊賢弟,愚兄沒想到,賢弟着急,桑翁更着急,硬是拉着爲兄,今日就把納采和問名之事給一次完成了”
“兄長辛苦了”張恒連忙上前拜謝。
張恒知道納采與問名有多繁瑣,光是其中的禮節,就有不下數十種,也真是難爲了霍光,一天兩禮。
不過,問名這一禮,因爲,張恒跟桑蓉娘在事前都是認識的,所以,是可以簡化一些的,不必死守禮節。
“賢弟回去,去宗廟請吉,然後再将結果來告與愚兄吧……”霍光笑着道:“桑翁可是等不及要嫁孫女了……桑翁私底下與愚兄說是,最好能在月内完成納征,下月便行請期,親迎之禮”
張恒摸了摸頭,也不得不笑了一聲。
這桑弘羊,不現在該改口稱呼大人了。可還真急啊……兩個月,就完成一切程序……張恒摸了摸頭,知道自己的麻煩事情來了。
“大人有命,敢不相從?”張恒朝着桑府的方向拱拱手道。
不過這樣也好,隻有成家立業了,才算是個真正的大丈夫。
說一下火坑啊,書裏的火坑,隻能算是原始的那種,當然沒辦法跟現代已經相當成熟的東北火坑相比了。
主角畢竟不是神,什麽事情都知道,所以,這個東西隻能靠勞動人民慢慢去改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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