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下午,長安城北。
數百名騎士靜立道路兩側,明晃晃的長櫻槍,筆直的指向天空。
在路口,數十位官吏,負手而立,每一個人的脖子都伸的老長,眺望着遠處。
這時候,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連綿的塵土揚起,嘀嘀嘀的馬蹄聲也越來越大,漸漸變成如同雷鳴一般的轟鳴聲。
“來了”一個身穿着千石官員朝服的男子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帶着手下們迎上前去,同時吩咐着:“奏樂起舞”
頓時鍾鼓齊鳴,禮樂大奏,六佾之舞因樂而起,三十六名年輕貌美的宮女,排成六派,應着樂聲舞動起來。
一面燕字王旗,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官員們連忙叩拜着道:“臣等奉诏,恭迎大王”
在燕字王旗之下,數百名高大的騎士簇擁着一輛華麗的馬車,馬車上坐着一位年紀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這男子頭戴諸侯王冕冠,九排旒珠筆直下垂,一雙虎目隐藏在旒珠之中,充滿着自信與驕傲。
他就是當今天子之子,燕王旦
“小子旦,尊高皇帝诏,入朝朝拜天子,以上全孝道,下全臣道,諸卿不必多禮”燕王旦說着,就從馬車上走下來,親切的扶起來迎接他的大臣們。
“不敢當大王如此禮遇”被他扶起的官員們,卻每一個都不敢表露出半點喜色,紛紛像觸及到髒東西一樣,急忙後退兩步。
燕王劉旦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下來。
漢室,對于諸侯王,即使是親生兒子、兄弟,都是極爲防範,根據張湯當年所拟定的《朝會正見律》規定,即使是天子的親生兒子,兄弟,一旦被封爲諸侯,那麽就必須按照律法規定,按時朝見天子,除此之外,還不能無故結交公卿大臣,不能随意走出規定的區域,稍有觸犯,輕則訓斥,重則問罪,削去所封郡縣,甚至直接逼迫自殺。
而假如臣子私自結交諸侯王,哪怕隻是傳聞,那也是重罪
“大王大鴻胪已爲大王設宴洗塵接風,還請大王移步燕王王邸”那個千石官員拜道:“陛下已下制,宣大王明日入未央面聖”
“父皇恩德,寡人真是感激淋涕,不知所雲”燕王劉旦說着,眼角就流出兩行熱淚:“闊别長安數載,寡人每每想起父皇的音容笑貌,就忍不住淚濕雙襟……唉……身爲人子,不能在父皇膝下承歡盡孝,寡人實在是……”
“大王言重了”那個千石官員正色道:“大王奉天子诏,受玄社建國家,以爲漢朝屏障,大王在燕,禮賢下士,遵法守紀,戒備匈奴,便是孝,何來不孝?至于承歡膝下,宿衛宮廷,那是太子殿下的職責”
燕王劉旦的臉色變了變,最後一揮袖子,道:“請帶路吧”
說完就冷冰冰的回到自己的王車上。
“方才那是何人?”劉旦回到車上,對随侍在旁的一個身穿侍中服裝的男子問道。
此人,受命劉旦長期在長安燕王王邸之中主持,對于朝廷大臣,特别是大鴻胪的屬官還是認識的。答道:“那是大鴻胪丞鄭牧,鄭當時之孫”
劉旦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最終歎道:“聖賢誠不欺我,惟名與器最能集人才,得人心,寡人終究還是德薄啊”
“王上,自古欲成就大業者,無不需精心以待時機變化,王上無須懊惱,臣願鞠躬盡瘁,輔佐王上,成就堯舜之偉業”那位侍中說着就在車上跪拜下來。
“能得先生輔佐,寡人如成王得周公,齊恒遇管仲,若大業可成,必不負先生”劉旦連忙扶起此人,真誠的道。
這個人,名叫成轸,昔年劉旦還未就國之時,就已經是關東名士,劉旦花費了好多功夫,精神,才請到其來輔佐自己的。
劉旦深深的清楚,身爲諸侯王,能夠得到像成轸這樣的士子的追随,在當今天下本就是奇迹。
那裏還不珍惜愛護?
更何況,這麽多年來,成轸舍棄了追随劉旦去燕國享受富貴的機會,留在長安城中,幫助他在長安城裏建立起了不錯的名氣,每每劉旦在燕地做出什麽好賦,做出什麽政績,總會第一時間就傳遍長安。
這些年來,劉旦的名氣能廣播四方,成轸功不可沒。
随着燕王劉旦第一個到達長安,緊随其後,廣陵王劉胥,昌邑王劉髆,膠東王劉賢,六安王劉慶等紛紛先後到來。
一時間,長安城是諸侯齊聚,王駕并行。
等消息傳到張家裏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挺熱鬧的嘛”張恒聽了高老七跟他說起的這些諸侯王入朝的事情後,也隻是笑了笑。
不過心中卻未免沒有懷疑。
這麽多諸侯王齊刷刷的入朝,雖然說,當今天子千秋在即,他們來入朝也無可厚非,但按照慣例,秋朝是在十月之後。
而且,已經到長安的五王中,有三人是天子親出之子。
廣陵王劉胥純粹就是二貨,不說也罷。
但昌邑王髆跟燕王旦,可都是曾經對太子位置構成過威脅的人。
特别是昌邑王髆,當初李夫人貴幸,民間傳言,皇後衛子夫身邊的宮女宦官都跑了一大半去李夫人那邊了。
可如此之事,天子劉徹卻竟沒有說半句話……
錯非李夫人染病而死,現在太子到底是誰,還真不好說。
“對了,有打聽到安息使者的消息嗎?”張恒對高老七問道。
對于諸侯王,張恒是想去見,也沒有任何辦法的,他們一到長安,就會被大鴻胪的屬官給接到王邸之中,與其說是優待,倒不如是軟禁,在長安的時候,他們除了在天子行宮和自己的王邸之中可以活動之外,其他地方沒有诏令,是不可以也不能夠接觸的,違者就是心懷不軌……
倒是外國使者,百姓可以随意圍觀。
像當初烏孫使者奉上烏孫馬的時候,長安人就把烏孫人圍觀了整整一兩個時辰。
“好像是在下午到長安渡口……”高老七倒是消息靈通的很,立馬回答道。
“好,下午,你跟我去看看,安息人到底長什麽樣子?”張恒笑着道。
老實說,張恒确實對安息人很好奇。
他搞不清楚,這個時代的安息人到底是跟後世的阿拉伯人長一個樣子,還是跟西方人長一個樣子。
“他們應該是信明教,也就是拜火教的吧……”張恒勉強,才想出一個認爲自己知道的安息人的特征,這還是多虧了當初看的《倚天屠龍記》。
“也不知道安息有沒有聖女,恩,像小昭那樣的聖女,有的話……”張恒開始YY起來。
時間在等待中過的飛快,很快就到了下午。
張恒跟高老七來到渭河渡口的時候,這裏已經是人山人海,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像長頸鹿一般,眺望着渭河對岸。
“來了”也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人群立刻齊刷刷的看向河對岸。
隻見數艘樓船,從渭河中疾馳而來,慢慢的靠近河岸。
張恒被人群阻隔,完全看不到船上的人影,索性就帶着高老七,找到一個還算高的地方,遠遠的眺望過去。
卻隻看到了幾個滿頭金發的西方男子,在船頭上走動的身影,由于離得太遠,張恒看不清楚他們的具體樣子,等樓船稍稍靠近了一些,張恒才看清楚了這些安息人的樣子。
他們有些類似希臘人吧,跟張恒看過的一部叫《斯巴達三百勇士》的電影中的斯巴達人差不多,雖然入鄉随俗,穿上了漢服,但還是怎麽看他們身上穿的漢服,怎麽别扭。
估計他們也很不适應,一個個撓着頭,也好奇的打量着圍觀他們的漢人,嘴裏叽裏呱啦,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樓船靠岸之後,在大鴻胪的官員的引領下,十多位金發碧眼的安息人,小心翼翼的踏上了關中的土地。
“願宙斯神保佑你們,漢朝的人民”領頭的一個安息人用相當相當生硬的漢話說道。
張恒的聖女夢頓時轟然破碎。
“有沒有搞錯,居然信基友教”張恒嘴裏喃喃的吐槽:“拜火教不好嗎,有聖女,制服美啊”
但是,從那人的言行中,張恒終于确認了,安息人信的是希臘神教,這麽說來的話,他們應該有像亞裏士多德之類的希臘文明巨頭的作品。
“看來不出意外的話,這希臘的文明結晶弄到手應該是沒問題了”張恒心中想着。
但有一件事情,旋即浮上心頭來。
在公元前引入希臘文化,固然很好,但是,張恒的眼睛看向東北方向……
萬一,這N年以後,棒子們說,亞裏士多德也是棒子人,那情何以堪啊
張恒倒不是沒考慮過,以後找個機會,送棒子們的祖先,現在正在冰天雪地裏過着原始氏族生活的野人們去見鬼。
但後來想想也就放棄了。
棒子們天生就是個悲劇,再怎麽蹦跶,也蹦跶不了多高,無非就是一個小醜而已。
再者說了,棒子們天生就個奴婢命,隻要中國足夠強大,那麽他永遠就是中國的幹閨女。
正所謂有事閨女幹,沒事幹閨女。
要是滅了棒子,後世帝王該少多少樂趣啊
再者說了,如今的朝鮮半島上,但凡能耕種的土地,都被漢人占據了,剩下的無非就是鳥不拉屎的窮山僻壤,跑那些地方去抓野人,有失體統,還不如讓其自生自滅,反正,有空間在手,朝鮮那些已經被漢人吃下肚子的土地,無論如何是不會丢了。A